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编号星球，空旷沙地。

边钰从某基站上去星舰，又通过星舰上的备用独立舱偷摸来到这里。

玛西亚操纵着独立舱停留，不至于陷入沙地。

边钰则在独立舱的前面位置，坐在个全新的悬浮器上。

【根据已记载数据，这个小星球很大可能藏着能源，但目前帝国所需完全足够，甚至处于溢出状态，且时常有虫族来到这里。】

【所以我们不需要花费额外的力量开采、维护，只需要保证安全。】

“那我这次提前处理了，还会让军队过来？”

边钰没什么事情做，有了交流的**——和人接触似乎确实会带来改变。

红色细沙一望无际，已死去的星球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黄昏，色调单一、无趣。

【虽然时间几乎固定，但还会有些许差别，检测机械发现虫族踪迹才会有力量分出，您有它们的权限。】

【您不用担心会被打扰。】

边钰点头，专注望着地平线上那个光团。

和修饰过的生态系统不同，其实D星系的恒星不那么美丽，甚至略显刺眼。

几分钟后，边钰身边有一只只形态不同的昆虫从空气中凝聚，悬停于半空。

在有东西出现之前，就一头扎进细沙里。

带有悬浮功能的检测设备，从独立舱内有序飞出，落向地面。

玛西亚：【殿下，数据正在记录中，您或许可以放慢速度。】

边钰点了点头，把目光落到那些发出些微声音的设备上，一点都没有战斗的紧迫感。

“这些东西还会回收吗？”

比尔：【不会，这是一次性的，把数据完全传输由我储存后，就会自我销毁。】

【而数据则由您带回去，不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

边钰没被比尔告知这件事，但能理解他的安排。

一个人主导的围杀还在继续，并根据数据采集的要求，不断调整精神力使用的侧重。

结束时，小星球上的橘黄光芒完全没有变化。

……

D-660，布鲁克林区。

申请了备用的注射药物，玛丽正在等待可以带回去的食物，得到智脑提醒，查看新收到的则通知，那来自城市的管理智能：

【您好，布鲁克林管理者提醒您，您的父亲遭遇车祸，头部受到一定的伤害，现在正被送往……】

玛丽的神情一下凝固，连包装盒递到眼前了都没发觉。

……

D-037，高德隆区。

克鲁德看到了从婕薇尔·古厄缇安那里传递过来的一个申请，眉头慢慢皱起来，“……在年轻人中的口碑，原因不明地并不是很好，因此我希望能邀请殿下来到我的庄园，扭转这样的局面。”

“……礼仪……”

他延后了晚饭，严肃思索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才让人把连身体都不够健康的妹妹，描述成为一个粗鲁无礼的人？

帝国皇帝今天的大部分事情已经处理完，剩下的还得等待一些数据，得留到晚饭之后。

于是，他站起来，走出房间，上至克里米亚。

这里静悄悄的，连夜晚才会发声的昆虫都还没“睡醒”——都是机械，有固定的程序安排。

克鲁德喜欢用脚步行走，这是大部分帝国人的选择，他也不例外。

但让克鲁德迷惑的是，他已经来到可以作为小型宴会舞厅的位置，依旧没有人前来。

这当然不是说必然要有排场，而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克鲁德已经很了解自己的妹妹……“边钰？”

无人应答。

拥有最高权限，帝国皇帝在询问比尔时得到了答案，并在之后陷入沉默。

【您不要伤心，这只是殿下的风格。】

【而您没问起的时候，比尔也沿用了殿下对玛西亚的指令，仅做记录，没有过多干涉。】

“我不是伤心……”

克鲁德摇头，却没有更进一步地说明自己的想法，“现在，把她的出行记录传给我，还有，之后这类事，你知道是哪类，不管她是什么看法，我都要知道。”

【好的，陛下。】

……

【殿下，所有数据已记录完毕。】

【接下来，可以原路返回，回到D-037了，您是否还想去其他地方走一走？】

没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边钰保持着姿势，任由悬浮器把自己带回独立舱。

在她的身后，一个个设备的爆炸掀起了热浪和细沙。

复眼密集的头颅出现几秒，又很快消失。

独立舱如流星，拖出长尾远离小星球，所有动静迅速消失，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

内部空间较小，边钰本打算用睡眠打发这段时光，但是接到了一个通讯请求。

“谁？”

【殿下，是您的朋友。】

边钰从反光中审视了下自己，直接开启终端的投影覆盖能力，伪装成梅里安。

接通后，她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玛丽通红的眼眶，“……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

她主动，就不算是对方带有目的。

朋友还可以继续做的，应该——边钰又觉得真正朋友的相处应该不像她这样时刻注意？

不过应该出了意外……这是可以推测的事情：那位军校生，因为有想要的东西，就通过自己的观察，发现了“梅里安”的特别。

但她没有立即请求，后续更是展现出了放弃的倾向。

如果不是出现无法解决的变故，想来也不会找刚认识的朋友。

玛丽红发凌乱，似乎是坐在客厅的位置，整个人呈现出愤怒的状态，但眼睛的状态和肢体动作都表明，发生的事件不仅仅是让人生气那么简单。

她眼神略有些飘忽，里面有浓浓的愧疚和心虚，“梅里安，你知不知道一个技术……”

停顿过长，边钰只好点头配合，“什么技术。”

红发女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能让人，剥离精神海的技术。”

边钰：“……”

她略微坐直，“我知道，你听谁说的？”

“你身边的人？而且已经开始进行精神海剥离？”

好像有点太主动了，但我对她不算了解……玛丽微微侧头，被打乱了叙述节奏，“我、额、对，是我的，我的父亲。”

她张着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毕竟这是一个相当漫长、涉及很多的故事。

理不出头绪，玛丽只磕巴道：“现在，还只是第一次，借助事故做到的……这类事故不是频繁发生的意外，但也不是绝对不会发生，是很好的掩饰。”

“我想让你说服他……”

边钰抓住了一点，“有组织的？”

玛丽又卡了一下，认可了边钰的猜测后，才接上，“我本来想，想做一些不那么好的事……但你是我长大后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你肯定会生气的……”

说到这里，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流出眼泪，无法成言。

要说感情多么深厚也谈不上，边钰不认为自己能够让她哭成这个样子。

就是不知道，她的父亲，坐在对面的男性，能不能清楚一件事：玛丽真正不想失去的，是“父亲”。

边钰等她的情绪平复些许，才开口，“我知道这项技术，但不确定属于哪个组织，只知道有一些人的参与……”

“而剥离了精神海，帝国人的寿命会缩短到一定的程度，并陆续出现身体问题。”

玛丽不怀疑梅里安的话——辅助指挥最擅长的就是判断。

她虽然不知道梅里安从哪里了解的，但梅里安绝不是毫无根据就给出结论的人。

红发女孩赶紧挪动了一下身体，只占据画面的一半，随即目光越过正前方，“听到没有，快过来，我的朋友知道更多！”

边钰耐心等待，很快看到了一个头发颜色较浅的男性……玛丽的母亲应该是红发……念头一闪而过，男性的五官带着些许熟悉感映入眼帘。

“我见过你，你叫梅里安。”

男性脸色苍白，嗓音发虚，“我叫科伦，很抱歉，玛丽给你添麻烦了。”

说话时，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难以融化的执着与排斥。

边钰默然两秒，想到了这是谁。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出于礼貌和心虚，科伦还是看向这个陌生少女，“什么？”

“你或许会死在某一个阶段中，如果没有，也大概率会在几年、十年后就死去，因为你已经步入中年，精神海摧毁对身体的影响会非常大……总之，死亡不可避免。”

“以及……”

科伦看到那位气质冷淡的少女抿了抿嘴唇，“以及，玛丽会被‘芒特森’带走，把试验的管子插入脑子里。”

“不不，这不是……”

“你被‘自由’侵染了吗？”

没给这个中年男人辩解的机会，边钰加重语气，“可能其他地方能够掩饰，但对自由和变革的追逐，是他们永远无法抛弃，只会进行伪装的核心观念。”

玛丽有些担心的同时，听得入神，这时候就恍然，“难怪，你特别提了他们！还告诉我哪些是可以接近的！”

科伦侧头看了女儿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于是沉默下来。

“凯西。”

边钰吐出一个名字，“她一直在监视你和玛丽，不过，只要和这个账号通话，就不会留下痕迹，她不会知道玛丽和我的交集，不会因此产生警惕。”

“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

玛丽一捶桌子，“每次摆出装得像个好老师……但就是很让人不舒服！你还说她不是那个组织的人……你……”

边钰未被打断思路，“总之，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等待，你会看到结果。”

“我对玛丽说要珍惜时光，我也对你说同样的话。”

科伦一下明白，这件事情还有后续，“可是，管理智脑都已经给出了通报。”

这只能说明它需要升级……边钰没否定，也没点头，“保持旁观，保持缄默。”

“玛丽是我的、的朋友，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我能做不少事。”

从之前的描述中可以看出，玛丽明白了凯西的监视源于终端，暗自庆幸自己习惯把所有事都埋藏在心里，这次也只是强迫父亲坐到这里，没在开始前透露任何一点……

玛丽借助梅里安暂时说服了父亲，她还对父亲保证，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再有反对意见！

边钰只是旁听，没再说任何话语。

切断通讯，她难得认真思索起相关事情。

刚才提供了“凯西”的信息，玛西亚再次出声，【陛下发现了您的出走，也因为一些事情发现了礼仪老师对您做的态度，正做好准备，即将联系您。】

金色眼珠转动，边钰按住一边额头，“让独立舱在这里等待一会儿。”

【是。】

剧场：

玛丽和父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认为他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但无论是年龄还是逻辑，她都很难说服父亲。

科伦总是说，“智脑没有反应，你为什么还要担心？”

“这才是真正正确的！”

从古怪的发展中，玛丽发现这好像是有组织的。

她想寻求帮助，找到了一位老师，刚开口，对方就被一些事绊住，表示交流可以推到下一次……

同时，她收到了一些图片，一些她老师的即时图片。

威胁意味浓郁。

玛丽有些害怕，她迅速改变策略，将重心放到考试上。

——军校的防卫应该更严密，不会出现类似的事。

得到结果，换了个学校报道，玛丽认识了一些新的人。

前几分钟很顺利，但几分钟后，她再次收到了图片——甚至附带资料。

浅金色头发的女孩回来，看到玛丽脸色极端苍白，脸上还有汗水。

担忧道：“你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疗机械？”

玛丽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不，没什么。”

她挤出难看的笑容，“你自己去吧，我这边有点事……”

四周好像有严实的壁垒，挤压内部空间的同时还有着一双双窥伺的眼睛。

她要不能呼吸了。

回到家里，她还没说话，就看到父亲有些高兴的脸。

“你看，精神力类型就是隐形的阶级划分，我们无法跨越……为什么不直接放弃它呢？”

玛丽紧紧盯着他。

本来隐瞒着受到的威胁，害怕父亲受到类似的对待……但她突然发现，原来父亲是在外面用力推着壁垒的人之一。

她需要更好的机会。

如果她能活着毕业，并进行宣誓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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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精神海剥离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