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深夜的梆子声敲过三更,邵若云仍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红绸嫁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提醒着她明日就要出嫁。

窗外忽然发出轻微响动,她浑身紧绷,只见一道黑影从窗棂翻入。

"为什么不等我?" 沙哑的声音裹着浓重喘息,惊得她几乎尖叫出声。

"楚珩?!" 邵若云攥紧锦被,她看清对方的面容,"你疯了?!明天就是婚期,你这是要害死我!"

男人跌跌撞撞逼近,月光照亮他苍白的脸:"你说过不嫁人的!" 他的手钳住她手腕,带着习武之人的力道。

"疼!放开!" 邵若云挣扎间打翻了枕边的铜灯,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见他毫无松手之意,她扬手狠狠甩在他侧脸,"你清醒点!"

楚珩踉跄后退,痛苦道:"为什么... 你连等我都不肯?"

"等你?拿什么等?" 邵若云揉着发红的手腕,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你让我抛下一切,跟着你亡命天涯?我受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抓起梳妆台上的珠钗:"我想要的是能攥在手里的权势,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

楚珩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成王是我的仇敌,那王府就是吃人的魔窟!你进去了,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我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妃!" 邵若云逼近一步,手指几乎抵住他胸口,"成王再狠,也不会当众打皇家的脸。倒是你..." 她压低声音,"再纠缠下去,不光是我,整个相府都要因你陪葬!"

楚珩猛地抓住她的手:"跟我走!"

邵若云狠狠咬住他虎口,直到尝到腥甜。对方闷哼一声松手,她退到妆台前,后背抵着冰凉的铜镜:"楚珩,别让我恨你。"

她的声音突然软下来,"若是不嫁,我的家族会全族覆灭,我又如何能苟活。你若真为我好..." 眼眶突然发热,"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月光一寸寸爬上窗棂,楚珩凝视着她发间半散的珠花,像是要把眼前人刻进骨子里。

良久,他弯腰捡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珠钗,轻轻别在她鬓边:"等我。"

这句话让邵若云浑身发冷。

她盯着空荡荡的窗台,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更声,把自己裹进厚厚的棉被里。

天快亮时,她摸到枕下的短刃,这才稍微安心些 —— 她不怕王府的明枪暗箭,却怕那个固执的少年,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第二日清晨,邵若云对着铜镜,任由彩月往她眼下扑了两层珍珠粉。

镜中人眼下的青影虽被勉强盖住,可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

她暗自庆幸,好在有红盖头遮面,不至于在今日的喜宴上闹出笑话。

成王府世子大婚,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十里红妆绵延不绝,朱漆马车从朱雀大街排到西市,宾客的车马轿子络绎不绝。

宫里派来的公公捧着赏赐的金册玉牒,引得满座达官显贵争相奉承,敬酒声此起彼伏。

当轿帘被掀开的那一刻,邵若云伸出手,一只带着薄茧的宽厚手掌稳稳托住她。"娘子,是为夫来接你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让她心头一动,这声音,竟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听。

拜过天地后,邵若云独自坐在新房里,听着外头喧闹的闹洞房声。

新郎将宾客们哄出去没多久,便又被拉去灌酒。

随着庆贺声渐渐消散,房里的丫鬟也都退下,寂静中,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 ——" 房门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

邵若云攥紧嫁衣的衣裙,盖头被猛地掀开的瞬间,她惊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楚珩!怎么会是他?!

她刚要呼喊,却被对方点了穴道。"答应我别出声,我就解开你的穴道。" 楚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待穴道一解,邵若云慌乱问道:"彩月她们呢?新郎又在哪?"

"我打晕了丫鬟,把新郎绑在了柴房。" 楚珩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你疯了!" 邵若云又惊又怒,"新婚夜做出这种事,你是想连累我一起死吗?!"

楚珩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目光炽热得灼人:"你不肯跟我走,我只能用这个办法 —— 你要嫁,就嫁给我。"

邵若云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已是成王府的世子妃......"

"别急。" 楚珩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身份?我是当今五皇子,可那场烧死我和母妃的大火......" 他冷笑一声,"是父皇亲手放的。"

邵若云倒吸一口凉气。

当年举国皆知五皇子与嘉妃丧生火海,讣告传遍天下,没想到背后竟藏着这样的秘密。

更震撼的还在后头。

"我不是父皇的孩子。" 楚珩凑近她耳畔,字字如惊雷,"母妃爱上了成王,我是他们的孩子。所以,我要杀了现在的世子,取而代之。"

邵若云只觉天旋地转,这真相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疯狂。

她颤抖着问:"你真要杀了他?"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 楚珩将玉佩塞进她掌心,那是她曾送他的玉佩,"这是母妃的遗物,现在,它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不等她再开口,楚珩已倒好两杯酒,酒水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邵若云无奈地闭上眼,与他喝下合卺酒。她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已与你喝了合卺酒,能不能...... 放过我?"

楚珩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灼热:"来不及了。从你救我的那天起,我们就注定纠缠一生。"

他的手掌探进她的衣襟,邵若云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别...... 求你......" 她的哀求被吞没在对方的吻里。楚珩的呼吸变得粗重,压抑的低吼声中带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邵若云渐渐没了力气,泪水滑落脸颊。

罢了,既然逃不过,就当这是命运的捉弄吧......

月色朦胧的光影里,纠缠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破碎的轮廓。

肌肤相贴的摩挲声、粗重的喘息,混着窗外的虫鸣,将月光揉成了绵长的叹息。

当最后一丝气力消散,邵若云瘫软在锦被上,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被角,满心皆是难以言说的酸涩。

楚珩从背后环住她,体温透过汗湿的衣襟传递过来,却暖不透她发凉的心。

良久,他起身穿衣,衣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邵若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可除了沉默,她别无他法。

待天边泛起鱼肚白,门外骤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邵若云慌忙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将散落的发簪重新别上。门被猛地推开,一袭撕裂的大红喜服撞入眼帘,来人发丝凌乱,衣襟处渗着血痕,却掩不住眉眼间的英气。

“夫人莫怕,是我。” 楚钰的声音裹着未散的硝烟,伸手的动作却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珍宝。邵若云颤抖着扑进他怀里,泪水瞬间洇湿了他肩头:“夫君……”

“贼人已被制服。” 楚钰轻抚她后背,“可伤着你了?”

邵若云埋首在他胸前摇头,哭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他只是将我关在房中…… 我好怕……”

“定要查出幕后主使。” 楚钰眼底闪过寒芒,低头时却又温柔地替她擦去泪痕,“是我疏忽,往后必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待楚钰离去,邵若云望着铜镜里苍白的脸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昨晚被吻过的颈间。

入夜,楚钰再来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纱帐上,邵如云怕他看出不对劲,主动贴了上去。床第间楚钰温柔的动作与炽热的低语,让她恍惚想起昨夜的疯狂。

趁着他起身唤人备水的间隙,邵若云将染红的罗帕铺在床榻,指尖却在触到床单时微微发颤。

次日清晨,楚钰带着药膏推门而入,亲自替她上药的动作细致又怜惜。邵若云垂眸时,绯红爬上脸颊,倒比平日里更添三分动人。

正当情浓时,门外突然传来禀报:“世子,那贼人死了!”

楚钰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随即更加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声音混着喘息从喉间溢出:“可有招供?”

“十二道刑都没撬开他的嘴…… 是属下无能……”

邵若云咬着下唇别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楚钰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滚烫:“别怕,有我在。”

等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轻柔地拭去她的泪痕,目光里满是疼惜。

待楚钰离开,彩月守在门外轻叹 —— 姑爷这般体贴,小姐往后总算有了依靠。

而床上的邵若云却将脸埋进被褥,无声的啜泣渐渐变成绵长的呜咽。

天蒙蒙亮,她终于在泪水中沉沉睡去。

梦里交织着红烛摇曳的新房,与两道重叠又撕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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