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月里,谢飞墨差不多把能捣的乱都捣了一遍。
药田里的灵草被他偷偷浇了烈酒,长势疯魔,老管事气得胡子翘上天;剑阁的玄铁剑被他拿来串肉烤,熏得满室油香;就连后山的仙鹤都没能幸免,被他追着拔了一根尾羽,说是要研习西方术法做羽毛笔。
整日带着弟子们为非作歹,告状信在沈檎桌上堆了满满一沓。宗主捋捋颤巍巍的胡子,欲言又止的对沈檎道:“谢长老这人.....颇有活力哈哈.... ”
沈檎安静批阅公文,头也不抬:“不必管他。”
宗主略显惊讶看他一眼,谁人不知沈檎沈长老最为严厉无私,今日怎的这般好说话?
沈檎淡淡道:“跟着他四处疯玩的弟子本月有五个筑基。”
“平素活跃的剑修法修弟子跟着他无事,注意身体孱弱性格内敛些的弟子别瞎跟着胡闹便是。”
“宗门修缮费用报清阙峰账下。”
如此又过了几日,沈檎估摸谢飞墨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他也该跟他谈谈了。
沈檎站在回廊下,看着谢飞墨又不知从哪儿顺来个酒葫芦,正仰头灌着,喉结滚动,液体顺着下颌滑落,沾湿了衣襟。他喝得肆意,可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沈檎的方向,见他走近,立刻抬手晃了晃:"沈仙尊,来一口?"
沈檎没接,只是淡淡道:"伤好了?"
谢飞墨颠颠葫芦,随手往上一抛:"好了,现在一拳能打三个苏钰轻。"
能一脸严肃的胡言乱语也是一种本事。
沈檎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转身:"跟我来。"
——
谢飞墨跟着沈檎进了书房,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沈檎燃了一柱清心香,袅袅青烟在空气中盘旋。
"坐。"沈檎指了指对面。
谢飞墨笑眯眯地坐下,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又很快意识到这个小动作,立刻把手搁在膝上,故作轻松道:"沈仙尊这是要和我谈心?"
沈檎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香炉里的香一点点燃烧,谢飞墨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他清了清嗓子:"那个……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去……"
"秘境里的大阵,"沈檎突然开口,"你知道是什么。"
不是疑问,是陈述。
谢飞墨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还挂着笑:"什么大阵?我当时就是随便……"
"谢飞墨。"沈檎打断他,声音很轻,却让他瞬间安静下来。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香燃烧的细微声响。
谢飞墨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指尖,半晌才低声道:"……是,知道。"
沈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看透:"那瓶血,是当年留下来的。"
谢飞墨扯了扯嘴角:"对。"
"怎么回事?"
谢飞墨抬起头,对上沈檎的眼睛,忽然有些恍惚。那双眼睛依旧如寒潭般冷冽,可他却仿佛看到了深处的一丝波动。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笑了笑:"……不知道。"
沈檎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按在谢飞墨的胸口——正是当初金丹碎裂的位置。
"疼吗?"他问。
谢飞墨愣住了。
沈檎的手指很凉,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份温度。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谢飞墨却听出了一丝不同。
"……早不疼了。"他轻声道。
沈檎收回手,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看向远方嬉戏打闹你追我赶的小弟子
"谢飞墨。"
"嗯?"
“为什么来云海宗?"
谢飞墨怔住,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点褪去。他望着沈檎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香炉里的香燃尽了,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一炷香,想好怎么说。”
沈檎转过来,眼里恢复了平静与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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