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朝臣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嘀咕,只能低头安静地看慕容霄的反应,而他则等着除夕自己的决定。
“啊?我?”除夕意外地看着皇帝,围猎竟然让他打头阵,突然反应了过来,立刻跪下道:“草民不敢!”慕容霄特意交代过,要对皇帝恭敬,不可再冒犯,他虽然不太乐意,但也得跪下,不给慕容霄找不必要的麻烦。
“朕让你打头阵你就打头阵。”萧珹显得很赏识他一般,脸上带着笑。
“是!草民遵旨!”除夕十分欢喜,皇帝表现得爱屋及乌,慕容霄喜欢他,皇帝对他竟然可以如此关照。慕容霄一脸骄傲,并用眼神感谢皇帝,他脸上的开心也是掩饰不住。
要知道在围猎时打头阵的基本都是有身份的人,有皇子的皇帝都会派成年皇子,没有皇子时派出最得力的武将,本来应该是慕容霄的位置,皇帝直接给了除夕,他知道慕容霄不会在意,所有人也都知道慕容霄更想让他身边的这位小公子去打这个头阵。
次日号角吹响,鼓声雷动,除夕骑着白色骏马,朝前奔跑,不一会儿就觉得十分不对劲,这马儿今日格外兴奋,马蹄飞溅疾驰如风,除夕根本就拉不住缰绳,这才反应过来马儿已经完全失控,一边跑还一边口吐白沫,终于在飞驰一阵后赫然倒地,马儿直愣愣地倒地,也把马背上的除夕狠狠摔了下去,见他滚落下马,慕容霄吓得肝胆俱裂,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还是没有能接住他。
“除夕……”慕容霄将人抱起,除夕头部鲜血直流,人也昏了过去,慕容霄不停地叫他都没有反应。
慕容霄的营帐内肖子遥为除夕检查处理伤口,他皱着眉头让身边的助手拿银针,情况似乎不太好,慕容霄心急如焚:“他怎么样了?头上怎么流这么多血?”
“侯爷您先出去,您这样下官真的没办法救治。”
“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吧?”慕容霄担心极了。
“放心,他福大命大,不会死,您要不想他情况严重,就出去,下官会处理的。”肖子遥受不了慕容霄在眼前晃来晃去,他需要冷静判断,开药下针,这头上流的血不一定都是坏事,本来束手无策的事情,无意中就绝处逢生了。
不久肖子遥走出营帐告知慕容霄:“放心吧,还好穿得厚实,身上都是轻伤,下官已经处理好了,小心养着,主要是这脑袋,旧患未愈又添新伤,就看他醒来后什么情况,反正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再次失忆,把跟您的这段也一起忘了。”
“啊?会再次失忆吗?”慕容霄惊讶地问。
肖子遥说:“下官只是猜测,他头上伤口严重,原来那块东西都被撞碎了,淤血也流了出来,不知道到底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等他醒来再看看,下官只是跟您说了最坏的情况。”只要性命无忧,他想慕容霄应该都是可以接受的,果然慕容霄松了一口气,他不怕他失忆,他有的是耐心,也有信心,就算将除夕的记忆清空重来一次,这个人依然会爱他。
“好!你去休息吧,本候自己看着他!”慕容霄这架势是想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但肖子遥建议道:“侯爷不用担心,他得睡上好一会儿呢,下官建议您不如好好查查他骑的那匹马是怎么回事儿吧,都是皇家御马,竟然被人下药,不觉得很可疑吗?时间越久恐怕这证据越难寻,他这边反正就睡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被肖子遥这么一提醒,慕容霄回过神来了,他跑过去的时候除夕的那匹马确实很奇怪,只是当时没人去管那匹马,他立刻叫上江恒一起去马场问责。
马场的管事见慕容霄来问责,吓得跪在地上喊冤:“侯爷恕罪,小人不知啊,这马都是一起喂养的。”
“这里的都是御马,一等一的饲料喂养,定期检查的马怎么可能突发疾病?尸体呢?抬上来本候要亲自查验。”慕容霄不想跟他废话,只要看了马的尸体,是不是被人下毒就水落石出了。
可是那管事支支吾吾半天没人敢动。
“侯爷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去把马的尸体抬过来。”江恒呵斥道。
管事的吓得连连磕头:“那马已经焚烧了,病死的马我们怎么敢抬回来,万一把其他好马传染了我们可担不起责任,病死的就直接抬去焚化了。”管事的越说越心虚,慕容霄怒火燃起一脚踹了过去:“混账!这马被把本候的人摔成那样,还没查个清楚你们就毁尸灭迹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侯爷息怒侯爷恕罪,这是马场的规矩,不是小人大胆做主的。”
“这时候你跟本候讲规矩?”慕容霄的手已经握在剑柄上,马场管事吓得冷汗直流,一个劲地磕头说:“不是不是,小人知错,侯爷恕罪,那马儿确实病了,小人才按以往的规矩焚化处理,请侯爷明察啊,小人怎么敢给御马下毒,这是要脑袋的事,给一百个胆子,小人都不敢呀。”
慕容霄想想也是,他有什么理由给御马下毒,还专挑除夕骑的那一匹,其他马都没事,偏偏就是除夕骑的那匹出事了,有这么巧吗?这里的人都不认识除夕,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为何要害他?慕容霄在马场检查了一圈都没有收获任何证据,此事实在蹊跷。
除夕睡了一觉,耳边尽是嗡嗡的轰鸣声,头昏脑胀,疼痛把他从睡梦中唤醒,眼前许多零碎的场景飘过,他跟着太傅去了青崖山顶,太傅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推下山崖,除夕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清醒地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刚刚在梦中一股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他定了定神看了下四周,他浑身的冷汗惊得瑟瑟发抖,所有的记忆如洪水般汹涌奔腾而来,他疼得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忽然一段香艳又羞涩记忆喷涌出来,惊得他连连摇头,不是,那不是他,没有那样的事。
不久营帐外有脚步声传来,刚刚那个在记忆里与他缠绵卧榻的男人带着喜悦的笑颜走进来,他长相俊美与梦中无二,嘴角带着笑意,眼角微微上翘竟添一副美态,坐在他的床榻边,温柔地询问:“你醒啦?哪里疼?快让本候看看。”说着那人就上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他手心温暖,手指节节分明十分好看,除夕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那人抚摸着他裹着厚厚纱布的脑袋,又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热烈的唇瓣接触到冰冷的脸颊,这一吻惊的除夕差点心脏骤停,他本能地向后缩,瞪着眼看着他,差点一声“放肆!”就要脱口而出。
“怎么了?”慕容霄见他一脸迷茫又惊恐,想起了肖子遥的话,他不会再次失忆,把他忘记了吧?于是试探性地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慕,容,霄!”他记得,他记得这段时间在慕容霄身边的一切,记得他清醒后的所有,不仅如此他还想起了那些遗失的记忆,他是新月太子,南荣屿孝!如今他正身处敌国,住在一品军候府,和慕容霄关系暧昧,这些突然袭来的变故让南荣屿孝深陷泥藻且震惊不已。
慕容霄听到回答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还有哪里疼吗?本候去请肖太医来再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好累,我要睡一会儿。”南荣屿孝躲进被子里,将自己裹了起来,他很混乱,不想见任何人,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慕容霄见状将他身上的被子捻好,温柔道:“好,那你先睡着,明日我们就回府。”
围猎结束了,皇帝的人马已经提早回宫,慕容霄因为除夕受伤又多留了一夜,次日一早,大队人马才收拾行装准备回京,南荣屿孝能听到营帐外热闹的动静,他根本睡不着,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半睡半醒,努力回想却越想越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这大半载他都经历了什么,他跟那个慕容霄竟然发展成那种关系,“南荣屿孝,你简直荒唐!”他暗暗骂自己,失忆了竟然失了皇家体面,被慕容霄美色所迷,稀里糊涂就跟敌人勾搭在一起。
不久营帐进来几个小厮在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慕容霄坐到塌边,轻声唤道:“除夕……醒醒,我们回京。”慕容霄将他拢到身边,用被子将他整个人裹起来,伸手将他抱起。
“啊?”南荣屿孝突然就被人抱在怀里,一下子有些不适应,还有些迷茫。
“没事,你睡,本候抱你上车马,若是还困到了马车上就继续睡。”耳畔传来慕容霄低低的安抚声,从耳畔酥到了后脊,南荣屿孝干脆就闭紧双眼装睡,他一时也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男人这样抱在怀里,掩耳盗铃眼不见为净。到了马车上他蜷缩在一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冷吗?睡了一天还这么困呢?”慕容霄连着被子一起抱着他问,这睡了这么久,竟然还这么发困,他生怕有什么问题。
“嗯,我头疼,想多睡一会儿。”南荣屿孝甚至不敢看他,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
“好吧,你安心睡吧,本候守着你!”慕容霄就一直在马车上守着他,南荣屿孝能感受到慕容霄炙热的目光,他却只能像只鹌鹑一样躲在被窝里,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一时间无法面对慕容霄,无法面对这个跟他在床榻上翻云覆雨过的男人。
不到一日的时间他们就从猎场回到了京城,姚管家在侯府门口等候着,他早就收到除夕受伤的消息,提醒伺候的下人要格外小心,自己也等候在门口帮忙。
慕容霄将南荣屿孝一路抱回了房,看到那张梨花木的大床,琥珀色的床幔,南荣屿孝顿时面如火烧,他那些娇喘的呻吟声,夜夜在这上面与慕容霄缠绵的画面都冒了出来,他塞都塞不回去。
“还没睡好?你这样睡晚上还能睡着吗?是哪里不舒服?”慕容霄觉得他这困意实在太过了,昨夜睡了一宿,今天一路都没怎么醒过。
“没有……就是头疼想睡觉。”他其实并没有多头疼,只是头上包着纱布,只能说自己头疼。
“饿不饿?你睡了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面对饥肠辘辘,南荣屿孝很难说不饿,于是点了点头,慕容霄亲自去端了碗鸡汤面进来,油黄油黄的鸡汤,白色的面条,还窝着两个荷包蛋。南荣屿孝吃了一口就愣住了,这面有点硬,重点是味道清奇,一种难以形容的咸卷着舌头,咽下去的时候喉咙一阵苦涩。
“很难吃吗?”慕容霄期盼又担忧地问。南荣屿孝赶紧喝了口水压了压,他点点头道:“嗯,有点咸……”他本来想说这是人吃的东西吗?但看到慕容霄这表情,他大胆猜测道:“这……难道是你煮的?”
“嗯,本候……第一次煮,难吃就不吃了,本候让姚管家再去煮一份。”慕容霄有些尴尬,他太着急就没先自己尝味道,看着卖相还可以就端了进来,想着一碗面而已,不至于多难吃,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
“等等,鸡蛋应该还能吃,就是面有点咸,没有很难吃。”南荣屿孝有些不忍心,又夹起鸡蛋吃了一口,味道倒是没问题,只是满嘴的鸡蛋壳,他咽不下去也不好意思吐出来,一时间后悔了。
“鸡蛋都很难吃吗?”慕容霄见南荣屿孝这表情,已经有了答案。
“快别吃了,来人!”慕容霄让下人把面收了下去,不一会儿端来另外一碗鸡汤面,上面铺着青菜,鸡蛋,还有一个鸡腿,面条整齐地铺在汤里,一口下去劲道顺滑,鸡汤的鲜美都融到了面条里,鸡蛋煎得刚刚好,蛋黄还保留着糖心,青菜清脆爽口,见他吃得津津有味慕容霄一脸满意,他也从此打消了下厨这个念头,果然有结界,他还是舞刀弄剑容易多了。
见南荣屿孝吃得差不多了,慕容霄吩咐道:“让人去烧水,一会儿我跟除夕要沐浴。”
“是!”
南荣屿孝正低头吃面,想到一会儿要沐浴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他们之前是怎么沐浴的?一个浴桶里鸳鸯戏水胡闹不休那是常事。想着想着就越吃越快,喉咙都来不及吞咽,一口汤就呛住了,咳嗽了起来,慕容霄轻拍着他的背:“慢点喝。”
吃完面,南荣屿孝看着下人在准备热水,一桶一桶地热水提进来,他心里慌了起来,该用什么借口拒绝?急得他一头冷汗。姚管家这时候跑了进来回报:“侯爷,江将军来了,说有要事回禀。”
“哦,知道了,让他候着,本候马上就来。”慕容霄穿上大氅跟南荣屿孝说:“本候与江恒有要事商议,你自己沐浴。”说完他就出去了,南荣屿孝顿时松了口气,好像躲过一劫似的。南荣屿孝浸泡在热水里,让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今日躲过去,明日呢?他得回新月去,他必须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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