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直接把夙渊带进妖皇大殿。xinghuozuowen

金碧辉煌的皇宫般的所在, 处处彰显着尊贵，一如凌渊那一身金色长袍。

绕过前方巨大的花园，凌渊带她直往太子殿。

在步下花园长廊的台阶时，忽然一只小猫咪自她脚下一蹿而过。她为了躲开它, 步子一歪, 眼看着便要摔下去。

凌渊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回来, 稳住她身子。

“还好么？”

夙渊拍拍心口, 摇头道：“没事……”转动手腕想抽手。

凌渊倏忽加大手劲。

夙渊诧异看过去，只见他紧紧握着自己手腕，抿着唇垂着眼, 一眨不眨看着自己, 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

清风吹过，撩动他两侧的鬓发，长发飘飘, 给他年轻俊美的面容添加了一丝柔和。

桃花瓣瓣一般的眼, 此时正专注无比地盯着自己。眼中褪去了在外伪装的黑, 纯粹的璀璨的金色如通透晶莹的金琉璃，那琉璃的中央，映着衣袖翻飞的自己。

他静静地看着她, 静静地、静静地, 眼里的专注好似令时间也变得静止。

夙渊在这般的注视下，以及手腕灼热的温度下, 心跳变得有些急。

她慌慌张张地抬起手, 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小、小太子……”

“我叫凌渊。”

“……”

“我有名字，我叫凌渊。你——可不可以只喊我名字？”

夙渊心跳更急了, 那低低细细柔柔的，又带着些委屈哀求的语气，令得她难以抵挡，整张脸都在发烫。

“我……你……”

挣扎半晌，对方一动不动，她无奈之下，只好开口：“好……凌、凌渊……”

凌渊眸光正亮，她又添了句：“太子……”

“……”他笑容一僵，眸光霎时又暗了下来。

旋即怒意上升，他哼了一声，直接扯着她走了。

“啊啊啊啊你慢点！”夙渊险些没被他带得脸朝地摔，急急忙忙加快脚步。

绕过大花园，一路目睹此幕的侍卫侍女与妖官们全都惊呆了。

盯着两人的手嘴巴都合不上。

夙渊脸都快烫出洞来了，头埋得死低死低，不断尝试把手抽出来：“小太子，小太子，这不合适，你……你撒手！”

凌渊：“喊我什么？”

“我——”

“没喊对不撒。”

“我——”

折腾半天，她实在没脸被这样大摇大摆牵着走了，她咬牙正要开口——

“凌儿？”

一声困惑的呼唤自前边传来。

凌渊霎时停步，夙渊直接撞上他肩膀：“啊嘶——”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对面停了一小队的人，为首两人并肩而立，立于侍女打着的巨大的遮阳软棚下，两人均一身华贵，气质非凡，一看便知地位显赫。

但两人此时看着凌渊这两人，再看到那几近牵到一起的手，神情都像见鬼了一样，半点不淡定。

夙渊直觉不妙，继续努力挣脱凌渊的桎梏。

后者再次抓紧，若无其事地喊两人道：“父皇，母后。”

夙渊：“……”

凌渊又看向她，笑眯眯地指着两人：“我父皇，我母后。”

夙渊：“……”

她也不知道这两位在妖界都如何称呼，憋了半晌，微微鞠了个躬，喊了句：“二位好。”

妖皇妖后：“……”

妖后正想问这个姑娘是谁，凌渊一把将夙渊拉走，淡声道：“别问，忙，先走了。”

妖皇妖后：“……”

夙渊在后头要崩溃了：“太子，小太子，哦不，凌渊，凌大哥，您真的可以放开我了！”

凌渊在前方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将她拖到太子殿，推进去，进门后反手将殿门关紧。

夙渊：“……”

突然有点害怕……

好在凌渊也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拂袖点亮屋内的烛台，走过去让她坐下：“说吧，究竟何事？”

周遭再没外人围观，夙渊感觉自在了许多。

在小茶桌旁坐下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来借钱。”

凌渊走过来的步伐一顿：？

夙渊不想瞒他，也觉得没有必要，于是将她能够拿到包治百病的万能丹药的事情，说出来了。

“就是那丹药有点贵，也不是轻易能拿到，所以，我……”

凌渊站在她前方，眸光越来越暗。

高挑的身影恰好挡住后方烛台火光，他全身镀上一层黯淡的光影，连微微煽动的睫毛都流露出肉眼可见的落寞。

“所以你……”他低声开口，“还是为了他啊……”

夙渊闻言抬头，一眼看到他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

她一惊，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所以……

还是不合适么……

她无措地垂下眼帘，开始思索：怎么办……

算了，不然，还是走吧。找别的办法。

可是……

她真的需要钱。

需要一口气将她的经营规模扩到最大。

哪怕只赚头一阵子的暴利，也会比她目前这点规模所赚的要多。

而且她有各种味道一绝的特殊菜品，这是她能维持经营的最大利器。

她有这样的先天优势，只要各界引流到位、运营到位，她的客源大概率不会差。

这是她能想到的，能最快换到丹药的方法了。

她不想放弃。

不想再让那个人每日孤孤单单躺在床榻，动弹不得，还要待在冷凝的术法中日日受苦了。

凌渊静静看着她的犹豫与纠结，她的每一丝挣扎与苦恼与自我拉扯，都透过她的眼眸，一丝不差落入他眼中。

她每多一分纠结，他的心便每痛一分。

她每多一丝挣扎，他的眼便每变得朦胧了许多。

最后，他听得她道：“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要不是替我挡了这一刀，或许这时候躺在冰窟里的，便是我了……”

她抬头看向凌渊，两眼亦是一片朦胧：“我没办法就这样看着他日日在床榻上这般受苦……”

“他是一界之尊啊。”

“他肩负整个仙界的重担啊。”

“他本该傲视群雄，潇洒自由，本该一往无前的，结果呢？”

她眼眶逐渐红了：“这不该是他的结局……”

“这不该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结局……”

不能这样。

凌渊见状，心中亦有一丝动容。

但是……

他一步跨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语带压迫：“只是这样么？”

夙渊：“什么？”

“你迫切想救他，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

“不然还有什么？”

凌渊眯起眼：“你说呢？”

“你对仙尊的心思，只是这样而已吗？——愧疚？怜惜？想弥补？——只是这样？”

夙渊听得一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旋即缓缓侧头想了想。

心思……

她脑海中忽然出现那道华白无暇的身影。

那张清冷又温柔的脸。

她猛然又眨了几下眼睛，收回思绪，声音有些变调：“那不然呢？”

那不然呢？？？

凌渊看着她的反应，半晌，哼了一声。

“你……”

心好痛。

“到底……”

他低声道：“到底……他有哪里比我好？”

夙渊正想说话，他咬牙：“告诉我。”

夙渊：“……”

并不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任何好比的。

这两人，一个白日里光辉万丈的璀璨太阳，一个夜里温柔引路的月亮。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截然不同的性子，甚至种族都是截然不同，怎么比？

为什么要比？

她也没那个资格将两人拿来比较啊……

但是她看到凌渊那不回答便要吃人的眼神，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思来想去，她只觉着……

或许，

或许仙尊更懂她吧。

从未令她为难过、难堪过，相处起来总能很轻松，很舒适，从来未有过任何的心理负担。

有时候，她在这个世界一个人忙得多了，要烦恼的事情多了，她很想很想找到一个地方，宣泄那一身令她喘不过气的压力。

很想有一个人——不用每天每天都在——但很想就有这么一个人，在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能够听她诉诉苦，解解忧，排排难。至少至少，给她一点能够令她看到希望的东西。

一句话也好，

一个眼神也好。

哪怕一个字一个背影，那也好……

那也好啊。

而那个人，在她眼里，似乎就只有仙尊吧……

她忽然蹙起眉头，心中的愧疚更深了。

怎么她对人家是这种想法啊……

这是发泄情绪的工具人吧？！

这也太……

不要脸了点……

她睫毛颤颤，再次陷入阵阵的纠结。

凌渊再一次看在眼里，感觉呼吸都在撕扯他的胸腔。

半晌，夙渊琢磨好最体面又不失友好的回答，正要开口，他忽然沉声：“停。”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声音闷得不像话：“不必说了，我懂了。”

我曾以为保持着那颗赤子之心，不管不顾世界纷扰与繁杂，过好自己潇潇洒洒的快活人生不成长也没关系，

却没想到，

这竟然不是你喜欢的……

他收拾起那一腔令他心碎成渣滓的情绪，也收起那一抹沉重到几近坠落深渊的思绪，勉强扬起一丝笑：“你说得对，不能让仙尊受这个苦。不谈你，只作为仙尊的好友，我也该尽力救救他。”

夙渊眨眨眼睛：“所以……”

“所以，”他心中叹着气，表面却已风平浪静。他身子前侧，将手放到桌面敲了敲桌子，直面着她：“所以，你的计划呢？”

未等夙渊开口，他再又补充：“钱我是不会借给你的。”

“我们合作。”

……？

他直勾勾地看着夙渊，目光直探到她眼底。眼中的那一丝灼热未变，却又多了丝温柔与坚定：“我知道你与仙尊谈了个与你经营有关的合作。”

——“它是什么样的？告诉我。”

“我加入。”

“我想看看……”

“你们之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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