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应清在心里万分不解:他清清冷冷的徒弟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口无遮拦的一个女子!
“事后为了不受人诟病,自然也是会装作不知道的。届时,云来向你询问起那孩子的去向你只管陪着演戏。这样一来世人便不会指责他不爱护徒弟。”
简应清默默听完对方的这些话,一个头堪比两个大。
他还是不相信云来会答应她将宁逸送走。
“之前仓促之间忘了告诉你,那双修十五日必须要进行一次,否则便会反噬。”
“我今日才与他同房,你可以选择在今天太阳下山前把人请走。也可以选择在这十五日内找到他反噬的解决之法。”
“那个孩子不走我便不会和他双修。他如果反噬而死我便会随他一道去了。”
杨掌门说得声泪俱下,似乎很心痛。但这些话却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威胁。
简应清虽然无奈但也不是很软的软柿子。还是坚持要云来亲口和他说。
“在你面前他会害羞,不如简掌门暂到屏风后回避一下。我与他当着你的面说。”
简应清答应了下来,走到屏风后没多久就见那个云来走进来道:
“师父他走了吗?”
“已经回去了,你今日陪我用午饭吗?”
“好。”
“我先前与你说的事,宁逸那个孩子真的可以由着我的想法把他送走吗?”
“我何时骗过你。只要你想,全部遣散都可以。”
“那倒不必。天气有点凉了,去房间里帮我拿一件披风吧。”
“好。”
简应清面前的屏风可以从后面看清前面。
他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内心复杂,不禁懊恼怎么把云来养成了这么别扭怪异的性子。
“如此便静候简掌门佳音了。”
这是简应清离开长颜宗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回了苍穹宗之后便找借口让宁逸迅速自行离开。
宁逸当时就下了山。后云来回来时也确实来问了他宁逸的去向。
与杨掌门说的后续发展没什么出入。
就是云来装的要比他想象中真实很多。
直到今晚云来在大家差不多都歇下了后,再次找到简应清问起宁逸为何而离开。
他心里才开始有了些许猜测。
猜测他是不是被一个女子戏耍了。
而当云来告诉他有一个与他容貌一样的人时,他确信自己就是被一个女子戏耍了!
他就说他那么正常的人不可能将云来的性子教成那么扭曲的!
以上,便是云来和简应清在今晚讨论的事情。
云来细想间脚下就已经到了齐安院。
他想到杨掌门让宁逸受的苦紧了紧拳头,平复心情后抬脚继续往前走。
云来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很快他就知道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云来走上二楼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宁逸躺在他的床上熟睡。
月光从右侧大开的窗户里洒进房间,柔和的落在地板上。
云来看不清宁逸的脸,只依稀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和缺乏安全感缩成一团的身形。
他轻手轻脚地关好门,紧靠床边坐在地上,后背倚靠着墙。
最近的许多夜晚,他都会站在右侧的窗户前静静望着对面的房屋。
是宁逸住的,但是里面空无一人。
云来不知道宁逸为何会睡在他的床上,但他确信这不是宁逸清醒状态下做出的事情。
云来一直干坐着,直到天快亮时把宁逸送回了齐安院的房间,离开房间的云来多看了一眼宁逸,心里忽而生出些许期待。
天色微微泛起白光时宁逸就醒了,他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起来打开房门就看见云来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着开口:
“师尊?”
“是我。”
“这么大早您老人家有事吗?”
修为高就是好,觉都可以睡得比别人少。
“昨日我跟掌门讨论了杨掌门一事,你继续装一段时间张姑娘。”
“弟子领命。”
宁逸说着回屋拿上帷帽,云来抬脚跟着进屋顺手把门关上。
“我有三件事要与你说。”
“师尊请讲。”
“一,任何人都不能代表我的意思,掌门也不行。若有什么事我定会亲自告诉你。”
宁逸重重点头表示会牢牢记住。
“二,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与为师说,为师亦可以是你的益友。”
或良人。
宁逸的心微动,接在云来的话后面补了三个字。
“三,你随时可以选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必拘泥于云来峰这一方小天地。”
“弟子只想待在云来峰上,陪在师尊左右。”
“为师说以后。”
“以后师尊在哪弟子就在哪。”
“……”
云来安心的走出齐安院,这下不用再担心某天再发现某人不辞而别。
正午的阳光温暖,齐安院的三个人正在为午饭忙碌。
宁逸和怀安将木桌搬到院里树荫下聊天。
不一会祈安就做好了菜,三人热热闹闹的吃上了午饭。
饭桌上怀安不停地给宁逸夹菜:
“张姑娘,这些都是我师弟做的,他做菜可好吃了,你多吃点。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可是他的拿手菜……”
宁逸感谢,吃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祈安的厨艺乃是一绝,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
见宁逸吃得有味,怀安夹得更起劲。
作为掌厨的祈安却并没有感觉到被夸赞和被认同的快乐。
祈安看着宁逸碗里满满当当,再看看自己碗里空空荡荡。无厘头的问了怀安一个问题:
“师兄,你看见天上那个太阳了吗?”
“看见了,你看不见吗?”
怀安端着碗筷疑惑着抬头看看太阳又再看看祈安。
“师弟觉得,师兄比那个太阳还像太阳。”
“嗯?师弟是觉得我很温暖吗?师弟放心,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温暖的小太阳。”
“……”祈安沉默不语。
“像我这样对师弟关爱有加的师兄可不多,遇到了可得好好珍惜。你说是吧祈安师弟。”怀安一边给祈安碗里添菜一边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祈安硬生生从怀安的话里听出了第二种意思。
宁逸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怀安,不禁感叹到同是天涯沦落人时就听怀安提到他:
“张姑娘,你为何总是戴着帷帽。”
宁逸端着碗的手一顿,垂眸看着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菜,顿时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醋味,连带着嘴里的饭都是酸的。
“云公子说我生得丑陋,需得一直戴着,不然怕是会吓坏别人。”
“冒昧问一下具体是有多丑?”这是真冒昧。
“……”
宁逸端着碗的手止不住颤抖,憋笑憋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祈安是个大醋缸啊。
宁逸好不容易压下嘴角的笑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祈安这个冒昧的问题。
好在怀安及时救场。
“师弟,你这也太冒昧了吧。”
怀安在线吐槽又给祈安添了一筷子菜:“师弟你把我好奇心偷了啊?我都不好奇你好奇什么。”
开玩笑,他不是不好奇,他是压根就不敢好奇。
今天一大早云来就来找他叫他多多关照张姑娘。还问他宁逸回来的事有没有跟别人说。
那样子比罚他的时候还严肃,根本好奇不了一点。
怀安十分清楚自己的好奇心再重也是没有小命重的。
祈安却没搭话,敛眸思索着怀安刚刚的话,而后一副豁然开朗转即又突然颓废的样子。
“师弟,你下午就要搬去师尊的院子了吗?要不等吃了晚饭再搬吧。我帮你一起搬。”
祈安很想答应,却又想起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龌蹉心思咬着唇拒绝。
偷心之事,不可 。
祈安在心里告诫自己。
“好吧。”
吃过午饭后的时间来过得格外快。
祈安和宁逸都这样觉得。
宁逸赶在祈安搬过去之前把自己原来的物品收拾起来,暂时放在床下。
祈安住进云来院后很少再与怀安并肩。
怀安的性格活泼很讨人喜欢,不止云来峰的弟子,整个苍穹宗的弟子也少有人不喜欢他。
怀安身边那个陪伴的人渐渐被别人取代了位置。
怀安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强迫自己静下心修炼。
这心一静就静了许久。
当然,这是后话。
今日入夜后的月光依旧皎洁,想来明日是个好天气。
云来在齐安院上看着莹白发光的月亮,终于等到了摸黑出门的宁逸。
云来等宁逸出院门后翻身落在宁逸身前。宁逸毫无被抓现行的反应,仍继续往前走。
云来抬眼却发现宁逸闭着眼睛,且似乎感受不到自己身前的阻碍,竟直直撞进了云来怀里。
云来身形一顿随即闪开。
宁逸则是闭着眼睛继续往前走。
云来不语,从容跟上。
只见宁逸熟练的走到云来院再走进云来的房间最后躺倒在云来的床上。
整个过程中宁逸一直闭着眼睛。
云来思索,推测对方这是梦游。
他记得以前宁逸是不会梦游的,难道是精神受刺激了?
还是真的习惯了待在云来院,可那也不应该是躺到他的床上……
百思不得其解的云来放弃思考,给宁逸整理好被角后又干坐了一夜。
昨天的宁逸比他想象中要醒的快,加上云来院中还有一个祈安,为了避免被撞见云来只好早早的就把人送回齐安院。
如此持续了半月后,云来已经非常习惯宁逸躺在他的床上睡觉,虽然他什么也不会做,但这种宁静安定的氛围深刻于他的骨髓。
忙碌半个月的简应清那边有了新的消息:长颜宗的杨掌门已经不知所踪。这半个月与苍穹宗来往的书信也是早前安排好的。
简应清的样貌生的一股书卷气,时常穿着铜青色的外衣,内里通常是冥色或墨绿的衣裳。周身环绕温润如玉的气质,看模样不过三十几。
可此刻的简应清整个人愁云密布,竟是让人觉得已过不惑之年,甚至有些年逾半百的感觉。
主殿中云来看着变化这么大的简应清出声宽慰:
“师父不必太过忧心劳神。那戴面具之人身受重伤,想必短时间内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简应清想说什么,最后却叹了口气走了。
看来事情比想象之中更为棘手。
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挂在空中的月亮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大玉盘。
再有两日,便是中秋。
中秋如约而至。
这一日怀安起了个大早。他拉着同样早起的宁逸去找祈安做月饼,却不想扑了个空。
怀安从云来那得知祈安早在昨日就下了山回家中了。
“我还以为祈安师弟今年也不回家中过节……”怀安闷闷的。
“你竟然不知道?”宁逸一脸震惊,祈安居然没有跟怀安说过这件事。
“我不知道啊,师弟又没跟我说。”
以前监督他练功的不是宁逸就是祈安,现在宁逸不知道在哪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祈安也搬去了云来院。每日清早都要被云来盯着练功的怀安想去找祈安却望而却步。
怀安害怕在云来院撞见云来又要练功,到时候得不偿失。
同时又在心里隐隐不安,他敏锐的发觉祈安似乎在刻意的避开他。
“祈安这么些年的中秋都在陪你过,也是时候该回去陪陪家中长辈过中秋。”宁逸在心里默默道。
“不对啊,你也知道祈安师弟中秋回家的事?”
“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宁逸摸了摸鼻尖,虚心的撇过头。
事实上,云来早在祈安下山前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宁逸。
“我还以为祈安师弟故意不告诉我!”怀安满脸委屈。
“想来应该是匆忙之间才忘了与你说。”还真有可能就是故意的,宁逸想了想还是决定帮祈安一把。
“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事啊,没理由生我的气……”怀安仔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事。
终于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些外门弟子之间非议的流言。
怀安觉得一定是那些流言影响到了祈安,让祈安生气,不得不避着他。
于是他决定等祈安回来一定要跟祈安说清楚他对他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好让祈安放心与他相处。
他这样想着嘴上也这样喃喃细语。
宁逸听清楚了怀安的自言自语,看着神情不断变化的怀安感到头疼。
原来是块榆木旮瘩。
“怀安公子,我们去山下买点月饼回来吧。”
“好。”
本来两人是打算吃过午饭后休息休息再去买月饼,但宁逸看见怀安煮的三菜一汤两眼一黑险些晕倒。
三个菜糊的糊了,焦的焦了,撒的撒了,剩下一个汤粘稠中发着绿……
“怀安公子,我这饭煮的夹生,不如我们下山吃吧。”
“好、好。”
怀安尴尬的挠头连忙顺着台阶下。
等俩人收拾好一片狼藉后到达云镇时已经过了饭点。
云镇的饭馆属食为先最好吃,但食为先饭馆里现在仍是满座。
“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里间已经满座。欢迎二位下次光临。”店小二熟练的请人离开。
怀安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他迫切的想吃饭,特别是祈安做的饭。
于是俩人随便进了一家饭馆点菜。
饭桌上怀安端着碗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吃完碗里的饭看见宁逸还在吃,小声道:
“张姑娘,这儿的饭菜好吃吗?”
宁逸微微摇头。
“那你还吃那么多。”
“不可浪费。”
这饭菜清淡不好吃也不难吃,好在就点了三个菜。宁逸默默吃着。
怀安觉得宁逸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又拿起碗筷。
一边吃得艰难一边不断怀念祈安做的饭菜,还一边怪祈安把他的嘴养刁了。
终于吃完后怀安快步走出饭馆,表示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家饭馆吃饭。
俩人在街上闲逛到糕点铺前。
宁逸看着糕点铺子前排起的长龙,提议晚点再来。
他不想等待,也不喜欢等待时煎熬的那种感觉。
云镇上很热闹,太阳才刚到西边,街上的灯笼就一个接一个的点亮。
许是中秋佳节的缘故。
宁逸和怀安逛着逛着就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怀安看着宁逸一直在男装服饰这边晃悠表示很不理解。
“张姑娘,要不你把帷帽摘下来这样看得清楚些。”
怀安怀疑宁逸一定是因为帷帽遮挡了视线所以看不清这边的服饰。
“不用,我要那一套。”宁逸指着墙上那套白色中微微透出淡蓝的交领襦裙道。
“客官真是好眼色,小店就属这套成衣卖得最好。”
掌柜的笑嘻嘻去取那套衣服。
“包起来。”
“我也要拿一套!”
怀安觉得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云来量身打造的,通身仙气飘飘,腰间束的那一抹蓝色腰带更是点睛之笔,为整套衣服添上一丝亲近。
宁逸动作一顿,按下那掌柜取衣服的动作。
掌柜的压根没感觉到宁逸的动作,只顾着回头对祈安道:
“公子,这是最后一套。不过小店另有一套同一批布匹裁制的成衣。不过样式稍微有些不同。”
待他将那套成衣摆在宁逸和怀安眼前时,怀安不禁吐槽:这哪里是稍微有些不同啊,这明明除了颜色之外就没有一点相同的,颜色上也只有一点相像。
这样大的差异导致怀安很难将刚刚那套仙气飘飘的交领襦裙跟眼前这套干净利落的劲装联系到一起。
“客官看看喜不喜欢。这套成衣也是很多顾客喜欢的,就是卖的稍微有些贵,没人舍得买。”
“这套劲装很适合祈安公子。”宁逸提醒得不着痕迹。
其实不用宁逸提醒怀安就已经发现了。
那身晴蓝劲装整体没有太多颜色和装饰。只在腰间有一条碧落的腰带,腰带上绕着一条白色宫绦,宫绦垂顺的躺在裙摆上坠着两块莹白的平安扣和白色流苏。
另外有一副刻着祥云的银白色护腕。
很符合祈安高冷的外表。
于是怀安问了一下价钱。
“这套衣服成本比较高,会有一点小贵。”
“那是多少?”
“九十八两。”
“什么?你说多少?”
真不怪怀安咋呼。
他们刚刚吃饭才花了十五个铜板。一两银子能换一百个铜板,够他在外面吃七十顿普通饭馆。
而一两银子够一个四口之家半年的开销,而且还算不上拮据的生活。
但一套衣服却高达九十八两银子,怀安惊恐万分。
“客官,这套衣服料子都是最好的,颜色也是禁得起时间沉淀的。是最经典的款式。哪怕是十年后拿出来穿也是顶顶好的。”
掌柜的孜孜不倦地说着这套衣服的优点,怀安茫然地指了指墙上那套仙气飘飘的问多少钱。
“二十两。”掌柜的回答道。
怀安觉得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又听掌柜的道:
“那一套成本低,里衣外袍都不如这一套的料子,这套配的平安扣都泛着莹光。”说着又拿起那副护腕放在怀安眼前。
“客官你看看,连这护腕都是挑选的上好的皮还绣了精美的祥云纹饰,款式低调有内涵,祥云寓意又好……”
掌柜的看着怀安犹豫的模样又道:
“客官,这套衣服制作复杂,耗时长,我可以向你可以打包票,整个云镇乃至紫霄城紫云城等等地方都是没有的。而且小店也只有两套。等小店这两套卖出后再想买可就买不着了。”
怀安咬牙掏出身上带的半两银子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出门,先定着,稍后就带钱来取。”
“等等。”宁逸出声拦下怀安。
又看向掌柜的问道:“另一套也是这样的吗?”
“另一套稍微有一点点不同,穿戴的饰品也不太一样。”
“看看。”
“好嘞。”掌柜的又麻溜的拿出另一套,边摆便介绍。
“这一套稍微活泼一点,这条披帛是这样固定在肩上的,像这样整理好落在胸前就可以。”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演示如何操作。
这套衣服确实跟刚刚那套只稍微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最大的不同就是肩膀一侧上有一条长长的白色披帛和两侧各有一条月白色的带子。
那条带子大约有两指宽两掌长的样子,从两边向内间隔绣了九组白色的祥云。带子最上方有两颗小玉珠间隔半指的距离充当纽扣的作用。
饰品的不一样则是宫绦替换成了两条中等长度的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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