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过‘域’的人,之后再次被捕获的概率极大,”戚羽峥说道,“让你们加入,一方面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虽然无法避免危险,但至少有队友并肩作战。”
“当然,这份工作是以生命为代价在战斗,每个组织每年的死亡率最低都超过了百分之三十,这个数字还是纯理论研究派的数据。”
她用力闭了闭眼,缓缓道:“一定要考虑好。”
作为棱镜的调查员,她希望有更多实力出众的新人加入,但从这个身份跳脱出来,作为一名普通的女性长辈,她又希望她们远离一切危险。
当初接受教导黄铃珑的任务时,她欣喜却又感到沉重。因为她已在这条生死未卜的道路上走出一段距离,在引导后来者踏上自己的脚印时,也一并承担了她生命的重量。
戚羽峥说完后,便不再说话,留出时间静静地等待她们的回答。
舒司鸢垂眸,目光落在暗红的办公桌上。
她不想加入棱镜,也不能加入棱镜。
她对于拯救世界没有任何兴趣,不然她也不会从原来的世界跑路了,顶多做到不背刺。
至于第二个理由,很简单,她穿来的,现在顶着“李承业”的身份,背调一查一个准。
莘曼的理由就简单多了:“我还在上大学呢,只能签实习协议。”
“有的,”戚羽峥马上说,“实习协议、兼职协议,正式的劳动合同,我们都有,不耽误学业也不耽误本职工作。”
她从一侧的文件夹里取出两份协议模板,摊在桌面上。
纸面上有几道折痕,边角微翘,看出来是经常被拿出来展示的样子。
舒司鸢忽略掉实习协议,她的大学在另一个世界,而且估计马上要因为多日无故旷课取消学籍了,这份她用不着。
她看向另一份兼职协议。
乙方与甲方棱镜采用的是合作模式,没有底薪,约定每月两次固定和棱镜的调查员组队清除“域”,此外乙方额外发现“域”后可以自行清除,也可以上报,都有一定的酬劳。
提到酬劳,舒司鸢目光下移。
个,十,百,千,万……
笔,笔在哪?
舒司鸢一只手按住另一只蠢蠢欲动想去签字的手,矜持地喝了口茶水。
在那扯什么拯救世界啊牺牲啊正义的,怎么不直接报金额呢?
她其实不是很贪财的人,但没办法,钱包没跟着穿越,她再不想办法赚点钱的话,就要沦落到去“域”里当穷鬼的下场了。
而且这不比李承瑛给她拉的那个兼职群高薪多了,还有专业人员指导。
舒司鸢:“我加入。”
她把手放在兼职协议上。
莘曼把脑袋转来转去,看看舒司鸢,又看看戚羽峥,最后低头看看面前的实习协议。
实习协议有别于兼职协议的条款,有底薪和提成,承诺实习期结束一定会转正。每周至少来打卡三天,除了清除任务还有值班任务,其实已经算的上半个正式调查员了。
莘曼想调查妈妈留下的那封信,成为调查员才能接触到更多的信息,但她还有自己想做的事,对未来有完全不同的规划。
那封无字信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收在她的行囊中不会拖慢她的脚步。
莘曼把自己的手也放到一旁的兼职协议上,“我也加入。”
戚羽峥打印出来四份文件,又打印了两份课程表。
她把笔也一并递过去,说道:“这上面是本月会开展的培训,有涉及‘域’相关知识的理论课,有大佬前辈的分享会,也有体力与对战的训练。”
“前两种你们随意,最后一种课程必须给我来参加,”戚羽峥冷酷道,“不来我就上门来找你单独练。”
舒司鸢和莘曼双双心头一颤,她们都看到了那些格斗课下印着戚羽峥的名字。
戚羽峥看出她们的紧张,勉为其难通融了一下,“特殊情况可以请假。”
她说的“特殊情况”,指的应该是在“域”里出不来。
“好啦,”她站起来说道,“最近岑局去外省开会了,你们的文件要等她回来才能盖章签字。”
她特意强调了一句:“岑局是棱镜的最高领导人,她很厉害的,要是在后续的课程表上看到她,一定要来听。”
“不过日期填的是今天的,就算今天开始协议正式生效吧。”戚羽峥伸出两只手,被舒司鸢和莘曼一人一边握住。
她紧紧抓着两人的手不放,眼神比方才劝她们入伙还要恳切:“一个月后选导师一定要选我。”
得到了舒司鸢和莘曼的再三保证,她才放开了手,“去吧,这两天会下来一笔报销款,只能用在工作上啊。”
她又眨了下眼睛:“不过没用完不用退,超了再去申请。财务很好说话的。”
戚羽峥把她们送到门口,舒司鸢转过身来,问道:“每个进过‘域’的人都会被招揽吗?”
便利店每晚都会迎来那么多普通顾客,难不成全都要被抓来当调查员?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怕不是全世界都要入职同一个组织了吧。
戚羽峥:“凡是接触过‘域’的人,后续再次触发的概率增加,这句话对也不对。”
“只有出‘域’后在七天后还记得‘域’中事物的人,才是它真正选中的人。”
“如果你们发现了这样的人,记得让她们来这里。”
舒司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走出披皮精神病院的棱镜,阳光照旧灿烂地笼罩在这幢建筑上,光洁的屋顶折射出柔白的光。
“接下来我们去哪?”莘曼问道。
后面一周都不用再熬夜通关游戏,木偶戏社团的事也没那么急。
舒司鸢:“明空那边明天能去吗?”
莘曼答道:“可以啊,本来就决定这两天行动的。”
真不错,马上就有钱入账了。
舒司鸢欢快地掰着手指头算,明空的奇怪同学,莘曼的复活木偶,卫真的游戏……
她的事还真不少,好在不是白干的。
和戚羽峥谈完已是下午四点左右,正好赶上明空放学的点,莘曼往她家打了个电话过去,明空还没到家,是明空的外婆明莱接的。
于是她们被邀请到家里去吃晚饭,顺便和明空了解了事情的详情。
第二天一早,明空揍翻一个总爱欺负低年级生和收保护费的六年级小团伙,被班主任训斥时发出狠话见一次打一次,不出意外被请了家长。
家长一号舒司鸢和家长二号莘曼早就坐在学校对面的书店等待,挂断班主任的电话直奔学校。
她们来得太快,班主任都还没做好准备。
办公室门没关,舒司鸢屈起指关节叩了叩。
“老师好,我们是明空的姐姐。”
班主任是位长相精明的男教师,戴着细框眼镜,正捧着保温杯哧溜着喝热水,镜片上附上一层白雾。
看到门口站着两道模糊的身影,他不紧不慢取下眼镜擦了擦,说道:“明空的家长啊,进来吧。”
她们走进办公室。
舒司鸢看到明空乖巧地站在一边,另一边是脸上挂彩的三个男生,校医已经替他们处理好伤口,此刻正不爽地看着明空,但被明空发现就又会灰溜溜地缩回去。
关于被老师请来学校的理由,明空没和她们提前通过气,不过看一眼就能猜出来了。
班主任戴上眼镜,意外地发现明空打电话喊来的家长分外年轻,估计是一个人不敢来学校,才叫上了朋友陪同。
他自恃长辈,又是教师,面对年轻的女孩不免生出几分自得,不请她们坐下,便开口道:“两位年纪都不大,教导孩子难免经验不足,明空三天两头在学校惹事,这次实在太严重了,所以才请二位过来。”
舒司鸢一上来就被扣上一顶不会教孩子的帽子,她悄悄拉莘曼的衣服,用眼神示意她。
舒司鸢:不是来打工的吗,怎么真变请家长了?
她扭头一看,莘曼本就有点怕生,遇到老师更是社恐属性拉满,这会比她还要懵。
只好自己上了。
舒司鸢:“明空怎么了?”
她来把流程加速一下,描述经过承认错误做出检讨交点赔偿统统快进。
她没理会其余的话,班主任一噎,扯回话题:“学校是课堂,孩子在这里学到的是书本上的知识,家也是课堂,家长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
“老师,”舒司鸢趁他发表完长篇大论换气时果断打断,“明空是不是打架了?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们真的感到很抱歉,不管多少医药费我们都赔。”
反正钱都是明空出,她可以随便开空头支票。
明空插话道:“我打他们是我不对,可他们也有错啊,他们……”
“你还有理了?!”班主任重重把杯子一放,“你一个女孩子,总和男生打架像什么样子?”
舒司鸢赶紧劝住他:“老师你不用担心明空,你看她一挑三都没受伤呢。”
莘曼也立刻道:“是啊老师,明空肯定打得过男生的,你不用担心。”
班主任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她就不能像别的女生一样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书学习吗?”
“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舒司鸢说道,“性别是不能够规定性格的。”
“是‘明空’定义了‘明空’,而不是‘女性’定义了‘明空’。”
“……好,说回这次的事,”班主任抹了把脸,把那三个男生叫到跟前来,“明空,和他们道歉。”
明空站着没动:“他们先向被他们欺负的同学道歉,还要还钱,我再为因为这些事打他们而道歉。”
班主任严肃起来,转向他们:“她说的是真的?”
男生们挨在一起,低着头不说话。
班主任叹气:“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谈。”
舒司鸢和莘曼领着明空出去了,不过她们还是用刚到的报销款留下一笔医药费,理由就填“任务中救治不幸受伤的路人”。
“我带你们去教室。”明空完全不受影响,招招手让她们跟上。
舒司鸢合理怀疑她是借着今天的机会特意下手的,不然找个损毁学校公共物品的理由也行啊。但她不是明空真的姐姐,没资格批评明空,她也不喜欢批判别人。
明空的教室在四楼第一间,三人鬼鬼祟祟躲到楼道口,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她们能从打开的窗户里看到一部分认真坐好听课的学生。
“看到那个空位没有?那是我的位置,”明空指给她们看,“我后桌是我第一个感觉奇怪的同学,然后是她同桌,她们是好朋友。”
“我朋友坐得离我很远,从这里看不到,前几天我发现她也有点不太对劲,”明空直起身子,“还有学习委员和班长也怪怪的,但我们平时不一起玩,我不了解她们,就不太确定。”
明空:“中午在食堂吃饭和下午的活动课,你们可以以新来的心理老师的名义和她们搭话,每学期都会有几次这样的抽查,不会引起怀疑的。”
舒司鸢和莘曼应下,明空回去上课。
她们打算先去美术教室转转,因为明空确定老师中也有令她感到异样的人,美术老师就是目前她最能肯定的第一个。
美术教室上了锁,外面贴有本学期的课程表。今天是周五,老师带着轮到本周外出写生的班级出校了。
“写生的地方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公园。”舒司鸢看了一眼下面的备注。
这条线索暂时不能追,她们好不容易进来,不能出去,总不能叫明空再惹个事吧。
莘曼在后面叫她:“后门没锁。”
美术教室里整齐地摆放着适和小孩子们身高的桌椅,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水彩颜料的气息,黑板中央摆放着空画架,一侧的讲台上却用课本压着一幅画。
画面分成了两半,一边是在蓝色水流背景里哭泣的小女孩,另一边是在鲜花盛开的草坪上露出大大微笑的小女孩。
角落写着她为画取的名字:《另外的我》。
署名是宋含宁。
这时下课铃声打响,旁边的教室爆发出小学生们打闹的声音,脚步声朝这里涌来。
她们立马矮身躲在讲台后。
莘曼蹭了一鼻子灰,打了个喷嚏,捂着嘴巴闷闷道:“我们这样也太不方便了。”
她没说后面的话,舒司鸢却紧急喝止:“别想!”
然而她话音刚落,眼睁睁看着早已成年的莘曼分裂出另一个十二岁的莘曼。
这个副本很短,几章就能结束[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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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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