第13章 第十三章

姜珮下意识寻找防身之物,她强忍着恶心仔细翻弄,最终在廊下尸首间寻到一柄沉甸甸的剑。

剑柄处有可疑的脏污,但只要握着武器,她的心就不会那么慌乱。

杀人的是沈之衍?

姜珮不想多惹是非,这地方的布置格局与沈府有几分相似,她凭着不多的记忆咬牙向外跑。

黎明将至,雾也浓了起来,姜珮跑得气喘吁吁,抬头一看,忽然气得无声而笑。

她非但没有跑出去,反而莫名其妙转到了一处焚着香的佛殿,里面还有人。

朦胧中,她看见殿内有人仗剑而立,仰望高大的佛像。

即便那人背对着她,根本看不到五官,但姜珮能感觉到他的迷茫……和脆弱。

可这时候除了凶手,还有谁来拜佛?

姜珮屏住呼吸,一点点往后退,然而那道熟悉的声音犹如鬼魅,定住了她的身形。

“皎皎,你来了。”

……下一个已经轮到她了么?

姜珮不敢过去,她握紧手中唯一的武器,像一只刺猬炸起全身的尖刺。

她最好像他杀珞珈那样,能一击毙命……再不济,就是被他一剑捅个对穿,也算是个痛快。

他转过身来,缓缓向她走来,姜珮还没见过他这样泄气的颓唐模样。

沈之衍比她年长几岁,此刻看着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少年,她摇摇头,他本来就犯了弥天大错。

那满身的血污在“微笑拈花”、“拨观照影”的楹联前显得格外滑稽。

“阿娘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并非不喜欢我,只是恨我阿耶,也恨沈之衍。”

姜珮被他弄糊涂了……沈之衍在说什么胡话,他不就是沈之衍,还能有谁?

难道天底下还有另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吗?

“她从未嫌弃我是个怪物,只说我是一个病人。”

他走到可以被她刺中的范围内,像是瞧不见她手里的剑,轻声道:“她说爱我。”

“我就替她杀了阿耶。”

“疯子!”

姜珮怒目而视,用尽全部气力向前一捅,她感受到铁器刺破皮肉的沉闷。

但他反而一笑,神情阴冷下来,松开手中的剑:“你也一样。”

“皎皎,不是说爱我,怎么厌我弃我,如今还要杀我?”

他甚至还能再走近一步,这是他能扼住她颈项的距离。

姜珮一慌,将宝剑抽出,踉踉跄跄向后退。

“她是第一个爱我更胜爱沈之衍的人,你是第二个。”

姜珮愤怒得无以复加,他到底在发什么疯,有本事先把骂他怪物的第一个杀了再来说话,不杀唐氏反而来杀她,是因为她对比这对母子显得太正常了吗?

……而且她什么时候爱他超过沈之衍了?

姜珮恨自己平素追求的纤纤弱质之美,但面对一个疯子,她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弱势可以迷惑男人。

“沈……郎君,你凭什么冤枉我!”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眼泪决堤而下,哽咽换气时搜肠刮肚地找寻借口:“我哪一点不好,就那么比不得那个卫姑娘吗,她在一日,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我是你的妻子,你这样羞辱我,为什么还要我一直等着你?”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愿意同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但凡你分给我那么一点点真心,我就是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的!”

她自诩天下第一流的美貌,也擅长不经意地卖弄一点风情,勾引对她而言最有价值的男子。

但沈之衍婚后瞧她正如红粉骷髅,虽然对她在言行举止上还称得上一个体贴的丈夫,可对她的曼妙身体全然没有探索的欲求。

这对于一个主动而绝色的美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沈之衍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一笑,郁气尽消:“原来是为这。”

他大步走过来,脱掉了衣裳。

……

姜珮尖叫了一声,从床上猛然坐起,大口喘着气,原来是梦。

沈之衍大约是她前几世的债主,她竟然是疼醒的。

她的裙衫都被汗浸透了,连小裤好像都……姜珮羞愤欲死,梦里他那一点伎俩算得上什么,只会用牙齿从腰往下咬,值当自己这样情动?

不过天下女郎的春|梦要是都做成她这般惊悚噩梦,大概安神药会取代五石散等壮|阳之物的地位,成为京都第一流行汤饮。

“娘子做噩梦了。”

九畹替她钩帐,她年纪轻轻,却处变不惊,昨夜的杀戮于她而言不过寻常,安慰姜珮道:“没人敢来捉郎君走的,您别忧心。”

姜珮倒也不至于被这一点事情吓病,慈不掌兵,沈之衍能从各路虎狼诸侯中挣出一片江山,绝非善类。

但她不能理解,为了能让心里好受些,她潜意识里居然还做了这么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来哄自己,为沈之衍开脱,把罪责都推到婆母身上去。

沈之衍杀父是因为他母亲的教唆,他表里不一是因为本就不是一个人,她梦里惊慌失措,下意识相信所见到的一切,清醒以后只会笑话梦里的自己没见识,沈之衍做这一切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苦衷和理由。

“青萝她们还好吗?”她见过叛军入城都被吓了一跳,更不要说几个侍女。

九畹一愣,笑着道:“昨夜青萝、青棠两位姑娘早早喝了娘子赏的安神汤,但有几个年纪小的回去就起了热,九英回去后又劝慰一番,想来应该无事。”

姜珮点头,不是谁都能像沈之衍和他的随从一般毫无畏惧,她道:“要有实在身子弱,受不得一路劳顿的奴婢,还得留在府里,劳烦二叔母安排。”

这些人是不能放出去的,更不能打发回承恩公府,姜珮对从小伺候自己的侍女多少有几分感情,不愿意瞧着她们白白送死:“我记得有两个是阿娘买回来伺候我的官家小姐,阿娘陪送我两家京畿的铺子,让她们留在京城里管管帐,写些文书也合适得很。”

从正元帝即位以后,肯为朝廷卖命的武将越发少得可怜。

朝廷拨给的军费不足,皇帝就在税收上打主意,可君威不振,各方的税只能收上十之一二,从地方豪强身上割肉是极难的,但杀几个败军之将还算师出有名。

她有两个侍女,一个叫云枝,一个叫月见,都说是父亲一死,家财散尽,除了出嫁女和有亲族愿意收留或者买下的孤女,剩下的女孩们大多如她们一样,有的还不如她们。

正元帝自觉仁慈,并不曾把这些贪官庸将的妻女充作营妓,可姜珮倒不以为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似河东沈家这般雄踞一方的大族自然不愁粮米,甚至在自己供给当地官府开支之余,还能偶尔按时完成朝廷的催征。

但许多寒门出身的将领却无处筹钱,只能指望军饷与战利品,还要为皇帝卖命,不与豪强勾结,大约连第二天下锅的米都没有。

她见了这二人难免物伤其类,只派她们做些清闲杂活,平常不怎么亲近:“你等下回去的时候好生说一声,我这人不愿意勉强,全凭她们自己心意。”

九畹不大赞成娘子的心善,夫人太年轻,做事还只看心情,但沈府更教会她不能违拗主子的心意,于是应承下来,又听姜珮道:“夜里出了一身汗,让人备热水来,我沐浴后再来理事。”

她忙从床边起身:“奴婢立刻去安排。”

姜珮思索片刻:“粗事安排别的仆妇去做,你伺候了一夜也算辛苦,一会儿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她才来沈府,多数时候只和更为熟悉且忠心的青萝青棠说话解闷,这是很不应该的。

九畹没想到夫人这样快就会对自己另眼看待,稍有些意外,她伺候姜珮更衣,见夫人是来了月事,只殷勤伺候她擦身。

姜珮不愿意让人窥见自己可耻的动情,好在葵水把那痕迹遮掩过去了,她懒洋洋地趴在美人榻上,同九畹有意无意聊起沈家的事情。

“奴婢是主公做县尊时买回来的,一直留在慎微居里伺候,比……珞珈早一些入府。”

九畹担忧姜珮会因此对沈之衍生出嫌隙:“多的奴婢也不知,但大夫人对主公颇多误会,只是主公性情温和宽容,平时甚少动怒,也不许我们与风宁居的人计较。”

姜珮心下推算,她来了也有几年,对沈之衍应该十分熟悉,笑道:“按你说的,他性情这样好,那怎么慎微居的人还畏之如虎?”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婢女不怕见到杀人的场面,却敬畏沈之衍。

换作是她,一天恨不得在心里问候他千百遍。

九畹的笑容里带了一丝苦涩意味:“娘子生自富贵人家,不曾挨饿受冻,也不曾被人轻辱践踏,主公敬您爱您,许多事情夫人自然不会懂。”

沈之衍爱她,凭什么,凭那张被搬来的大床?

姜珮自嘲一笑,手指搭住她的手背,对九畹的遭遇稍有些同情,似不经意问起:“郎君的兄弟姊妹你都知道么?”

九畹点了点头,唐夫人虽说与沈相关系不佳,可膝下并不寂寞,她记得是有二男一女,只是那个女儿于战乱中走失,从此夫妇二人失和,再也没有生育过:“娘子是说二郎?”

姜珮点点头,她待字闺中时总听京中女郎们议论起沈之衍,这个二郎便很少有人提及。

她又想到那个梦,试探道:“二郎与夫君生得是不是很像?”

如今脱离了险境,她再回忆起梦中男子,皮囊差不多,但他的表情与语气……和沈之衍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

沈之衍不喜欢一切非他独有的事物,甚至是一个称呼。

他会亲昵地唤她阿奴。

而梦中那个满身血污的少年叫她……

“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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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难消》

朕有时会想念一位故人。

她貌美温柔,自尊自强,只有一点不好,她在遇到朕前已经心有所属,请求朕放过她。

可朕还是喜欢她,哪怕她称别人为夫君,还大着肚子,朕也喜欢。

——建元六年春,承德侯夫人和离下堂,又三日,上谕册其为楚国夫人。

与其夜夜辗转反侧,只为在她面前博一个大度名声,不如宣她入宫,让她的夫君好好看一看,朕是怎么疼爱他夫人的。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从起心动念的那一刻起,一切皆是朕罪有应得。

他放手过一次,便无再大度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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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静姝从路边捡了个男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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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人笑她遇人不淑,周静姝为阿牛哭了一场,第二日就上山立了“周氏之夫”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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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数月之后,竟招到了前夫,他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成熟稳重,也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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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今云泥之别,成婚后少言寡语,只剩床笫之欢。

一日她偶然撞见晋国公世子,她那不苟言笑的大伯颈边有一处明显伤痕。

与她昨夜留在夫君颈边的位置一模一样。

【哥哥视角】

二郎失踪,裴玄章四处密访,终于晓得他的死讯。

然而二郎去世之前娶过一房妻子,父母商定,令他以二弟身份娶这村姑过门,给二房留一线香火。

孰料才传出怀孕的喜讯,她的正牌丈夫回来了。

正好,他再也不必遮遮掩掩,二弟大可另娶妻房。

阿姝怀着他的骨肉,自当是他的妻。

【弟弟视角】

裴玄朗九死一生,终于回到国公府,见到心心念念的妻子。

可甫一踏入后院,那郎情妾意的画面令人目眦欲裂。

他敬重的长兄正揽住他妻子的腰肢,于月下拥吻,漫不经心瞥过门口的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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