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植生种

新月号。

船舱内,寂静无声。

所有的人都在沉睡,即使没有人掌控飞船,飞船似乎也在平稳地运行着。

少年平静地在飞船走廊行走,寂静的走廊只传来他硬质靴子与地面接触的嗒嗒轻响。

玻璃墙外是闪烁的金色时空锚点森林。

这里是现实,不是梦境。

监察员已经窥伺到了这里,执行官很快就会来,他要在执行官到来之前把一切结束,让错误返回。

他的手掌中亮出了银白色的东西,那是一枚神的心脏动力装置,它将地面照出微微的反光,当他拿着它从昏睡的机械女仆身边走过时,机械便产生微微的电流声,似乎挣扎着要苏醒。

【……神,我神……复仇……复仇】

光源毫不停留地从机械的面前掠过,继续向前移动,刚刚挣扎着睁开眼的女仆长又被黑色的雾气所淹没,她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可在那短短的,被心脏照耀到的瞬间,庞大的信息已经传递给了她。

无比深沉的恐惧与黑暗将她淹没,庞大的数据流分析出了四个字。

梦境花园。

它有一个更直白的名字——梦境深渊。

在深渊之中,就算是苏醒也只能一层一层往下跌落,进入更深的梦境,永远没有苏醒的机会。

可怕……可怕……恐惧……

机械女仆发出了悲鸣。

可惜神已经不会再回应。

在狭窄的舱房内,纳西尔很快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人。

在动力心脏的照耀下,少女睡颜安恬。

纳西尔将她缠绕在额头上的头发轻轻地整理开,漫不经心地想着:在帕加索斯的力量下,她会看到一部分未来的事情吧?

会是什么?他杀掉的那个植生种?

在姜沛看来,作为天竺葵植生种的埃尔默学习能力很强,有着很强的成为贤者的学习**,其中原因可能是和他的出身有关。

植生种没有诞生出一个领导者,在四维生物的等级划分中,是绝对的弱者和被剥削者。而通常他们的性格很温和,最大的爱好就是找一个靠近又不太靠近恒星的星球待着晒晒光。

喜好安静的植生种同样喜欢阅读,很多聪明人都是从他们的种族中诞生,各个城邦中处理文职工作的也大多是植生种。

其中格外优秀的,也就是埃尔默了。

姜沛打了个哈欠,总觉得很疲惫,精神恍惚。

但是当她听到众人在议论什么的时候,姜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是七大贤的弟子埃尔默?埃尔默.福尔克纳?”

“听说是大贤的接班人,那群植物们要出一个大贤者了,真是令人惊讶。”

“就连那位喜好在金字塔里守着财宝的神都出来宴请了他!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姜沛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埃尔默一直都很努力优秀,没有人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但是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带着一个人类?还那么的小心!谨慎!这里的室温都调成了精确的27度!我还是更喜欢它在零下十度到一千二百度反差的体验……哦,天啊,都怪那个人类。”

姜沛已经习惯性地忽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了。

现在她只需要单纯地为埃尔默高兴就好。

虽然她知道在未来,有一名贤者名为埃尔默.福尔克纳,是一名天竺葵植生种。作为落魄的贵族的他一直过得很艰难,谨小慎微,好不容易才成了众人敬仰的贤者。

不过嘛,现在的他可还没有书上所写的威严。

他穿着一件墨绿色带着宽大披风的制服,绿油油的叶子整整齐齐地顺着披风铺展,而在修长挺阔的胸前,点缀着象征优秀毕业生的金色麦穗。

他正站在宴会的一处,和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交谈。

“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花。”姜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满头花花的植生种,顺畅地笑嘻嘻接口说:“我看这里装饰的花没有阿尔奇好看呢。”

“不,你在看埃尔默。”穿着同样礼服的阿尔奇不太高兴。

他不高兴起来满头的百合花都会扭到天上去。

姜沛暗叫奇怪。

什么时候阿尔奇都这么敏锐了?

而且今天的阿尔奇有点怪怪的,他居然没有叫埃尔默帕拉。难道把他惹恼了?——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话说回来,阿尔奇,你来干什么?你的论文写完了吗?”

“《关于宇宙规则模板在瑟贝拉法则下的推断行研究》?老师说这个标题充满了学术裁缝的味道,让我好好给脑袋浇水,稀释一下愚蠢的气味。”

“他甚至还打了我一下,我好痛啊。”

提到来找她的目的,阿尔奇忘记了生气,指着自己的手掌抱怨。姜沛仔细观察,才发现那里有一道小小的划痕。

“然后呢?”

“我要你和我牵手,你要摸摸我的头。”他的表情堪称理直气壮。

姜沛:……

她不能什么都惯着他,而且自己现在有男朋友!

阿尔奇是概念意义上的满脑子都是草,根本没有这种避讳的想法,只怕自己就算和他解释,他也会说:埃尔默的就是我的,我们是在一块花田里长大的,所以他不会介意我分享你的……

姜沛思索了一会,委婉地说:“作为朋友,你不能一味地索取。我们需要互相帮助维系感情。”

“感情?我没有那种东西。”

姜沛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

“但是你得给我点什么。报酬,酬劳。”

“你要珠宝吗?”

“别当我不知道那东西在你们眼中就是垃圾。”姜沛哼了一声,不太高兴地说:“你能给我祝福的吧?”

“一份祝福就好,我就和你牵手,还有摸摸你的头。”

“不行。”阿尔奇拼命摇头:“这份代价太大了。”

他明显地感知到了姜沛在狡猾地用不匹配的东西交换珍贵的东西。

“为什么!你看,埃尔默也给我祝福了啊。你太小气了!”姜沛指着额头,一点温暖的光从她额头闪过,明晃晃的。

阿尔奇有点生气,但是找不到生气的源头。他知道埃尔默送了她一个祝福,仅仅是用一只橘子的时候,他快气炸了。

“阿尔奇……”少女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仰望着面前的植物。

“如果你想要有吃不完的水果的祝福,我可以给你,但你想要的肯定不是这个。”他陷入苦恼中。

阿尔奇居然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姜沛诧异了一秒钟。

不过姜沛立刻抓住时机,牵住他的手,狡猾地就在阿尔奇眼前,将手掌严丝合缝地与他的十指交叠。

她循循善诱:“先听听我的想法怎么样?我可是很简单~很朴实~的人类。”

“你很狡猾,一点也不好哄。”

阿尔奇嘟嘟囔囔,似乎不太情愿就这么容易被要走一个祝福,和埃尔默比起来,他什么也没得到。

因此,它头上的百合花都快变成不高兴的喇叭花了。

“可是阿尔奇很好哄啊,我很喜欢阿尔奇。只有阿尔奇愿意帮我实现愿望。”少女把眼睛睁得圆圆的,非常认真地说,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的真诚。

只要一个承诺,阿尔奇就一定会做到,因为他就是那样的怪物,承诺是绝对会实现的。

这也是姜沛不将这件事告诉埃尔默的原因。

很快,他的花朵缓缓地舒张,萎靡的精神渐渐好起来了,但依旧谨慎地问:“你想要什么?”

她露出一个微笑,满含希冀地望着他。

“你知道我只是想要……”

“想要……离开拉蒂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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