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娉婷没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看他那太子哥哥护着脖颈上的玉坠,脸上竟然出现了一副羞涩之意,颇为震惊,她凑上前去低声问道:“项链是定情信物吧?”
“你别问,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你要是有钟意之人,娶了即可,父皇和母后就不会逼你娶不喜欢的人了。”
“我将来要娶什么人,也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身在帝王家,婚姻大事……根本无法自控。”南荣屿孝在院中一顿挥舞发泄后,反而冷静了下来,他跟那个人已经天各一方,各自一国,敌我不容,怎么能还抱有幻想,他肩上的责任是这个新月国,他今天能拒绝一个姚梦曦,他将来一样得面对一大堆的“姚梦曦”,他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不娶妻生子,这是他出生在这个帝王家无法推卸的责任,不如就从这个姚梦曦开始断了自己的念想。
显然年纪还小的南荣娉婷不是太懂,她歪着头看着南荣屿孝把祥云项链又放回了脖颈里,带着她回屋里取暖。
除夕之夜,皇宫里大摆家宴,国主和皇后,还有一众后宫的嫔妃,欢聚在一起,南荣屿孝第一次代替国主之位主持家宴,为他明年正式接管皇位做一个小小的开端。这是皇室家宴,受邀在列的朝臣只有姚丞相一家,姚梦曦看着南荣屿孝,一脸的欢喜和娇羞,还有些紧张,一个劲地往他这边看。而南荣屿孝沉着冷静,十分有礼数且按规矩地主持了家宴,初见帝王风姿,国主看着甚至欣慰。他说:“太子已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皇后精心选妃数月,姚丞相之孙女姚梦曦,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今除夕之夜,阖家团聚,朕特为二人指婚,封姚氏为东宫太子妃。”
听到国主的旨意,姚梦曦即刻上前跪拜谢恩,南荣屿孝拖着千斤坠般的双腿站到她身旁,一起下跪道:“谢父皇赐婚!”“谢国主!”
“这二人真是般配,简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皇后看到南荣屿孝乖乖接受了赐婚,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皇后好眼光,确实般配,大家说是不是?”
“是,恭喜太子!”
“果然般配,恭喜太子!”
“恭喜”
“恭喜”……
听着满殿的道贺声,南荣屿孝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猛地喝了几杯酒,顺顺胸口一阵隐隐的不适,殿中其他人的欢乐喜悦似乎都因为他的婚事,却都感觉与他无关,他仿佛置身事外,游离在一片虚无之中。
除夕之夜安国候府死气沉沉的一片,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姚管家只是派人挂了红灯笼在门口意思意思,今年慕容霄卧病在床,整个院内都弥漫着药味,无人敢欢天喜地过年。姚管家为了府里清净一点,甚至放一些下人回家跟家人团聚,让整个安国侯府显得分外的冷清。姚管家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白粥到慕容霄床头,“侯爷,您已经一日未进食了,老奴熬了一点白粥,十分清淡,您多少喝一点点,暖暖胃。”姚管家被慕容霄这一病愁白了头,他亲力亲为地照顾着。慕容霄没有回应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床顶,那人已经不见了数百日,他竟然找不到丝毫的踪迹,就好像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他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彻底底地从他生命里消失了,慕容霄郁结难疏,家家团圆的日子,对他来说更是锥心之痛。连皇帝派人来邀请他出席宫中的除夕家宴,慕容霄都抱病无法参加,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只想一个人静静。姚管家无奈,一脸的操心却无计可施,他又把粥端了出来。
“姚管家……姚管家……”一仆人慌张地跑进院来。
“你大呼小叫的不要命啦?侯爷还在休息……”
“皇……皇上来了!圣驾就在门口。”
“什么?”
姚管家端着粥还没有反应过来,萧珹就已经踏进了院子,所有人扑通跪地,姚管家也意外地腿软,这除夕之夜,皇帝应该在宫内主持家宴,竟然跑出宫来了,他直接推门进了慕容霄的卧室,其余人都守在门口不敢打扰。
“本候都说了,不吃,都滚出去……”慕容霄躺在床上十分烦躁,姚管家刚刚出去,这才一会儿门又开了,一个急匆匆的脚步闯了进来。
“云影,你怎么病了?”
听到萧珹的声音,慕容霄从床上惊坐而起:“陛,陛下……臣……”他想起身行礼,却被萧珹按在床上:“行了行了,快躺着别动,你怎么了?朕从未见你生病过。”他认识慕容霄这些年,他只受伤过,从未生病过,突然告假说抱病在家,他急得不得了,直接从家宴中就离席来到了安国候府。
“陛下怎么来了?这个时辰陛下应该还在宫中家宴吧?”
“家宴而已,哪有你重要,你可是朕的安国候,你要有什么差池,朕还如何安家治国?”
“陛下言重了。”慕容霄从床上坐起来,他看起来脸色惨白,十分没有精神,萧珹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肖子遥来过了吗?”
“已经来过好多次了,开了药。”慕容霄说道。可是这心病哪里是肖子遥能治好的,再多的汤药都不起作用。
“他都来过好多次?你怎么还这幅样子,朕让张院士来。”
“陛下,不用了!谢陛下关怀,臣是心里不舒服,所以身体乏累,休息几日便好。”萧珹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忙活什么,突然明了他这病从何处来。
“你寻的人还没有踪迹?”皇帝知道他大费周章在全国寻人。
“嗯!”慕容霄点点头,他这么大大动干戈,大张旗鼓地寻人,别说皇帝,几乎全国都知道了他安国侯府走丢了人。
“应该是有心躲着你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云影你跟他的缘分已经断了,不必再如此纠结,你喜欢他那样的,朕再为你寻来十个八个便是。”这事在皇帝眼里是一桩小事,慕容霄喜欢什么,他都会为他寻来,美貌男子而已,尧靖多得是。
慕容霄听后只觉得特别疲惫,他无力和皇帝解释自己的情有独钟,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也道不明心中苦闷,只能淡淡地回道:“多谢陛下好意,臣现在不想要别人。”
见慕容霄这么执着,萧珹有些生气:“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怎么就这么鬼迷心窍?罢了,你好好养着身子,朕带来一些人参和鹿茸给你。”皇帝也不想跟他纠结,想着时间再长一点,找不到人,他也就放弃了。
“谢陛下!”
皇帝本来忧心忡忡的来,结果丢下一堆补品却气冲冲地走了。
慕容霄走出院外跪地恭送萧珹,能得皇帝如此垂爱,他这个做臣子的也算是无上殊荣了。走到院中寒风瑟瑟,他才知道今夜有多冷。
萧珹回到宫中眼睛都气得通红,他直冲入皇后寝殿,一把将她揪起,皇后惊慌失措,整个寝殿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吓得瑟瑟发抖,皇后挺着沉重的身子跪在地上哀求萧珹:“陛下息怒……”她不用问已经知道什么情况,“陛下息怒,臣妾快临盆了,无法侍寝,陛下……要不要去找贵妃?”萧珹看着皇后圆滚滚的肚子努力压制自己的暴走的情绪,几声大喘之后他慢慢平复下来,这才上前将皇后扶起:“皇后这说的什么话,皇后辛苦了,朕除夕之夜当然要来陪你。”皇后仿佛逃过一劫,吓得魂都丢了一半,她微微颤颤才站了起来,皇帝抱着她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温柔道:“皇后受惊了,是朕不好,刚刚进来的时候动静太大吓着皇后了。”
“臣妾……”
“嘘……”萧珹用食指抵着她的嘴,“不要说话,好好躺着。”皇后便不再说话,乖乖地躺着,萧珹宽衣后也躺在她身边,这下宫女太监也松了口气,萧珹安静地侧躺在榻上,在皇后眉眼处轻轻抚过,皇后想让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萧珹却无动于衷,执着在她眉眼处温柔地亲了亲。夜深后皇后缓缓睡去,萧珹却始终无法入眠,他静静地看着皇后的睡颜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能这样喜欢一个人?以前你从不这样的,你跟朕说你谁都喜欢,但都是一时欢愉,你都不放心里,你的忠诚只对朕一人,如今你要食言了吗?”萧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慕容霄刚刚及冠,已经风花雪夜一大堆风流债,这年纪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但慕容霄一副浪荡样,毫无这方面的打算,他就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漂亮的都可以。”那时的慕容霄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萧珹却很认真严肃地说:“你要有娶妻的打算,本王可以帮你物色……”
“唉唉唉,王爷不要害了人家好姑娘,臣这种人只喜欢玩乐,没个定性,也不会定性,成亲这种事情还是免了,臣浴血沙场,可顾不得什么家。”
“你真的不想成家?不想有一个喜欢的人?一辈子都在一起那种?”那时候萧珹刚刚娶了个王妃,十分恩宠,慕容霄就笑道:“殿下有了王妃自己幸福就好,别整日也想着让臣跳入这种围城中,臣是无法忠诚于谁的,臣的忠诚只给殿下,将来殿下大业有成,臣一辈子都辅佐您,忠诚您!殿下就别操心臣的婚事,臣浪荡惯了,也不想害了谁家好姑娘。”萧珹永远无法忘记慕容霄跟他说这番话的那个午后,他把一辈子的忠诚都承诺给了他。
除夕之后朝堂开始休沐,南荣屿孝不用上朝,政事也少了很多,宫里上上下下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他的婚事,先是修缮了东宫,然后是各种礼制的手续,婚服的缝制等等,南荣屿孝都很配合,也十分麻木,一切听皇后安排,他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在大婚前他召见了自己的未来的太子妃姚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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