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韵跑得飞快,提着裙摆飞身扑入那人怀中,抱住周子奕脖颈,轻轻蹭着。
“周子奕,谢谢你。”
周子奕没有动,任由她抱着,林和韵这才觉得一颗心变得完整,他昏迷的日子里,她时常坐在床边,用方巾轻轻擦着他的脸,细声细语同他说着两人一路上的相遇与见闻。
感受到同频共振,再难以回到孤身一人,每一个灯下发呆的日子,让她觉得过分安静,放在往日,总会有某人故意闹她。
林和韵终于松开了人,捧住周子奕的脸,“你发什么呆啊?”
“我还以为你又磕到脑袋,变傻了。”
周子奕直直望着她,眼中晦暗不明,终于开口:“林和韵?”
林和韵松开他,看来是真的磕傻了,都迷瞪了,她咧嘴一笑,“当然是我呀!”
她从袖中拿出锦盒,打开,赫然就是那对银戒,林和韵指尖颤-抖,小心取出来。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在我们那里,热恋中的情侣是要带对戒的,周子奕,我不得不承认,看你护在我面前,我会感动,看你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我会担心,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以后,你就是我林和韵的人了。”
“我会赚钱养你,帮你寻家人,等到了襄城,会向我的外祖母介绍你,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周子奕,你愿意伴随我去流浪吗?”
林和韵看那人无半点动作,越来越着急,这可是她第一次向人表白,周子奕怎么还傻愣在那里?
她错开眼,不敢再看,清了清嗓子,牵起他的左手,将银戒套在中指上,抓起他的手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这是我们的红线,以后,你不准再有别人,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林和韵又用眼神示意他给自己带上,周子奕终于动了。
林和韵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会心一笑,扑到他怀中,感受到那人宽阔的胸膛和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满足闭上了眼,这么多天的不安宁也在一点点消散。
周子奕终于抚上她的后背,像往常那般轻轻拍着,“林和韵,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她感受到他胸膛的震颤,这人今日怎么净说些怪话,也能理解,鬼门关走一趟,确实难挨。
以后,对他多一点喜欢吧。
周子奕虽醒来,身体一直不大好,最严重的还是左臂,磕伤了经脉,短时间难以恢复。
邓全把昌宁城有名有姓的大夫都请过来了,可是没有起色,每个大夫诊断完全都摇摇头。
林和韵看着那人紧皱眉头,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按着他的眉,一点点抚平,“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就算以后你不能用弓了,我会保护你的,以后遇到危险,你就躲在我身后。”
周子奕头枕在她肩上,轻声唤她的名字,两人彼此依偎着。
周子奕自从醒后,似乎总是喜欢喊她的名字,她也没过多纠结,随他去了。
女子学院已经全权交给大夫人打理了,她相信大夫人的能力,果不其然,短短半个月,全城女子大多在空闲时段前往修习,识字读书,免除整日困于后院之苦。
林和韵则在书铺,翻着书籍,书籍记载不能全然相信,需要一一过目,确认无误后汇编成册,可用于女子学院的教习书册,之前是周子奕在抄书,后来,杨老板寻了几位志同道合的书友,也将此差事揽了过去。
是以日子又清闲了,林和韵便着手联系大夫,虽然周子奕不说,可那般光风霁月之人,怎么可能不在乎,怎么心甘情愿废掉一只胳膊。
她一家家走访药堂,询问续脉之法,拿出册子一一记录,包括饮食起居日常要注意的事情,林和韵认真听着。
映翠跟在旁边小声嘟囔:“小姐,你这也太上心了,从未见过你对谁这般。”
是吗?林和韵想起周子奕又笑了一下,确实,她向来不喜欢与人深交,唯有周子奕不同,他不一样。
“傻映翠,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林和韵抬头看了看天色,夏日明显天色长,可她今日决定早点回去,前几日,留周子奕在院中养伤,等她回去的时候,院中却没有人,问了门口的小厮,都说周子奕没有出去。
等她一转身,周子奕又在院中廊下站着,轻声喊她。
林和韵起疑,问:“你一直在这里站着?”
周子奕点头,伸手去牵她的袖子,“你回来了,娘子辛苦了。”
可她方才分明没看到人,怎么突然冒出来,况且他身上有伤,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若是一两次,林和韵也不疑有他,可是一连几次,周子奕总会消失不见,又在不知名的角落突然出现。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或是去见了什么人,难不成又要去偷偷冒险?
林和韵也不好问,周子奕是不会实话说的。
故而今日,她倒要看看,周子奕倒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早早回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林和韵抓了药,特意嘱咐映翠同自己一起去寻周子奕,可是今日,周子奕只是在院中凉亭下看书,坐姿端正,极为认真。
察觉到她的靠近,轻轻抬眼,温柔笑着:“和韵,你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早?”
林和韵狐疑,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将手中的药塞给映翠,低声交代她去熬药,走上凉亭,挨着周子奕坐下,“怎么?不希望我早点回来陪你?”
“周子奕,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周子奕合上书,给她倒茶,“怎么会,我可是一直盼着娘子早点回来,可我怎好拖累娘子?”
“至于另一个问题。”周子奕将茶盏推到她面前,拉长语调,“娘子觉得呢?”
林和韵看那人过分坦率,心中疑虑也散了大半,“谅你也不敢。”
“我是娘子的人,娘子合该信我。”周子奕举起手晃了晃,玉指纤长,一枚银戒更是锦上添花。
林和韵脸上有点热,一定是夏日阳光太晒了,这人倒是惯常不要脸,话说的那样直白。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好好歇着,还吹风。”
周子奕凑近她,伸出左臂给她,“娘子,有点疼,你给捏捏。”
大夫确实有说,适当按-摩活络有助于康复,林和韵伸手轻轻捏了起来,“这个力道可以吗?要是弄疼你了,你要吭声。”
周子奕又翻开书,一手握着书卷继续看着。
邓全回来时,就看到两人郎情妾意,好不自在。
一屁-股坐下了,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连连灌了好久口,还叫嚷着:“渴死本公子了。”
周子奕扣下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来干什么?”
邓全眼睛都瞪大了,“周大哥,你这就开始赶人了,我来看看你都不准。这还是小爷的院子,如今我倒是来不得。”
“哦,我知道了!”邓全语调高扬,一脸得意,“一定是因为我打扰了你跟我阿姐的甜蜜相处吧,嘿嘿,我就知道,我阿姐都没怪罪,周大哥你别那么小心眼。”
林和韵无奈,邓全倒是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就连映翠这几日也不喜欢往她院中跑,说要看着他俩不适应。
“邓小公子,我们怎么会怪你呢,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满头大汗的,富贵呢?没跟在你身边?”林和韵岔开话题。
邓全摇着折扇扇风,似乎毫不在意刚才打乱的粉红泡泡,不住叹气,“小爷哪受过这种气啊,真想揍他。”
“富贵被我安排看着学堂了,敢动学堂的人,小爷一定打得他满嘴找牙!”
听了这话,林和韵同周子奕一对眼,“有人来闹事?何人?”
林和韵并不奇怪,毕竟女子若是得了见识,那些愚夫就再难控制和规训她们,吵架也变成了常事,只不是由单方面的被凌-辱变成了反抗。
邓全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阿姐你和周大哥放心,本公子会处理好的,定会教训那些人-渣。”
林和韵:“并非我不信你,你肯帮忙说明你已经成长了,再也不是我初见时的臭屁小公子,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只是凡事不可过激,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就是了。你这般冒进,不怕大夫人罚了?”
邓全似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真的吗?等我去盛京寻我阿姐,我阿姐定是要夸我,她的鞭子再无用武之地。”
“我今日才发觉,大夫人并非我想的那般不通情理,我以前真的太混了,才会受罚吧。”
林和韵很欣慰,没想到短短几月,一个人的思想境地变化如此之大。
她牵起周子奕的手,带着人起身,“那就辛苦邓小公子了,等我们在襄城安定下来,欢迎邓小公子来做客。”
“天晚了,你也早点回吧。”
邓全也起身,“如此这般,我就先回去了,阿姐你帮我劝劝周大哥,别生气了,这般小肚鸡肠,你还是我阿姐呢,就不许同我说话,真是个醋坛子。”
林和韵看了一眼周子奕,确实那人全程沉着脸,都不笑了,宽慰邓全道:“无事,他不是同你置气。”
但是邓全有句话说的不错,周子奕还真是个醋坛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