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伍方不过是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云风有些痛苦,他第一次被情感所折磨,还是单向的情感。连云风他自己都知道,他对江河的了解是少之又少,那些表面的信息,不过是一种身份确认和人群定位罢了。

那本已经爬上陈旧二字的相册被云风看了一遍又一遍,从一开始的羡慕与嫉妒,到想要从每一张照片里找出关于真实江河的蛛丝马迹,云风跟一个考古人员似的,观察着岁月之下的照片,照片中的每一处细节——人物表情、背景物品、着装等等,红色代表什么?花坛位于哪里?那天因为什么而眉头紧皱?

终于在看过近百次后,云风得出了结论——照片很正常的,是自己疯了。

同样备受折磨的,还有江河,不过折磨他的源头依旧是那迟迟不下的焦虑,就连他出门打工了,都没办法通过集中精力干活来纾解它。

白天因注意力难以集中,工作中老出错,还让自己挂了彩,到了晚上,如潮的焦虑进攻着他所有的感官和情绪,几乎失眠到半夜才半醒半寐的睡去,短短一个多星期,江河的精神、□□,都濒临崩溃。

好不容易熬到个休息日,江河来到了好多年都没再来过的那条跨河公路,他撑着伞,但鞋已打湿,江河一步一步走着,就像小时候那样,不过小时候他是用脚步丈量着路的尽头,现在,早已一眼就看到了头。

江河回想着小时候走在这里时的心迹,想试着找到从前的心情与所谓的理想,可是物是人非,哪儿有那么容易回到过去,况且已经是过去了,怎么又回得去呢。

江河已经走得很慢了,但还是很快就跨越这条江,可他想找回的东西连个影子还没见着呢,算了,再走下去恐怕得跳江。于是江河白出来一趟,一无所获。

回到家,换了身干爽衣裳后,江河终于感觉到一丝舒适,还是家里有温度。想着,江河索性开始收拾屋子,这段时间萎靡不振,连房间都没顾得上打扫。江河慢条斯理地掸去薄薄的尘灰,擦掉地上的脚印,又换上了些新的除湿袋,这小破屋又回到了整洁的模样。

要是爸妈还在,现在肯定高兴地奖励他一顿好吃的了。

江河在打扫干净后的房子里一处处边走边重温着曾经一家人的生活场景,妈妈坐在小木沙发上用芦苇穗代替羽毛做着芦苇款捕梦网,还说这是个商机,染成不同颜色就更好看了;老爸端出三碗拉面,是新开发的口味,是什么…火锅底料味儿的,不过确实很好吃;至于江河,他负责对他们进行赞美鼓励。

打扫完客厅和爸妈的屋子,就该轮到自己那乱得快成猪窝的房间了,一通收拾后,江河躺倒在床上,眼睛里是无尽的迷茫,他搓了搓脸,想起了那本定格着全家那些年的日常与美好时刻的大相册,伸手往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一捞,一时间没摸着,又捞了两下,还是没有,这下江河急了。

他从来没把那本相册放到别的地方去,每次看完他都会收回放进这个最底下的抽屉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江河一下蹦起床,把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连张照片都没见着。这下他可以确定了,相册,被人拿走了,而近期来过他家的,只有云风了。

这下江河炸了,别说焦虑迷茫了,他现在脑子里只想把这个人“杀”了。江河压制着暴怒,强行镇定地拨通了云风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江河似乎刚睡醒,声音有些哑,说:“什么事儿?”

江河沉默了两秒,说:“今天出来见个面呗,来我家这儿,有东西要给你。”

听到江河主动说完见面,云风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蹭一下坐起来,说:“几点?”

江河说:“中午十一点,东西给完正好还能一起吃个午饭。”尽管他的语气有点冷冰,但眼睛里已是怒火中烧。

挂了电话后,云风心情愉悦万分,觉得一定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一通捯饬打扮过后,云风如约到了江河家门口。

有些锈斑的铁门被推开,江河穿着的还是早上的衣服,袖口挽在胳膊上,因为打扫卫生身上还蒙了些尘土,看着云风这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模样,江河有点想笑,一会儿云风就要穿着最好看的衣裳挨最狠的打了。

江河慢悠悠地走到云风面前,声音生疏而冷漠地问道:“你是不是把我相册拿走了。”

云风心里没缘由的惊了下,他从未因为这些芝麻小事被责问而有所波动。云风吸了口气,说:“是,想要回去有个条件。”

江河拳头攥紧了简直蓄势待发,说:“可以,不过你得先付个偷窃的代价。”

话落拳起,云风都没来得及做反应一边嘴角就已被拳头砸了上去。这一拳之恨,可见江河对那本相册的爱。

云风踉跄了一步,一边龇牙咧嘴地抽气一边摸了摸牙,还好牙没事。云风抬眼看向他,说:“没解气的话你还可以再来一下。”

江河这一拳把云风嘴唇干破了,嘴边的皮肉也青紫了一大块,这幅景象确实让他解气了不少。

江河甩甩手,说:“没完全,我要你现在,立马回去把相册给我取回来。”

被打的那一下倒没让云风怎么样,但这句话让云风有些恼火了,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支使过,尽管面前这个一脸煞气的人是他喜欢…应该,是喜欢的人。

云风咬了咬后槽牙,说:“我拒绝,想拿回相册,就来我那儿自己取。”

说罢,云风转身骑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操!”江河骂了声。

云风没直接告诉他地址,明显是让他自己找去。这个时候,就是人际关系重要性的体现时刻了。

江河有几个干送货的朋友,也是曾经的同事工友,他们几个兴许有给云风送过东西的。

这一问,其中一个还真送过,地址也还记得。这第一步是轻松解决了,但后面的事,可能没那么轻松了,不仅仅是相册的事。

当天下午五点多,云风的手下给他报信,说院门口有个自称文诞的有事找他。这些手下也没为难江河,首先是因为“文诞”长得干净好看,说不定是老板的新欢,其次是他们给“文诞”搜了身,身上干净没带什么东西。

整翻看相册的云风抽出一张相片,递给这位手下,问:“是不是他。”

手下没拿相片,只是凑近了点儿看了看,回答:“是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风哥,你这脸…就是这小子打的吧?”

云风冰敷过后的嘴角由青色变成紫红色,色彩更鲜艳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嗯,没事,这一拳,我会讨回来。”云风将相片放回了相册里,说,“把他带进来。”

为首的手下出来后,把江河领了进去,进到里头,江河愣了愣,云风家这院子以及房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悬浮奢华,更多像是一座随意又暗藏玄机的小林园,有的地方是精心设计的陈设,而有的地方肆意生长,但整体却让人很舒服,如果不这么陈设反而觉得不对。

云风正撸着猫,“咚咚”两下敲门声,看来是另一只大猫到了。

云风说:“进来。”

江河跟着他的手下进到房间,他以为像这种“老大”身份的人物,住的地方不是顶级奢华风就是土大款范儿,没想到,云风走的却是质朴田园温馨路线。

云风抱着猫来到江河面前,说:“你们出去吧。”

门被轻轻关上后,江河稍微打量了下云风,身着的居家服把云风身上的凌厉压下去了不少,看着,有点像个学生。

江河开门见山说:“相册呢,给我。”

“我觉得,先把条件谈了比较好。”云风话音刚落,他怀里的小胖黑猫跟配合他似的伸出爪子拍了拍江河。

江河攥了下拳头,说:“条件是什么。”

云风露出狡黠的笑,说:“做我的贴身助理,随时为我办事。”

他这番话明摆着是不让江河脱离他的视线和掌控,江河怎么可能听不懂。“怎么,想控制我?”

“不,是给你安排了个稳定还适合你的高薪工作。”云风怀里的猫叫了两声,他继续说,“还能顺便帮你解决掉伍方这个麻烦。”

江河环顾了眼云风这房间,说:“虽然你是耀城的人,但伍方作为这里的地头蛇加关系户,这个麻烦你怕是不好解决。”

“这怪谁?谁让你们整出这么个麻烦?不过解决多的是办法,他不过是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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