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夙渊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给凌渊详详细细介绍了当初她与司雅风谈过的企划书。jiujiuzuowen

由于现在的规模与目标又不一样了，这些东西自然还得改变。

再加上她过来妖界时的一路思考，她连夜又说又写又改, 再一次现做了一份恰当的全新的企划书。

妖界企划书。

凌渊听了一夜, 脑袋有些发胀。

倒不是听不懂，但是, 他在妖界养尊处优惯了, 很少有事情需要让他连夜这么集中、这么片刻不能停地纠结与思考。

他有些不大习惯。

原来这玩意儿真不是这么好搞的啊……

当管理和决策的人，可真难。

他等夙渊终于将完整的第一版草稿打出来，他一手托腮, 声音低低地问她：“你们那一晚, 整晚便讨论了这些？”

他曾听说，在他们前往冥界的前两日夜里，夙渊曾与司雅风在六界通道的某座山上彻夜未归。

但又听说, 他两人什么多余的事情也没干, 只谈了个“合作”, 接下来，司雅风便替她包办了六界通道工人住宿与仙界食材运输的种种要务。

他手支桌面托着腮，满带考究地问：“你倆, 一整夜——便讨论出了这个东西？”拿着夙渊带过来的仙界企划书。

夙渊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

不然呢？

“这个方案还可以么？我是指针对妖界的方案。若有任何不合适, 你提出来，我改。”

凌渊：“没有。”

“嗯？”

“一切只照你说的办。我相信你的一切决策。”

夙渊愣了愣, 赶忙道：“这不可以的。我也有会有错漏之处, 所以……”

“没有，完美，我觉得可行。”

夙渊：“……”

瞅着自己的企划书：毫无反对意见的甲方爸爸。

这也是……

极其少见。

不过确实, 她也认为这份计划问题不大。

它毕竟与仙界的那版差不多，只多出了要以流动小摊方式引流的计划、针对妖界口味的食材供应改动以及六界通道妖界专门客栈的加设而已。

后者也是为了能让妖界的食客以自己习惯的方式，睡得更舒适一些而已。

所以她点头道：“那好，那我们先确定这个大致思路，回头我会再细改，时刻与你沟通，半个月内必定给你一个确定的最正式的版本，到时候咱们再签合同？”

“合同……”凌渊又笑了笑：“我现在便可以签啊。”

昨夜他倆聊了许多，其中也包括了夙渊在现世的一些事情。因为她不说，企划书里的有些词汇他不一定能够理解。

而换成这个世界的用词，又会花费她很多时间。反正以后也要合作了，反正他们也都知道她的大部分底细了，她也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故而“合同”这种字眼，在凌渊这里也已经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词汇了。

夙渊道：“现在签不合适……”

上次司雅风有在主导思路，最后谈出来的方案双方都无比满意，合同当场签了没人有异议。

但是小太子，他过于好说话了，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了。这让她不得不提起万分精神，去留意一切可能会因她过度自信而产生的企划漏洞，杜绝一切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所以她需要时间思考。

是她自己需要。

她讲明了这一点后，凌渊也就没再坚持。

“那你记得，要‘时刻’沟通哦。”

夙渊此时正处于高度集中精神思考一件事的状态，没有想得太多，不假思索便回应：“好。有任何问题，我都一定联系你。”

凌渊笑意加深，当场给了她一道传讯符。

“上次便是因为这个吃了亏，日后，你想找我，随时可以，也不必让你来回跑了。”

“哇谢谢。”

“当然，你真想来，我必定欢迎。你只要让六界通道的妖军带你来便是，很快的，不必你自己过来这么辛苦。”

“啊……好。”

凌渊又听她说了一些近来的计划，他没有意见，通通没有意见，笑眯眯地她说一句，他便点头一下。

末了，夙渊好像没什么想说的，他忽然看着她的一堆草稿纸，好奇地问：“你们现世……就是这样的吗？”

什么合同，什么股份，什么大股东和董事长……

“有点意思。”

夙渊见他竟然有兴趣，她也好奇道：“你喜欢这些？”

“嗯……”商业的不喜欢。但，“你再说说你们现世其他的事情？”

夙渊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一下对现世有种亲切的怀念。

于是她喝了一口茶，便兴致勃勃道：“我们现世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把小到街边小吃、地摊文化，大到娱乐设施、飞机火箭，全给他介绍了一遍。

凌渊听得津津有味，这次不是单纯地只为了夙渊了。

听她说完，他眼睛都亮了：“这么好玩？——不必御气也能够在天上飞？这么厉害？”

夙渊道：“那当然啊！”

霎时感慨起来：“可惜，我没有办法回去，也没有办法带你们过去。否则的话，我请你们坐飞机、逛游乐场，请你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掏钱！”

说着，她忽然看了凌渊一眼，眼中多了一丝发现宝藏的亮光：“话说你的长相……”

她眼睛一亮：“好适合娱乐圈啊！我还可以带你进娱乐圈！！”

凌渊：“娱乐圈？”

“唔，是一个非常神奇，脸越好看，钱赚得越多的地方！”

“你看看你这张脸，啧啧啧，又年轻又俊美，性格大方开朗又带着些些小傲娇。”

“你这样的人，倘若进了娱乐圈，演个古装戏你绝对不违和。要演个现代剧……啧啧啧，你便是阳光灿烂小奶狗的典型类代表。”

她一顿，目光忽而放远，手往前伸：“我仿佛看了大把大把向你砸来的大钞票……”

凌渊听得一头懵：什么年轻小傲娇，什么阳光灿烂小奶狗，什么什么大把向他砸来的大钞票？？？

“你都在说啥啊？”

夙渊叹一口气，收回目光，摇头道：“可惜了，去不了。这样吧，以后我也多找找沟通现世的办法，倘若有，我一定替你们争取一下下。”

凌渊表示很服气。

到头来自说自话，吊足人胃口，又不给人解答！

“小气鬼。”

夙渊谈到家乡兴奋了些，回到现实心情又开始往下落。

于是她干脆收拾东西，站起来道：“那，我先走啦。等我搞定最终版，再来找你正式签合约。”

凌渊：“你是不是还要去其余几界谈？”

“是的吧。总归要尝试。”

最起码几界食材供应链，她要全搞下来，这样才能保证最大的客源。

还要继续招聘，继续请厨师，继续干很多很多事情，她也只有方才那一小会儿，能放松放松闲聊别的事情了。

凌渊站起来：“那我送你回六界通道吧。请我吃一道好吃的招牌菜好不好？我好久没尝了。”

“好的。”

于是两人又并肩出门。

回到六界通道，凌渊吃饱喝足，送夙渊进入魔界，再回归时，他看到屋里已坐着他的母后，正在面色凝重地等他。

凌渊在门口停下脚步：“母后……有事？”

妖后那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艳美的脸转过去，面色焦黑地看着他：“昨日那姑娘……在此处留了一夜？”

“是啊。”

“你倆……”

“没有。”

妖后蹙眉，半晌沉声：“你与她究竟是何关系？”

凌渊丝毫不避讳：“想让她当我太子妃的关系。”

妖后沉眸：“你知道，这不合规矩。”

“如何不合规矩？妖族与人族，早便能够联姻了不是么？”

“不是这种规矩。”

“那？”

妖后沉声道：“她是六界通道开小铺子的那位平民姑娘吧？”

凌渊似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霎时蹙眉：“怎么？你要注意你接下来的言辞哦，我会生气。”

“你生气亦无用。凌儿，你是妖界太子，是未来妖界的第一执掌人。你身边陪伴你的、辅佐你的姑娘，必定是有能为、有身份、有力量的门当户对的姑娘，而不是那种平凡普通的野路——”

凌渊妖力忽然杀至，停在她面前咫尺之处：“母后，孩儿说过，注意你的言辞。”

“她不是什么平凡普通的姑娘，她很强，很有能力，亦极有头脑——无论长相与能为，她不比妖界的任何一位官宦千金差。”

妖后霎时怒拍桌子，后者随着她的妖力冲击，轰然倒塌：“你竟敢为了一民间女子，与本后针锋相对？！”

——“你方才是想杀我？！”

“反了你了？！”

凌渊收回妖气，垂着眼帘，语气淡淡：“孩儿当然不会想杀母后。但，孩儿是什么性子，您不清楚么？”

“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药？！”

“孩儿也想知道。”

“她不可能是妖界的太子妃——她不可能！”

“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当。”

“……”妖后气急败坏站起来：“你的意思是，她还嫌弃这堂堂妖界太子妃的地位咯？！”

凌渊抬眸：“啊……”

语气淡得像风一样：

“何止太子妃啊……？”

“魔界尊后的位子，她想来也不想坐。”

“人界妃子之位，听说她也拒绝了。”

“冥界冥王还曾问她，要不然，干脆整个冥界给她掌管得了，冥王没脸待着要去退隐了，你猜她怎么答？——她一边盯着满桌子的菜肴吃得欢，一边说她不稀罕，还不如在六界通道这方寸之地，干好自己的事业。”

“便连仙尊……”他淡笑了声，“仙尊倘若不骗她，她这会儿，恐怕便连仙尊也要躲一躲。”

他耸耸肩，看向妖后，满面的无奈与纵容：“所以，你说，她稀罕不稀罕你这太子妃的宝座啊？”

“她稀不稀罕下嫁于人啊？”

“稀不稀罕咱们眼中的荣华富贵、声名权势？”

“稀不稀罕你所谓的地位与面子？”

“——人家不、稀、罕。”

“我倒想让她稀罕稀罕呢，这样的话，我或许便能将人拐到手了呢？”

“可惜……人家不稀罕。她越不稀罕，我却又越稀罕她。”

他说着，又笑了笑，笑得无边的落寞。

既然妖后在，他便直接不往屋里走了，转身离开：“所以母后，你不必再盯着她了，也不必着急为孩儿挑选什么太子妃。”

“除了她，孩儿谁也不稀罕。没了她，孩儿便独身一辈子，谁也拦不住我——包括你与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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