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那天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楚稚酒不再动不动就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要把它吃掉,也不会再把他当做隐形人,甚至有一天晚上放学回来,竟然还给他带了一盒小吃。
“同学买的。”他把纸盒丢到餐桌上,十分嫌弃的模样。“本来要丢掉,但是司机说你喜欢吃。”
“呃谢谢。”林垂檐受宠若惊。
楚稚酒转身往外走,又回头盯着他看,“你头发长了,明天去剪。”
林垂檐已经好久没去理发店了,刘海几乎要盖住眼睛。他应了声好。
“太丑了。”楚稚酒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上楼。
楚稚酒虽然平日里看着无所不能,但是渐渐地,林垂檐也发现每一个月他都会有那么几天,处在一个不太正常的状态。具体表现有情绪暴躁、难以控制自身形态、具有极强的摧毁欲。嗯,像极了人类女性来大姨妈时的状态。
每当这个时候楚稚酒总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好几天。林垂檐实在忍不住,有一次强行闯了进去,眼前看到的一切却超乎他的认知。
只见房间四壁都爬满了藤蔓,地板上也铺了一层又一层,一切家具物品都被覆盖住了,密密杂杂,像是处在古老的原始森林。而楚稚酒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房间正中央一个类似于树桩状的散发着绿光的肉团。
果盘应声落地。
林垂檐转身想跑,却被一条藤蔓迅速地抓住脚踝拖了进去。门砰地一声关上。
林垂檐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睁眼时,刺眼的阳光让他缓了好一会儿。他有些茫然地抬了抬手臂,眼前忽然一黑,一张冰冷的俊脸放大在眼前。
是楚稚酒。
“我跟你说过没有。”他的声音听上去颇为咬牙切齿,“别进我的房间。”
他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精神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好。林垂檐想要冲他笑笑,刚咧开嘴就疼得皱起了眉。他嘴角的擦伤还没好完全,加上浑身上下的淤青和撕裂伤,看上去好不狼狈。
“我怕你死在里面。”林垂檐喃喃道。
“多管闲事。”楚稚酒愤然转身,却没有走。他背对着林垂檐,耳尖不自然地泛着红。“反正……再有下次,不准进我房间,不然我真的会吃了你。”
“知道了。”话还没说完,喉咙里涌出一阵痒意,林垂檐忍不住咳嗽起来。一杯水刷地出现在面前。林垂檐抬头,从触手那里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谢了。”他朝楚稚酒笑了笑。楚稚酒侧过头看他一眼,又很快地转了过去。
天气一点点转凉,圣诞节这天,薇薇安出乎意料地回了家。
这天下着大雪,女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她面带倦色,这么冷的天里,他身上只裹了一件薄薄的披肩,指关节被冻得发青。
林垂檐把壁炉烧得更旺,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屋子里温暖如春。餐厅里,橙黄的烛光映照着桌上的丰盛佳肴,三个人各怀鬼胎地坐在餐桌的各面,没有人问薇薇安这些天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当然,这些答案或许也只有林垂檐才真正需要。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餐叉叩击餐具的声响。不多时,楚稚酒放下刀叉,优雅地拿过餐巾擦了擦手,“我吃好了。”说罢径直上楼。
薇薇安抬起头,一双如水温柔的眼睛近乎哀求地望向林垂檐。林垂檐在心底叹了口气,从桌面上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你过来。”楼梯上的楚稚酒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一道藤蔓刷地飞了过来,卷住了他的腰。
“……”
林垂檐有些尴尬,侧过身刚要和他说什么,腰上的藤蔓却紧了紧,将他整个人都朝那个方向带过去了一点,大有他不离开就会被直接拽走的趋势。
场面有些僵持。薇薇安明显是有话要对林垂檐说,但林垂檐更不敢得罪楚稚酒这个小祖宗,他只好站起身,“那个,您先吃,我一会就回来。”
腰间的藤蔓眼看又要收紧,林垂檐赶忙转身小跑着上了楼。
还没走到楚稚酒身边,他就被抓住了胳膊,像是提溜什么物品一样被一路带上了楼,抵在了走廊的墙上。
“我没打算告状。”林垂檐看他眉眼间蕴着怒气,率先表示。
谁知楚稚酒怒气却丝毫未消,眉心反而蹙得更紧。林垂檐没辙了,只能试探着开口,“你不想我和她走得太近?”他只能想到这唯一的解释,毕竟楚稚酒从小和薇薇安不亲,估计看到他们两人相处如此融洽心里不舒服。
楚稚酒果然点了点头。
林垂檐释然。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楚稚酒的发顶,“介意就直接说,这样多好,比你之前一声不吭在心里一憋憋十几年好多了。”
“嗯?”
“!”看着楚稚酒瞬间眯起的眼睛,林垂檐掌心迅速冒出了一层冷汗。他打着哈哈向旁边移动,却被按住了肩膀钉在了原地。他想解释,却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的说辞。
楚稚酒的目光越来越冷,手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就在这时,薇薇安的声音子楼梯上响起。“阿酒,你做什么?”
楚稚酒背对着楼梯口,在薇薇安声音响起的那刻,林垂檐清晰地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唇角浮现恶作剧一般的笑容。按在林垂檐肩头的手改为暧昧的摩挲。他的一条腿也分开林垂檐的膝盖顶了进去。眼看着他的脸也越凑越近,情急之下,林垂檐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微微踮起脚尖,贴上了楚稚酒的嘴唇。
.
这个吻过后,所有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楚稚酒惊愕的眼神和薇薇安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深刻地印入了林垂檐的脑海。随后来不及多想,楚稚酒在微微的停顿之后,伸手按住了他的后脑。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没了动静。
“走了。”楚稚酒微微拉开距离,两个人的身体还基本保持着贴近的距离。林垂檐不适地动了动。
楚稚酒俯视着他的眼睛。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一般,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番。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
“什么?”林垂檐有些懵,他试着挣扎了两下,却被楚稚酒按住了动作。
“你喜欢我,所以才费尽心思接近我,甚至不惜出卖色相也要进我的房间。”
少年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语气笃定,“你喜欢我,所以我说不相信你,你的反应会那么大。”
林垂檐的表情凝固了。
“你喜欢我,所以才会跟踪我到学校,暗地里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你害怕我喜欢上别人,对不对?”
林垂檐想要否认,却找不到理由,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想多了”。
“最好是着这样。”楚稚酒冷笑了一声,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林垂檐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地跳得厉害,他用手按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二天是周末,林垂檐下楼后发现楚稚酒还在家里。这些天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每天早上楚稚酒都会亲自给他做早餐,有时候林垂檐起得早了还能看到几十条触手在厨房里飞舞,场面很难评价。这段时间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是被豢养的什么动物一样,不愁吃喝,主人兴致来了就抓到跟前逗逗,忙的时候就丢到一旁自生自灭。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上一秒楚稚酒还在厨房,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对面,双手撑在餐桌上,观察着他吃饭。
“没加葱。”林垂檐刚拿起粥勺,就听到楚稚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垂檐:“……”他眼又不瞎。
今天楚稚酒似乎心情很好,一整天都围着林垂檐,不给他和薇薇安丝毫单独相处的机会。在薇薇安面前,他就好像之前对林垂檐的所有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甚至主动喊他“哥”。恍惚中林垂檐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段他还不知道楚稚酒真实身份、和他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
薇薇安看他们的眼神欲言又止。林垂檐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但奈何找不到空隙。一直到晚上,夜幕徐徐落下,楚稚酒终于进了书房。林垂檐敲开了薇薇安房间的门。薇薇安正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笔。林垂檐小心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世间种种机缘巧合阴差阳错凑成了支离破碎的现状,林垂檐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就像是由于一些事情的改变,譬如林垂檐提前知道了楚稚酒和薇薇安的所有秘密,再加上和楚稚酒关系的缓和,他才开始逐渐被允许参与这一切,得以坐在这里,从薇薇安口中得知末日背后纵横交错的利益网络。
十几年前,薇薇安原本只是麻省理工的一个年轻貌美的生物系学生,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而她之所以会被当时秘密研究所的幕后主使者看上,其实是因为楚稚酒。
楚稚酒选择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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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十次重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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