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告诉他，在故事开端，世界处于最大几个实体的核战争危机笼罩之下，各国抢修的地下防御工事是现在地下城的雏形。

在核战争进行时，故事中断了。想必在故事自由发展的这几十年，地下城人们进行了大规模扩建。

地下防御工事的收纳防灾性质决定了整个地下城的风格以收纳更多人，并完成满足其基本需求为主导，艺术风格追求被放置在后的地位。

白羽看着宽阔线条利落的街道，建筑粗厚的墙壁和简陋的外立面装饰，还有大量如同蚁巢般码叠整齐的制式房间，倒也别具一种肃穆风情。

硬要说，和他原本世界的苏联风格有些像。

餐厅在一区中央的百货大楼楼上，白羽问过一楼服务员，跟随指示踏上升降电梯。

服务员是个长得很好看的高挑女孩，金发碧眼皮肤雪白。

升降电梯外在看上去朴实无华，内部有金色的黄铜装饰，藤蔓形状蜿蜒在木制内衬上，被打理完善，可清晰照见人影。

出了电梯门很快有侍应生过来，把白羽引到餐位上。

因为白羽早到，餐厅人少，零星几个穿着深色套装坐在灯火黑暗的角落。

非常安静。

餐厅的装饰比面对大众开放一层奢华了许多，让白羽简直感觉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系统：“恭喜主人来到一区新贵聚餐地点，地图扩大，世界观探索17%！再接再厉！”

过了好一会，老板终于到了。

两个人一边吃，出乎意料的是，老板不是要给他开除，而是这些天公司和研究院的合作合同已签好，老板希望他能够全程跟进他们模型的开发完善。

那个模型在他们手里是只完成了一半。

研究院技术能力比他们强得多，有这个能力把这这个模型完善，并把需要的，目前没有被完善的材料开发出来。

需要外派到研究院去一段时间。

白羽大为惊讶，表面上八风不动地说：“好的。”

他看着老板金丝眼镜后面那双机敏中掩藏着秘密的眼，斟酌着说：“就是模型不是我开发的，有些技术的细节我不是很清楚。”

老板轻声说；“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老板轻声说：“我讲的够详细了吧？连负责开发的卢总，我都没有这么详细的和他说整个技术框架。”

老板是高功能人中的精英，负责考察市场需求，提出产品的整体框架。

而具体的模型写作和硬件测试，以及产品开发由公司里的员工完成。

以白羽的能力，目前人手充足的情况下，一般用不着他来接触今天的内容。

所以从工程师的角度，这是一次对能力的肯定和业务方面的委以重任。

白羽点点头，说：“好的，谢谢，你和我说的我完全记住了。”

老板满意的点点头。

白羽犹疑地思考了一会，决定直接问出口：“老大，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要派我去呢。”

老板盯着他笑了一下，切割餐盘里的有机食物，说：“因为你是我的人。”

白羽理解为他是说自己是他捡到的。

夜晚，床头小夜灯温暖的黄光铺在粗糙的床单上，蜿蜒的白色的头发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

白羽纤细的眉头蹙起，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后，开始干呕，带有雀斑的面颊潮红，他一把扯掉墨绿色的眼罩，跳下床跑进卫生间。

趴在马桶上呕吐后，他直起身，看向侧面镜柜中面色发烫的自己。

他打开终端机，抓了抓头发，看了一下支付医疗费的账单和余额。

医疗贷款的偿还他已经申请暂停后延，今天是4月2日，下一次支付医疗费在4月30日。

还有三期治疗，每次治疗费5万元，他现在的月薪是1.8万，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乱花，维持日常开销需要每月9千。

但是发薪日是每月7日，他现在存款为5724元。

独居最怕并病痛，他到储物柜里，把药箱里止痛药翻出来吃掉，再翻出一柄巧克力，团进被子里一口一口吃掉。

下班后，白羽换掉灰扑扑的工作服，坐轨道交通到了洛森奶茶馆所在街道——这里同时也是一区最大的红灯区。

官方扫黄的力度很大，但不彻底，地下城的色情产业一直属于死而不灭的状态。但是高利贷几乎没有。

白羽经过应聘，成为了红磨坊奶茶店的店员——这家奶茶店有包房，有伏特加，还有末日前的茅台五粮液，属于最高端的哪一种。

白羽选择了一个有蛇的鳞片的面具，戴在脸上，跟在一列外在标志的男女身后进了包房——戴面具是这家奶茶店的规矩。

来这里的很多服务生，白天都还有一份还算的上体面的工作。

白羽只能笑一笑。

他坐在一个长得还算清俊的男人身边，看他太阳穴上有个银色的银环，这是高功能人的象征。

男人喝了口金黄色的酒液，身体拘谨，他低声说：“你不要害怕。”

白羽愣愣看着男人，只是缓和了一下脸上僵硬的表情。

他想既然自己要获得报酬，那么出售东西给别人才算公平交易。

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男人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过了一会房间里开始播放音乐mv，四周的人开始躁动起来。

白羽旁边的男人刚打算说话，这人甩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

白羽戴着黑色亮片长手套的手腕被男人抓住，白羽惊恐地甩开：“对不起！”

在事情开始后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这个。

他看向男人的眼神透露出惊慌。

“没事。”男人赶快道歉。

白羽带着歉意开口，声音发颤：“我反悔了，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好。”

钱的事另说，这活他干不了。

男人看着结结巴巴没有平静下来的白羽，安慰了他一会，白羽只想赶紧离开，两人到了走廊拐角。

男人走在前面，瞥了一眼拐角口，猛地把白羽往回一推，轻轻把两人脸上的面罩戴上，再用不可拒绝的力道抓住白羽的手。

白羽一拳打在男人胸口，后者倒退几步。

然后顺着余光望过去，黑洞洞的枪口。

碰上扫黄的了。

但是旁边这个男人好像认识负责扫黄的安保，拉着白羽尽快从消防通道离开了。

这可能是这段时间唯一的好运了，没有被扫黄扫到，不然这事可能会进档案。

风有点大，将白羽头发吹的凌乱，他在寒风里矗立了一个小时。

等到奶茶店的混乱都平息了，白羽内心的莫名地焦躁，茫然若失才逐渐平息。

他回过神，看向还在边上的陌生“客人”，男人问：“可以加个通讯号吗？”

白羽打量了眼前的男人，衣着很新，春风得意的人的神采是掩饰不掉的，比如他老板，比如面前的客人。

他垂下眼睛，很快说到：“不了，如果我是在这种场景认识的你，也会瞧不起你的。”

他很快走了，留客人站在后门孤单单的霓虹灯管下看着他的身影。

白天，白羽照常穿上工装去上班。晚归导致的黑眼圈沉重地挂在脸上。

和研究院的合作下个工作日就要开始，作为在公司最后一天全职工作，他和同事还有老板远程开了个会，把细节确定，把流程再沟通了一下。

隔着屏幕，老板语调带了点调侃，仿佛伴随着他手上的咖啡的香味一道传了过来：“小白，你脸上黑眼圈要想办法处理一下哦，还有周末去研究院大楼先踩个点，礼拜一争取做到完美blend in，不要给我丢人。”

白羽恭敬地笑了一下，说好的。

那边没有任何的总结，pia一下把会议结束了。

对于老板把这个绝好的机会交给白羽，公司里有一部分人是存在意见的，其中一部人又会表达出来。

现在只是所有人都默默走开了，并没有人和他继续交流。

白羽无法解释，在事实情况面前，做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镇定自若地把会议笔记写好，在心里理顺今天的讨论结果，休息了一下，就爬到五楼走廊厕所门口，开始给老板打电话。

下周就要开始全新的工作，他必须不分心地迎接挑战。

所以医疗费的事今天得有个结果，看看老板借不借，不借就没有办法，只能去卖肾。

这是他昨晚想好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老板私底下从来不叫他昵称，甚至名字也不叫，语气透露着一种愉快。

“老大，我能和你借点钱吗？”他说。

“你要多少啊？”

“十二万。”

“这可是笔不小的钱啊。”话语的尾调偏轻。

白羽没意料到。他以为老板会借给他的。

在他懵懂地来到第一区时候，在签下大额医疗债务后，相关贷款，后续申请减免的步骤甚至都是老板教他完成的。

在发现他找不到工作，开始靠盗窃果腹后，给了他现在的工作。

可以说没有老板他只会比今天过的还差。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老板继续说：“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呢？”

白羽想自己能给老板什么？他已经表态过会加倍努力给公司工作了。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除非把自己的宠物兔子给他，或者把身上器官送给他。

白羽说：“老大，我会……”

他感到懊恼，这种语气不自觉地泄露出来，变成了一种不自信：“我会加倍努力为公司工作！”

老板嗤笑一声，出于基本素质的克制，但是那种嘲笑感很强：“小白，日子长了脑子也要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