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税银被盗

翌日,文长明和季云暮一块儿骑着马进宫。

夜里刚下过雪,两个人慢慢地骑着马,一路一边走边说。

季云暮说:“冬季本就常有大雪难行,你本可以让你叔父过年后再回乡,为什么这么着急?”

文长明呼出一口气,说:“如今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家的老人没能挺过去,再加上京城风云变幻,能走就走吧。”

“风云变幻?你指的天气还是...”

季云暮还没说完,旁边突然窜出一匹快马,惊着了两人。快马上的人也顾不得停下来道歉,一直埋头往前冲。

季云暮安抚好马匹,说:“什么人这么着急?”

文长明眯着眼睛往前看快马跑去的方向,说:“看样子也是要进宫的,京城里每天有的是要紧事。”

季云暮说:“要紧事归要紧事,后日有酒楼请了南曲班子来唱戏,你一个人在家也是无事,到时候记得来听戏。”

宫内,全福进了大殿,说:“陛下,中书的几位大人到了。”

“传。”

几位大人进来后,皇帝没有看见邵相公,问:“邵相怎么没来?”

李文英说:“昨夜下雪,邵相的腿疾犯了,下不来床,今日告假。”

皇帝点点头,接着问:“昨日让诸位从兵部推举一人赴北境,可有公论?”

“臣保举兵部侍郎,赵康。赵老将军年轻时勇冠三军,如今更是运筹帷幄,定能担负起重任。”

曹汝阳一听就是李文英说的,提出反对:“臣有异议,如今赵康老将军年轻时已经立下赫赫战功,但也留下了痼疾,北境条件艰苦,赵康老将军已不适合远行。”

站在李文英一方的人又说:“如今兵部尚书一位空缺,已无人能比得上赵老将军的才能。”

曹汝阳说:“正因为兵部如今以赵康为最,年龄又大,才更应该留在朝中,另择他人赴北境。乌桓的请求值得我们派遣老将吗?”

曹汝阳身边的人说:“兵部新调任的陈达或许可用。”

李文英气得不行,陈达就是走了李文英的路子上来的,赵康才对李文英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李文英说:“如今陈达年轻,还需历练,并非佳选。”

“陈达升任兵部,定有才能,赴北境就是他历练的机会。”

曹汝阳还想多说几句,这时皇帝示意噤声,是全福走进来到了皇帝耳朵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听后,对几位大臣说:“赵康上了年纪,不宜赴北境。就定陈达赴乌桓北境查看化外之民的侵扰,传中书拟旨,你们先退下。”

等大臣退下,皇帝眼神里藏着怒火,压着嗓音说:“税银被盗了?你确定听错?!”

全福悄声说:“密探来报,绝不会出错,在京城里失窃,护卫发现时已被盗大约五万两。”

皇帝镇静地说:“五万两和一年的税银比起来是不起眼,但也不是小数目,对方一定是团伙,立即封锁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传京兆府的何承恩进宫。”

“是,还有,殿外皇后娘娘求见。”

肃文帝揉着太阳穴,说:“传。”

殿外,全福对皇后说:“娘娘,陛下传您进去。”

宋皇后刚要进去,又被全福喊住,说:“娘娘,陛下有些烦躁,还望娘娘小心伺候。”

宋皇后问:“公公可透露是什么原因?”

全福走近,小声将税银被盗一事透露给了宋皇后,并说:“娘娘就装作不知道,小心伺候就是了。”

宋皇后微微点头,进了大殿。

当晚,一名内侍走到宫门口处,说:“我是皇后宫里的,娘娘说宫里的工匠手不巧,便托宫外的工匠打了几只金钗。今日事情多,如今才想起来,我奉旨去取。”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皇后宫里的通行令。

侍卫看了看天色,说:“不出一个时辰宫门下钥,公公速速返回。”

距离宫门下钥还剩不到半个时辰,曹汝阳匆匆骑马赶来,说:“本官进宫。”

侍卫拦了下来,说:“大人,不出半个时辰就要锁宫门了,您还来得及吗?”

曹汝阳一甩袖子,径直走了进去,说:“你管得着吗?”

在漆黑的夜里,曹汝阳一个人提着灯笼焦急地往昭文殿走去。

皇帝刚准备回寝宫,全福走进来说:“陛下,曹尚书求见。”

“这么晚了来干什么,传。”

曹汝阳刚进来就扑通跪下,说:“陛下,臣有罪。”

“曹卿这是怎么了?快起来慢慢说。”

曹汝阳还是跪着,说:“臣掌管户部,今日核对账簿时发现今年到京入库的税收与账本不符,在宫里不好扩大事态,出宫后才前往护卫队询问,得知出了大事,臣有失察之责。”

皇帝过去把他扶起来,说:“曹尚书是户部的老臣,只管到京入库的银两是多少,如果因为银两的护送出了差错就问责爱卿,朕不就成了一个昏君了?”

“老臣不敢,但税收银两由户部管理,老臣竟不知提醒护卫加强守备,臣确有失察之责。”

皇帝说:“朕已经说了,这不怪你,且已经派了别人追查此事。这样吧,朕命你审问税银的护卫队,就当做是戴罪立功,缓解朕的烦恼吧。”

“臣领旨。”

曹汝阳磕了个头,退了下去。曹汝阳刚走,皇帝就对全福说:“瞧见没有,我们这位尚书大人也是手眼通天。”

...

在繁华的街道上,文长明和季云暮陪着季云暮的妹妹进了酒楼。

里面正唱着:“踌躇休问夜如何,此景良宵能几何。”

店家小二见客人来了,立马迎上来,说:“三位来的正是时候,正唱着《琵琶记》,您三位楼上请。”

三个人上二楼坐了下来,文长明问季云暮:“高君义怎么不来?”

“这位小世子被他爹困在府里死读书,这几天是都出不来了。”

季云暮接着说:“娶了妻的人,困在家里也有人解闷儿,不用管他。”

季云兰点了菜,等菜上齐了,季云暮打趣说:“吃得太胖,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季云兰回答:“那我就在家待一辈子,也让你养我一辈子,到时候看谁吃亏。”

此时酒楼里的琵琶记正唱到情绪高涨处,酒楼里的人拍手叫好。

掌声过后,楼道处传来一阵骚乱,文长明定睛一看,拍了拍季云暮的肩膀,说:“那是不是前两天刚升任京兆尹的何承恩?”

何承恩让手下将一个人拿下,嘱咐从后门押走,一扭头就和这三个人打了个照面。

朝廷上的人碰上了不免寒暄几句。

文长明和季云暮行礼,说:“见过何大人。”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季云暮说:“何大人有公务在身,怎么亲自来缉拿人了。”

何承恩说:“上头催得紧些,上官不打扰小大人听戏了,告辞。”

坐会位置上,文长明神神叨叨地说:“我知道何承恩在办什么案子。”

季云暮和季云兰听了也好奇,连忙问:“什么案子?”

文长明卖起关子,对季家兄妹说:“你这个做哥哥的可得说两句好听的。”

“罢了罢了,不听也罢,咱吃菜。”

“别,我这话都到嘴边了。”文长明看四下无人注意,小声说:“今年南方的税收银子被盗了几万两,陛下立即就升了何承恩的官,为封锁消息,全权交由京兆府追查,连大理寺都无权过问。”

季云暮一脸不相信,说:“你这听来的小道消息保真吗?”

文长明不服气,说:“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又压着嗓子说:“高君义不来听学,为了让我不要告诉端王,说给我讲个秘密,我就是这么听来的。”

季云兰问:“那他哪里听来的?他父亲端王?”

“端王从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过多干涉朝堂,他是从他妻子李春琴那里听说的,李春琴是进宫陪宋皇后闲聊时听到的。”

两人还是质疑,文长明对季云暮说:“你若是不信,你就让你妹妹去找李春琴求证。”

这时店家送来上一碟子菜,季云暮说:“行了行了,吃菜吧,听多了没好处。”

“诶,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

皇宫内,皇帝召见了何承恩,问:“案子进展如何?”

何承恩下跪,说:“臣办事不力,案件进展不大。”

皇帝示意他起身,说:“主谋非同小可,也没期望一两天就破案,你就说说如今到哪一步了。”

何承恩说:“臣奉旨调查,为避免走漏风声,只抓了几个人进行问话,又审问了护卫队中的几个人,根据线索已经排除了护卫队内部监守自盗的嫌疑。”

“接着说。”

“护卫队的供词表明押送途中每到一驿站队伍的人数总是变化,这次押运变化更为频繁。臣就开始调查护卫队的背景,臣发现护卫队的人选由兵部确定,由于护送税银是肥差,人员大多都是往兵部官员家中送过钱财的士兵,且有重合。”

“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兵部?”

“臣不敢保证,只是疑虑,至今仍缺少作案动机。”何承恩递上去一道折子,说:“这上面是兵部收礼最多的几位官员。”

肃文帝看过后,说:“查,但一定要悄声地查,动静不可过大。”

何承恩出了大殿,下属就赶到身边,说:“大人,护卫队里有人提供了一些线索。”

“走,去看看。”

...

次日,在朝堂上,皇帝说:“乌桓的使臣是否已经离京?”

礼部的官员说:“回禀陛下,使臣已经离京,应乌桓请求,兵部陈达同时率兵五千随乌桓使臣赴北境查看。”

“好,可还有事要奏?”

御史台站出一名红袍官员说:“臣有事要奏。”

“说。”

“臣要奏中书大臣,文渊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曹汝阳,在其位不谋其政,一心擅权,无心公务,致使税银被盗,应当贬职。”

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开始知道流言是真。

户部有人站出来,说:“御史这话,是给户部扣了个大帽子。税银的护送,应有兵部确定,驿站安排人手,御史是在说户部已经接管兵部了吗?”

“莫说税银,就算是大内禁中的一个铜钱,都应在户部的册子上有记载,如今税银出了问题,户部难辞其咎。”

曹汝阳说:“臣一心为公,税银有失,臣愿受惩处,但至于一心擅权之说,陛下自有圣见。”

皇帝对御史台的官员说:“税银的护送归根结底不是户部负责,朕已经命曹爱卿戴罪立功审问了护卫队,御史们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御史台之首御史中丞赵诚说:“臣斗胆问陛下,此案是如何处理?”

“朕已命京兆府在京畿范围内彻查,诸位不必忧心。”

这下被赵大人抓住了话头,说:“此等大案,京兆府一方查案未免劳累,臣请陛下令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共同协理此案。”

“不可,正因为是大案,参与人员过多反而会徇私舞弊。加之近日京郊有几起疑案,朕已命大理寺主事赴京郊查案,他们没有足够人手,但诸位放心,等到京兆府把案件审判明了时,会请诸位定罪量刑。”

赵诚知道有可能会被回绝,但却没想到被这么干脆的回绝。

当天下午,赵诚刚回家,家里的夫人迎上来,说:“听人说你今天被陛下驳斥了?”

赵大人有气憋着,说:“是拒绝了我的提议,你把赵世显那孩子给我找过来。”

赵世显在父母面前才会把不耐烦的脸收一收。赵诚问:“陛下说这两天派你去京郊查案,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的命令。”

赵诚更气了,说:“我今天要不是不问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说?”

“那是大理寺的事情,爹你不要越权。”赵世显不耐烦的脸色又要露出来。

“我是你爹,我...”

赵诚无话可说,便先让赵世显下去。赵世显刚扭身准备走,又被赵诚喊住,说:“等等。你的下级那个叫陈昂的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是。”

“好好配合,回屋休息吧。”

赵世显走了,赵家娘子走上前,说:“你也别太生气,孩子长大了自然不想事事跟咱们父母说。”

赵诚说:“我不是因为这个,是陛下,以前京畿的大案小案,三司总要过问,可如今这是怎么了?”

赵诚想不通,为什么皇帝直接剥夺了刑部与御史台查案的权力,又恰好把大理寺的主事调往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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