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沈檎说是让谢飞墨滚去住柴房,到底还是把离自己不远的一间偏殿划给了他。谢飞墨这次不敢再犯浑,麻溜的收拾东西住了进去。
他压根就没带什么生活用品,储物袋里全是法器灵草一类,好在他也不挑,正准备将就睡一晚再说,却听得敲门声起——
“谢...长老,师尊让我来给你送点东西。”门外,白砚琅硬邦邦的说着。他今日本没做什么,只是照例去看看苏钰轻,照例在心中哀怨沈檎冷心冷情根本不关心他们,悲叹世界上无人爱我罢了。谁知半路接到消息,来了个和沈檎关系匪浅的客卿,他本不在意,觉得这人肯定和沈檎一样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但无奈传信的女弟子一直不停尖叫,疯狂吹嘘那人多么英俊,他云海宗第一玉面郎君这才决定去看看。
谁知刚准备给苏钰轻把汤端去,就看见那新来的客卿当真与他师尊走在一路,虽说被丢进了池子里,但那人分明是笑着的!沈檎虽说一脸不耐,但也没直接转身就走,还一挥手就把他的衣服烘干了!沈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沈檎!帮他烘衣服!
白砚琅在心中疯狂尖叫,面上也透露出审视之意,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僵硬。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谢飞墨有这么大敌意,但能住沈檎旁边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砚琅酸酸的想。
谢飞墨倒像是没看出来他的敌意,简单客气下就收下东西准备关门,只在最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轻笑着点他一句:“小友,眼睛再瞪就要掉出来了。”然后风度翩然的关上门。
沈檎这徒弟莫不是上金鱼池捞的,那眼睛瞪的都快成斗鸡眼了哈哈哈哈...关上门,谢飞墨靠着门板闷笑得肋骨一抽一抽的疼。
笑完了,谢飞墨自顾自的在桌前坐下倒杯茶喝着。沈檎不好糊弄,今日只算是蒙混过关,白砚琅的事,他还真不好解决。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待在沈檎身边把人护着。就是不知道沈檎能容他几时,两人当年分道扬镳...
算了,谢飞墨自嘲笑笑,不想那些陈年旧事,至少现在,他家小师弟还是对他很不错的。目光扫过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谢飞墨的目光渐渐温柔下来。他得先把沈檎喂胖一点...
不过没过多久,谢飞墨就笑不出来了。
这他娘的是人过的日子吗?!谢飞墨在半月里极其震撼的围观了沈檎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日子,不管是结界坏了还是妖魔逃了,弟子吵架还是长老扯皮,就连灵药圃闹鼠灾都是沈檎管!
他小师弟过的这是什么悲惨生活!
清阙峰浸在墨色里,檐角冰棱折出泠泠幽光。谢飞墨仰躺在青瓦上腹诽云海宗的长老值守安排,看主殿纸窗透出暖黄光晕。沈檎的影子映在窗纱上,正执笔批阅三摞玉简——左册西境妖兽暴动已积了半寸灰,右手边白砚琅的灵药清单倒被朱砂圈得密密麻麻。
“咳..."
轻咳声惊落瓦上积雪。谢飞墨指间灵力微闪,三枚冰雾果穿透结界滚落案头。沈檎笔尖一顿,望着裹着霜花的灵果蹙眉,却将其中一枚推给蜷在脚边的雪貂。
暗处的谢飞墨轻笑出声,忽见白砚琅捧着药盅转过回廊。
哟,又给他那宝贝小师弟送补汤呢。
谢飞墨一边给沈檎挑果子一边嘲讽。
卯时霜重,白砚琅端着赤阳汤撞见廊下身影。谢飞墨广袖沾着夜露,食盒里冰雾果凝着水珠:"你们师尊寅时才歇下,小友不如..."
"谢长老多虑了,师尊身强体壮,不必喝这个,这是给钰轻补身体的。"白砚琅侧身避开,药盅却被一股柔劲托起。谢飞墨两指捏开盅盖一看:"赤阳草多放三铢,苏小友喝完怕要七窍生烟。"指尖在盅沿轻叩,沸腾药汁瞬间凝成冰碴。
谢飞墨揣手看他红着脸跑向厨房,“我再做一份就是了!”嗤笑一声,提起装着莲子银耳羹的食盒美滋滋的去给沈檎送,小年轻,送的都是什么玩意儿,黑漆漆的谁爱喝。他给沈檎熬的这份可是加足了冰糖,保证甜到牙掉......
子时的观星台寒风割面,谢飞墨放下食盒去看沈檎手下那烂的跟屎山一样的封山大阵。
啧啧啧,这云海宗的封山大阵可真是大手笔,这破破烂烂的,别说沈檎,大罗金仙来了都得把光头摸出层蜡。
"离宫阵眼改朱雀纹?"沈檎捏住某人乱涂的朱砂笔。
"后山灵禽肥美,改日请你吃叫花朱雀。"谢飞墨就着他手添完最后一笔,阵图金芒骤亮。镇压魔气的暗阵已被悄然修补——正是前世白砚琅堕魔时冲破的死穴。
沈檎皱皱眉,“你修那镇压魔气的阵法做甚?那是个废阵,弃置已久。”
谢飞墨笑笑,“随手的事儿。今日厨房有莲子银耳羹,尝尝?”
沈檎这个点正好饿了,瞟他一眼,还是端起来喝了。谢飞墨一屁股坐在地上兴致勃勃的研究沈檎身上的玉饰,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玩。
“你加了糖?”沈檎满足的微眯了眯眼。
“嗯哼,味道如何?”谢飞墨撑着脸看他。
“勉勉强强。厨房总舍不得放糖。”
哪里是厨房不舍得放糖,分明是你吃的太甜了,尝一口都齁死人。谢飞墨眸中含着笑看他小口小口的喝。
“不知今夜能否请沈仙尊来偏殿一叙。”
半夜时分,白砚琅鬼使神差摸到偏殿。窗内传来低语:"...苏钰轻半月前私会过西境药商?"
惊雷劈亮谢飞墨侧脸,他正擦拭一柄通体漆黑的古剑。白砚琅慌乱后退,却撞进沈檎执的竹骨伞下。
"灵虚丹。"沈檎抛来暖玉瓶,目光掠过徒弟被灼伤的指尖,"剑阁新到了批玄铁。你明日去取来,我做套护身软甲。"
雨幕模糊了师尊走向偏殿的身影,白砚琅攥着药瓶怔忡——那丹药瓶分明裹着冰雾果的清香。
他不愿去想那软甲是给谁的,扭头便走。胸间蔓延的酸楚与苦涩让少年人的心拧做了一团。
“你那徒弟......”谢飞墨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心性不坚,本质不坏。”沈檎迅速回道,茶杯放到桌上磕出一声轻响。
“唔,那就好。”谢飞墨也不执着于这个话题,转而提起了前几日宗主命沈檎带弟子去历练的那个秘境。
“我也想去,沈仙尊带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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