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楼道昏黄的灯光在迪克·格雷森□□上投下冷硬的光泽，他锐利的蓝眼睛如同探照灯，精准地扫过门口造型惊悚的四位不速之客。
最后定格在穿着睡衣，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好像摊上大事了”的日向创身上。
迪克首先反应过来，动作快如闪电，他右手瞬间从腰间的枪套中拔出配枪，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门口，同时厉声喝道；"举起手来！"
五双手，齐刷刷地举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仿佛经过排练。
日向创完全是条件反射，被迪克那声厉喝吓得一哆嗦，手就举起来了。
比利兹、米莉、露娜，摩西动作更是标准得堪比教科书。
比利兹甚至还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F ** k，又是他！”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楼道里清晰可闻。
迪克的眉头瞬间拧紧。
又是他？他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比利兹那张写满“暴躁社畜”的红脸上扫过，记忆库飞速检索。
便利店枪击案……混乱的现场……以及楼上发生的器官盗运分装……当时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弱的硫磺味和某种被干扰的魔法波动？
当时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忙着处理现场和安抚吓坏的店主，没来得及深究。
现在，线索串起来了！
“楼下便利店的枪击案，是你们搞的鬼？”迪克的声音更冷了，枪口微微下压，锁定比利兹，“干扰警方执法？非法持有武器？还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露娜的利爪、比利兹头上的角，“非法……呃，非人集会？”他一时有点卡壳，警察手册里可没教怎么给恶魔定性。
“嘿！警官！说话要讲证据！”比利兹立刻叫屈，虽然手还举着，但嘴皮子飞快，“楼下那两个白痴为薯片打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路过的热心市民！听到枪声过来看看热闹！对吧米莉？”他疯狂给旁边的女恶魔使眼色。
米莉立刻换上无辜的表情，亮黄色的眼瞳眨巴着：“是呀警官~我们可守法了！地狱……啊不，我们老家那边也**律的！”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人畜无害，可惜那对黑色羊角和朋克装扮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摩西则一脸真诚地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只是关心邻里安全！愿主保佑……”
“闭嘴摩西！”比利兹和米莉同时吼道。向警察祈祷上帝保佑？这简直是自爆卡车！
露娜依旧面无表情，那双死气沉沉的白眼珠在迪克和日向创之间扫了扫，最后定格在迪克身上。她的鼻子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她毫无征兆地开口，声音平板无波：“比利兹，这是天使级别的。”
比利兹和米莉瞬间领会。
天使级别的是他们的暗话，代指危险等级。
对于恶魔来说，天使永远都是最危险的敌人，这个蓝眼睛的警察竟危险等级竟然和天使差不多！
任务已经搞砸了，目标被警察带走，现在还被天使条子堵门，再纠缠下去只会更麻烦！跑路为上！
“露娜！让他看看我们的大招！”比利兹低吼一声，红色的尾巴烦躁地甩动，“Plan B！”
几乎在比利兹话音落下的瞬间，迪克迅速进入最佳状态，身上的肌肉紧绷，而露娜那双一直锁定迪克的白眼珠猛地转向日向创！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竖线，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近乎无声的咆哮。
与此同时，她一直垂在身侧的爪子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日向创的方向！
“日向！趴下！”迪克瞳孔骤缩，厉声警告，身体本能地就要前冲。他太清楚这些超自然生物的危险性了！
日向创下意识地执行，立刻趴下。
然而，露娜的目标根本不是攻击！
只见她张开的爪心前方，空气猛地扭曲、塌陷！一个拳头大小、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紫色电弧的漆黑漩涡凭空出现！
露娜、比利兹、米莉、摩西，四道身影被黑色漩涡捕捉到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彻底消失在原地！
迪克迅速跑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日向？”
日向创摇摇头，“我没事迪克。”
“他们虽然奇奇怪怪了一点，但我们确实是一直在聊天。”日向创想起自己正在和他们友善（？）地吐槽就觉得世界还是太魔幻了。
“那就好。”迪克点点头，拉着他回了屋子，关上了大门。
他随意地开了一盏灯，将便利袋放在桌子上，“既然已经醒了就吃点宵夜吧。”
“刚才的枪声没把你吓到吧？”迪克说的是楼下的枪鸣声。
“最开始确实被吓到了，”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感受，声音很轻，“但后来……”他顿了顿，努力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四个造型惊悚却并非纯粹的恶意的存在，“…更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掺杂着一点现实元素？所以冲击反而没那么直接了？”
迪克坐到他对面，也打开了一个金枪鱼罐头。
他熟练地单手开罐的动作流畅而训练有素，与那身代表秩序与威严的警服形成一种微妙的张力。
他喝了一大口冰咖啡，试图压下刚才高速运转后的神经余热。
“理解。”迪克点点头，宝蓝色的眼睛锐利依旧，“你还睡的着吗？要不看点电视当催眠背景音？”
日向创同意了，经过刚才的打岔，现在让他重新睡着恐怕有点难。
夜晚的电视节目多为娱乐频道，画面中的主持人们相当幽默，显然是对观众的心理有过一定的研究。
打扮得体的嘉宾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惊喜，说真的这算的上不错的休闲方式。但日向创的英语水平不支持他快速做听力，那些极快的长短句在他的耳朵里面交织成催眠曲，让本来清醒的大脑开始混沌。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
尖锐的插播新闻临时代替了原本的欢笑声，主持人穿着西装，表情严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语速急促，“位于旧金山博物馆馆藏突然失窃，警方根据留下的线索推测出大盗疑似往哥谭市所在的方向前进，请各位广大市民多加留心，遇见可疑份子请迅速报警！”
背景画面切换到一片狼藉的博物馆展厅，破碎的展柜和空荡荡的绒布底座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日向创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他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试图捕捉更多信息。
虽然英语听力对他仍是挑战，但“旧金山”、“失窃”、“哥谭”、“报警”这些关键词清晰地撞入耳膜。他立刻看向迪克，寻求解读。
迪克握着冰咖啡罐的手指无声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宝蓝色的眼睛里所有的疲惫和随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般专注的锐利。
“日向，”迪克的声音很平稳，但比刚才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刚才的新闻，是说旧金山的博物馆被偷了重要的东西，警察认为小偷正在往哥谭的方向逃。”
日向创心头一凛。
刚送走一群地狱来的“热心市民”，就收到顶级艺术品大盗正奔哥谭而来的消息？
这哥谭的夜晚，简直比过山车还刺激。
他咽了口唾沫：“很……严重的东西吗？”他努力组织着语言。
“看警方的重视程度，非同小可。”迪克的目光依旧钉在电视屏幕上那些快速切换的现场画面碎片上，仿佛能从中剥茧抽丝。“而且，‘疑似前往哥谭’，这个说法……”他顿了顿，像是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很古怪。通常警方如果有确切线索，会直接发出通缉令描述嫌犯特征或车辆，指向性更强。这种模糊的‘方向推测’，更像是……他们在现场找到了某种指向性的、但又超出常规逻辑的东西？”
“又是超自然？”日向创推理出迪克的言外之意。
背景画面再次切换，一个穿着蓝色衣服东方面孔的男子正在和警察说些什么。
“警官，犯人能够变身成纸，就像这样。”他拿出一张纸折叠起来，但负责这件事的警察很显然不信。
“成龙先生，我们知道你一直和古董打交道，也尊重你考古专业性，但是这事是我们的专业领域，我们会抓住那个嚣张的小偷，找回博物馆的馆藏。”
新闻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前播放的娱乐节目再次回归。
但是日向创还有迪克都没有心情再去欣赏了。
尤其是迪克，他隐藏的通讯器里传来一声熟悉低沉命令。
【夜翼，回哥谭。】
【带上日向创。】
*
哥谭老城区某个角落，空气像是凝固的浓粥，带着陈年垃圾、廉价化学药剂和永远散不去的潮气混合而成的独特腥臊。
这里是被城市地图标记为“遗忘之地”的角落，市政维修基金永远够不到这里破裂的蒸汽管道，昏黄的路灯大多灯泡碎裂，仅存的几盏也只是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在斑驳的墙壁和堆满杂物的防火梯上投下摇曳不定的畸形阴影。
在这片连月光都嫌弃的光景深处，靠近一座废弃纺织厂仓库的高耸砖墙旁，空气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扭曲。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透明果冻，周围稀薄的光线被强行折射、弯曲、撕裂。
“哗啦！”
一声类似大量玻璃碎片同时落地的脆响凭空炸开，刺耳得令人牙酸！
伴随这声响，四道身影如同被巨大力量狠狠吐出，从扭曲中心狼狈地摔了出来！
“嗷！我的尾巴根！”比利兹是屁股着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咒骂，脸上写满了暴躁，“露娜！你这破‘空间跃迁’该升级了！每次都是抛物线着陆，还不能选落点！”
他那根标志性的、末端呈锥子形的细长尾巴烦躁地在他身体下方狂甩，试图缓解尾椎骨撞在地上的钝痛。
米莉要好一点，她机敏地在半空中蜷起身，翻滚了一下落在地上，但也是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脚。
“得了吧比利兹，我们没被空间乱流撕碎就该感谢地狱之王保佑了！露娜可是在警察——特别是‘天使级别’的警察眼皮底下强行开的门！”她拍打着沾到裤子上的煤灰和不明油污，黑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破败的环境，“这是哪儿？臭得像是暴食地狱的下水道出口！”
“这味道……很接近主惩罚罪恶的硫磺火湖了！”摩西挣扎着从一堆湿漉漉的破纸箱上爬起来，努力拍打身上的灰尘，身上的西装皱巴巴成了一团。
露娜是唯一稳稳落地的人形。她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毫无波澜的样子，白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幽幽发亮，像两颗冰冷的珍珠。
她没有理会同伴的抱怨，只是极其细微地耸动了一下鼻翼，然后又皱了一下眉。
“能量干扰。”她平板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解释了落点偏离和狼狈的原因，“那个警察……身上携带了魔法器具，产生了空间涟漪干扰了我的坐标锚定。”
“哈？现在的魔法道具已经泛滥到随便一个警察都能拥有了？！”比利兹揉着尾巴骨，气得在原地跳脚，红色的脸庞在黑暗里几乎能发光，“FUCK！FUCK！FUCK！那蓝眼睛警察到底是什么来头？！路西法的痔疮啊！我们这次的活儿真是踩到狗屎运了！先是蠢蛋为了薯片把警察引过来，再是目标人被警察先前一步抓走，现在警察本身还是一个隐藏BOSS？！”
“重点是我们失败了比利兹！”米莉压低声音，“钱！我们的钱没了！”
摩西在一旁挠头，试图找出事情积极的一面：“往好处想，或许那个警察真的是天使伪装的？他带走目标是……拯救那个迷失的灵魂？”
比利兹、米莉、露娜：……
让他祈祷警察？这简直比让他们这群恶魔去唱圣诗还荒谬！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有节奏、带着某种诡异金属摩擦的沉重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从黑暗深处，靠近废弃仓库的方向传来。
“咚……嚓……咚……嚓……”
脚步声清晰而有压迫感，像是穿着铁皮靴的人在拖动什么东西。
每一次落地都异常沉重，伴随着金属刮擦过地面的刺耳噪音，在这万籁俱寂的破败街区里显得格外惊悚，仿佛有一柄无形的重锤，一下下敲打在比利兹他们紧绷的神经上。
四个恶魔瞬间噤声！
比利兹猛地捂住米莉的嘴防止她尖叫，另一只手疯狂对露娜和摩西打手势：别动！闭嘴！
他们四个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屏住呼吸，僵硬地把自己藏到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破纸箱后面，尽可能地融入高墙根部最深最浓重的阴影里，连尾巴和角都紧紧收好。
露娜是唯一保持着部分观测姿态的。
她微微侧过头，那双在黑暗中莹莹发亮的白色竖瞳，如同两颗冰冷的摄像头，无声无息地聚焦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仓库侧后方那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入口。
黑暗中，轮廓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非常高大，目测至少两米以上。步履有些奇怪的僵硬，每一次迈步，右腿似乎都会拖动一下，发出“嚓——”的金属拖拽声。
它的身体被一件过于宽大、几乎拖到脚踝的深色雨衣紧紧包裹，材质厚重，仿佛吸走了周围本就稀薄的光线。
雨衣的帽子拉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面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
“咚……嚓……”
那个身影一步步走到仓库入口处，停下脚步。沉重的金属声也随之停止。
它缓缓转过身，面朝比利兹他们藏身的角落方向。巨大的身形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散发出非人的压迫感。
被帽檐遮盖的黑暗中，似乎有两点微弱、粘稠、如同劣质油脂反光般的黄色光芒幽幽亮起，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瞳孔光芒。
比利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能感到捂住米莉的手在发抖，米莉的身体则像筛糠一样剧烈颤抖起来。摩西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嘴唇无声地快速开合，似乎在进行一场绝望而混乱的祈祷。露娜的竖瞳收缩到了极点，如同瞄准目标前的狙击手。
那两点黄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注视”了阴影中的纸箱堆几秒钟。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哥谭夜晚特有的低呜风声掠过断壁残垣。
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和言语，那个高大而怪异的身影转过身，沉默地走进了仓库那仿佛巨兽喉咙的黑暗入口中，沉重的脚步再次响起，但这次只在黑暗深处回荡，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死寂中。
“咚……咚……咚……”
“呼——”几乎是在那脚步声消失的瞬间，比利兹才敢松开捂住米莉嘴巴的手，两人几乎是同步瘫软下来，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主……主救救我……”摩西也瘫倒在地，额头全是冷汗。
“是……是什么鬼东西？”米莉牙齿打着颤，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刚才那被“注视”的感觉，比她见过最饥饿的深渊猎犬还可怕，不，那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漠然扫描。
“不知道……”比利兹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又甩了甩手，红色的脸上惊魂未定，但眼底却多了一丝更深的恐惧和凝重，“但肯定不是哥谭普通的□□打手或者神经病……这破地方的治安是彻底没救了！随便一个破仓库门口都能蹲到这种级别的怪物！”
露娜慢慢站起身，白色的瞳孔依旧凝视着空无一人的仓库入口。周围空间似乎比刚才更冷了。
“……很混沌的能量，带着极致的恶意。” 她对能量的感知远超其他恶魔，那感觉让她比被枪指着更不舒服。
“Fuck!不管那是什么东西，这破地方一秒都不能多待！”比利兹彻底炸毛了，任务失败、加上差点被不明怪物撞破行踪，多重暴击让他只想立刻逃离哥谭这个巨大粪坑！
“露娜！立刻！马上！再开门！去接委托人的热线电话！这单我们不干了！违约金我们认……先回去！哥谭比地狱还危险！”
他现在觉得什么，都没有保住自己的小命和尾巴重要。
哥谭的水太深太浑了！他们四个把握不住！
露娜没有反驳。她沉默地抬起手爪，五指张开，掌心再次汇聚起那诡秘的空间漩涡。
紫色电弧在黑暗中跳跃、嘶鸣。扭曲空间的力量再次以她为中心蔓延，覆盖住疲惫、惊恐且狼狈不堪的四道身影。
这一次，空间扭曲没有受到别的力量的干扰。
无声的黑光骤然爆发又瞬间收缩。
废弃仓库旁破败的墙角下，只剩下几只被夜风吹得翻滚的垃圾袋和一个几乎被油污浸透的破纸箱。
四个来自地狱的不速之客，连同他们引起的空间涟漪和他们带来的硫磺气息，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了。
只有墙根处，几道浅浅的、被利爪般的东西摩擦过的痕迹，无声地融入这片哥谭的遗忘之地，随即又被永夜的尘埃覆盖。
恶魔四人组：人间还是太可怕了，回地狱了
唔噗噗噗，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恶魔来了——
哥谭：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x
最后的罐头非任何作品角色，原型大概是罐头＋伊藤风的结合生物（x[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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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