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您就是我亲姨

“是你啊……”云穆清松开手,撑着床坐起身。

被子滑落堆积在腰间,露出上半身青肿痕迹。

“你等一下,我给你找点儿药。”席于飞嫉妒的看着对方的胸肌腹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吃什么长大的?”

云穆清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你休息。”

未来席总忙不迭快步离开,觉得自己真的是没出息。

不过就是点儿肌肉,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就是懒得锻炼,如果他锻炼,他也有!

躲进另一个空房间,席于飞钻进市场,直奔药铺,在柜台里面找到了碘酒红花油云南白药喷雾和酒精棉球。

然后一股脑的抱到云穆清面前,“喏,你自己擦擦。后脑勺我给你上点药……那什么,真不去医院看看?”

云穆清拿起一瓶碘酒看着,摇了摇头,“那些人不找到我不会罢休的,我休息几天就回京城。到时候去上班,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了。”

手中的碘酒瓶子看上去很普通,但云穆清怎么看怎么觉得,比他在军中用的药品包装要精致许多。

席于飞有些心虚,佯装不耐烦道:“有什么好看的?这是用的不是拿来相面的,赶紧着,你够不着的地方我帮你弄。对了,你什么单位的?”

云穆清把手里的碘酒瓶子放在床头柜上,道:“铁路局。”说完,便拿起红花油拧开盖子,倒在手心一些,然后往服上按压。

“铁路局?”席于飞都惊了,“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云穆清抬头看他,一双漂亮的凤眼眯了起来,“你在铁路局?”

“你师傅是谁?”席于飞可太好奇了,他上辈子在铁路上待了小两年,完全没见过眼前这位大神。

云穆清摇了摇头道:“还没定,我刚退伍,找了工作单位接收,请了一个月的假还没正式上班。”

家里亲人四分五裂,长辈还在西北受苦。他完全没心情工作,只想着要如何把亲人都救回来。

以前实在没办法,家里人托尽了关系,把他送往部队,把妹妹送去下乡,希望他们能保留云家的火种,不要被这场浩劫牵连。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在部队就算立了功也不容易升迁,如今听到有人可以平反的风声,就迫不及待的退了伍。

还好部队首长赏识他,给他找了一份好工作,让他能够开出介绍信,否则都不知道要怎么来沪市。

一个月的假期,还剩下不到一半。

可现在,他连头绪都没有。

“铁路局好啊,”席于飞那棉签沾了点儿碘酒,让云穆清转过身,给他擦后脑勺的包。“我就在铁路局啊,回头你来我师傅这个班,还有一个来月就换班去跑西北的路线了,还能去那边看看你家亲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让人变得脆弱,云穆清听到亲人两个字,情绪低的不行,“我没脸见他们。”

“哎呀,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老北鼻顿时就不高兴了,“我跟你说,亲人只要活着,那就有指望,别等把人都作没了再后悔,到时候不管挣多少钱都没用。你这孩子别跟我犟啊,我可是看到你脑袋上有两个旋了。你就听我的没错,跟我一个队,然后去西北看看亲人,打点打点。眼瞅着黎明前的黑暗就要过去了,可别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云穆清嘴角抽了抽,心说你比我还小呢,怎么就一口一个年轻人,一口一个孩子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打点?那群人沆瀣一气,恨不得人骨髓里都榨出油来。一群蛀虫,我恨不得毙了他们!!”

“哦哟哦哟,”席于飞学起了沪市阿姨的腔调,“侬这么大声音,想做啥啊?脑子有没啦?好好动动脑子行不行?你前脚来沪市后脚就被人揍了,咋就不想想为什么啊?”

云穆清低垂着头,其实他也想过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只是不愿意仔细去琢磨。可如今被人戳破,心里更加难过。

“他是我爷爷最喜欢的学生。”

那个人在沪市有些权势,只要他愿意出面帮忙说几句话,不说平反,至少能让家里人在西北少受一些苦。

他从部队出来就直奔西北,看到瘦骨嶙峋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以及兄长嫂子,两个瘦到不行的侄子,心里难受的几乎快要死掉。

爷爷说如今有人已经平反,让他拿着一封信来沪市找人,想看看能不能疏通点儿关系。

可谁知道……

“你可别钻牛角尖,”席于飞看着云总后脑勺那个大包,摇着头心里直咋舌,“我知道你这种年轻人拉不下面子,没事,这有什么的?只要家里人能平安,咱什么都能做。这样,回头你去单位报到,跟我一个班次,然后呢去西北的时候我带你走关系。我告诉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要建立在权利和金钱上的,就可以动摇。到时候咱们买通那边几个小领导,只要他们手松一点儿,你家里人就能少受很多罪,知道吗?”

“你说的简单!”云穆清突然一肚子火,他扭头看向席于飞,“打通关系?那得需要钱!我……对,你说的也对,回头我卖掉工作,总是会有机会的。”

“不是,你是个傻子啊?”席于飞都惊了,未来的云总在商场纵横,财大气粗气势凌人。怎么这时候年轻的云总跟个憨憨似的?

“你卖掉工作?然后呢?谁给你开介绍信?以后怎么去西北?没有工作就没有钱,你吃什么喝什么?当盲流啊?”

云穆清退了伍,除了工作之外,手里还剩下一些安置费。但是他之前在京城跑关系,钱都用的差不多了,可人却都只是应付他。

以前那群人看着爷爷父亲多么的亲热,如今就多么的冷淡,完美的阐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我,我没有钱。”云穆清跟歇了口气的皮球似的,肩膀都塌了,“为什么这么难啊?我家里也没有得罪谁,明明之前对他们这么好,为什么……”

“哪儿这么多为什么?成天怨天尤人不如靠自己想办法。成了,遇到我你算是遇到好人了,我师父老侯组里还差个人,你赶紧打电话把这个名额补上,否则到时候咱俩不在一个组,多麻烦。”

席于飞也不是特别想做这么个好人,只是努力想到当年云穆清的资料上写着他年轻时候历尽苦难,身边亲人只剩下一个妹妹的时候,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年轻人总会一时冲动走错路,他作为过来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为什么会帮我?”年轻的云总再次问道。

席于飞无语。

“不是,你十万个为什么啊?你肩膀子上扛了个提溜转,脑回路都平了?是不是你觉得谁都不帮你才正常?有个好人帮你你还不习惯了?咋?你想上天啊?”

云穆清被怼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挺好的大老爷们别总磨磨唧唧的,”席于飞把碘酒瓶子拧上,丢到桌子上,“红花油拿来,我说你倒是给自己按按啊,等我伺候你呢?”

云穆清手忙脚乱的给他拿红花油,“我没有那个意思。”

“行了行了,”席于飞接过红花油,倒了一些在手里,把瓶子放在一旁,双手揉搓然后贴在那人漂亮的脊背上,“挺大个人了,好歹动动脑子。你那个脑袋都出厂二十来年了,不会还是全新的吧?该用就用,别舍不得。”

云穆清:……

“你怎么知道我二十多岁了?”他蹙眉。

“我怎么知道?因为你看上去比我老啊!”席于飞手下用力,“我没说你三十就已经够对得起你了,矫情什么啊?”

云穆清:……

刚才不是好好的聊天吗?怎么说急眼就急眼了呢?

席于飞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了动静,“那个,大侄子,侬在不在呀?”

“来了来了!”席于飞连忙在水盆里洗了洗手,甩着俩膀子就跑了出去,“张姨,您来的挺早啊。”

张阿姨笑呵呵的看着席于飞开门,“侬来的也好早的呀,哦哟,侬身上好大的药味,病了哇?”

“没,我一哥们跟人打架,让人揍了,我给他上点儿药。张姨进来坐。”席于飞让开门。

“不了不了,”张阿姨把手里拎着的篮子递过去,“早晨家里蒸了馒头,吾想着你早晨来,或许没吃饭呢。”

“哎哟,张姨你真是我亲姨,我还真没吃饭呢。”席于飞连忙接过篮子,“姨您进来坐,我这儿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

张阿姨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进了门,随手还把门关上了,“什么事的呀?”

“是这样的阿姨,我明天就得跟着车回京城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我这个兄弟挨了揍不敢回家,要在这里休息几天。这不是看厨房什么都没有吗?想着让阿姨费费心,帮忙弄点柴火煤炭。蔬菜粮食我们自己买,不用姨操心。”

“哦哟,吾当时什么事,这种小事放在吾身上啦。侬给了那么多钱,我总是要帮点儿忙的呀。屋子昨天吾带着囡囡收拾干净了,哪里还需要收拾侬告诉吾。”

张阿姨笑呵呵的,人也不往屋里张望,“一会儿吾就把东西给侬拿来,邻居问吾,吾只是说一个亲戚暂时住在这里,没说别的,侬放心的呀。”

“姨您可真的是我亲姨!您等一下啊。”说完,席于飞就往屋里跑,顺手把篮子放在客厅桌子上,然后进了空屋子。他跑去糕点铺子,用那边传统纸盒装了一盒子点心拿了出来,送到门口张阿姨手里,“从京城带来的,不知道合不合我姨的口味。”

张阿姨看着那一盒子点心,笑的合不拢嘴,“哎呀哎呀,这可要不得,这也太破费了。”

“给我亲姨吃,叫什么破费。”席于飞挽着张阿姨的手臂扭了两下,“以后我在这边,还指望我姨能多照顾我呢。”

“好好好,”张阿姨接过点心,笑的满脸大白牙,“以后有什么事的呀,就去找吾,哦哟,侬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可人了。”

云穆清透过窗户,看着席于飞撒娇的样子目瞪口呆。

多,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带抱着胳膊扭的呢?

又不是小姑娘!

学怼人还得看东北,那小词儿一套套的,我正在努力学习!

只可惜每次跟人吵架脑袋就一片空白,等吵完了躺床上复盘,能给自己气的睡不着,呜呜呜哭一宿!

真想找个东北大兄弟借个脑袋瓜子用用啊,明明都是一个流程出厂的脑袋,咋区别这么大呢?

话说宝子们也在评论里跟我搭嘎搭嘎,这样显得热闹,能多忽悠点儿……能多让其他宝子看到这个文呢,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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