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年背对着房门靠着,仰头闭上眼睛。
听着外面离开的脚步声才睁开眼,长呼口气扭头看向卧房方向,哼笑声充满不屑。
靠着门板站了好久,腿都有点麻了。
白易年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都已经九点,好在他目前的工作上班时间人性,十点半打卡都来得及,他现在需要去洗澡换衣服。
刚要走,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白易年顿住,侧目凝视在房门上眉头紧蹙,心里想:还不死心呢?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不过比之前的温柔多了。
听这个动静就不太像是云海的作为,心里的想法有了变化,白易年并没有过多犹豫,打开房门。
当看到外面的人,白易年表情凝固眼底闪过震惊。
从废弃的矿山回来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惦记,都在想着那个人何时会来找他。
等了一天又一天,他甚至开始怀疑,从副本离开的时候司翌说给他的那番话不过是心血来潮,离开后也许就变了。
此时,门外站着的人,西装革履,却与副本中的样子大相庭径。
戴着帽子,消瘦的面容眼睛有点凹陷,能看出明显的病容皮肤很白,唇瓣也没太多颜色,他站得笔直看得出来在努力坚持。
司翌弯起唇瓣:“不打算邀请我进去坐坐吗?”声音虚弱,问出口笑出声。“让我进去吧,我实在站不住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司翌很随意,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靠着沙发背双腿伸出去,这个姿势让他能舒服很多。
转过头,看到白易年坐的直挺挺,目不斜视,司翌先楞了下跟着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笑的声音很大最后连身子都在颤抖。
白易年一张脸涨红看过来:“你在笑什么?”
“笑你。”司翌直言不讳,坐起来抱住白易年,“你这么紧张呢?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有必要如临大敌吗?我会吃人?”
“没有。”
“还说没有。”因为大笑让苍白的脸色红了很多,司翌捏了捏白易年的手臂,跟着又捏了下他的腰侧,白易年就跟烫到一样往后弹出去,被司翌眼疾手快抓住,“你大刀阔斧坐在我身边全程紧绷,目不斜视,哈哈哈,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相对比之下,司翌确实轻松多了。
白易年无奈,一句话没说就看着司翌。
司翌调整坐姿,拦腰抱住白易年:“真好,总算能在现实世界中见到你,能真实的拥有你。”
司翌的话戳中白易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瞬间放松嘴角出现弧度,也回手抱住了司翌。
一切,都顺理成章,像是回到了副本中。
司翌感受到白易年的情绪,心情跌宕起伏充满愉悦:“易年。”叫出这个名字,很满足。
“嗯。”
“易年。”又叫了一次。
白易年失笑:“听见了。”
“年年。”司翌乐此不疲。
白易年红着脸仰起头,僵持几秒:“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太肉麻了。”
“我乐意,我喜欢这么叫,显得我们亲近。”司翌跟他分开,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你跟在规则怪谈世界里一模一样。”
“你却不一样。”
白易年直白的话让司翌怔住,眼底流光黯淡了些,稍显紧张把白易年松开,笑了声转正坐好。
双手撑着腿面,前后摩擦几次带着些许试探:“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脱口而出,白易年主动靠在司翌后肩上,一只手穿过去也放在了他腿上,盖住他手背,“这就是你触发机制,进入规则怪谈世界的原因吧?现在情况如何?糟糕吗?”
“还好。”司翌坦然面对,“至少,相对比刚开始,各项指标都在回升,我的主治医生也说了,我的癌细胞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按照这个局势发展有很大可能康复。”侧目看过来,“这也说明,进入规则怪谈世界是对的。”
“如果最后不能赢呢?”
“那又怎么了?”司翌早就已经看开,抓住白易年的手抬起来亲了亲,“对于我来说,这段时间都是额外挣来的,不管最后能不能赢,是否得到一个全新的自己跟健康的身体,能拥有这段时间我满足了,是真心话。”
“司翌。”
“白易年,不要可怜我,行吗?”
“没有可怜。”白易年不再吝啬对司翌的爱,把手挣脱出来从后面紧紧圈抱住他,“我知道你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可怜,你相信我,我会努力研究这些东西,一定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司翌笑出声,抓住腰上的手:“一直都很信任你。”发自内心的一句话,感受到来自身后白易年的喜悦,司翌扭过头,“回来这几天你找过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吗?或者,有没有想到跟陆景宴相关的信息?”
白易年直起身,抿着唇瓣摇了摇头有些苦恼,很快说道:“对于这个人我确实一无所知,不管怎么回想,生命中都没有这么一个人。”
“没关系,我们时间足够,可以慢慢查。”司翌往后面转了点,“白易年,我想搬过来跟你住。”
白易年愣住,这么突然吗?
司翌再接再厉:“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未来会是什么结果谁都无法预料,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十分珍贵,我想珍惜每分每秒,不想…”
“好。”脱口答应。
司翌的话戛然而止,有些意外这么顺利,略带吃惊看着白易年。
白易年故作淡定撇开头:“你这反应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让我答应还是不想让我答应?”傲娇的语气,却能看到他耳朵已经红透。
司翌再次笑出声,比之前还要愉悦。
白易年恼火瞪回去,司翌抱住他:“我当然是想让你答应,只是比较意外进展这么顺利所以从心里感到紧张跟意外。”下巴压在白易年肩膀上,带着笑,“白易年,你真的很可爱。”
白易年无奈提醒:“我跟可爱这两个字不搭边,换个形容词。”
司翌还真的思索了几秒:“那有趣?聪明?机智?勇敢?坚韧?”连续说出好几个形容词,司翌先笑出了声,“可是,现在这些词汇并不能形容你此时此刻给我的感觉呀,你认为不合适没关系,我认为合适就行。”
白易年没再反驳,摆明了在放纵司翌。
一言不发挣脱司翌站起来,绕过沙发就要走。
司翌快速抓住他的手腕,触及到陆景宴送给白易年的手表,司翌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浓浓酸气,指腹摩擦好半天抬起头,直勾勾看着白易年。
白易年不解:“怎么了?”挣扎两下没用,叹了声,“先放开我吧,你突然造访我肯定是不能扔着你一个人去上班,我必须给公司打电话请假。”说完这些司翌始终不动,白易年捉摸不透只能继续,“顺便看看冰箱还有什么食材,马上就到中午了,总要吃饭吧?”
“你很喜欢这个表吗?”
白易年愣了下,低头看着被司翌抓住的手腕,对方指甲反复剐蹭手表盘。
白易年瞬间反应过来什么,淡淡道:“还行吧,款式不错,看上去价值不菲,而且还是个了不得的空间装备,这种东西要不是经历这么多事儿我都不会相信真实存在,既然都给我了,不要白不要。”温柔的挣脱手腕往前一步,靠着沙发扶手笑了声,“我单纯是喜欢这个东西,跟陆景宴无关。”
“我也有很多名表,你喜欢…”
“司翌。”白易年温声打断对方,感受着司翌传达的执拗与不悦,深吸口气。“你是聪明人,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这个东西并非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不是吗?”
司翌没说话,白易年说的是事实,他也不是不分好赖的人单纯不舒服。
白易年失笑:“我会随身戴着,是防止随时会触发机制进入怪谈世界。”这番话无疑也是在跟司翌解释。
司翌心里舒服多了,跟着想到什么把自己手腕上的串珠拖下来,不顾白易年反抗给他戴上,抓着他的手:“原谅我的小气跟占有欲,我不能看着我的男人手腕上戴着别的男人给的东西。”抬头,表情坚定,“这个,我希望你能永远都戴着。”
白易年盯着手腕上棕红色串珠,光泽诱人,看得出来是个不凡物。
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好,会永远戴着。”做了保证司翌才满意的把他放开,白易年有动手盖住手腕上的串珠,“不光会永远戴着,我还会好好爱惜,绝对不会让它受到一丝损耗。”
白易年回了屋,先给公司打电话请假。
他本以为,自己才刚上班几天就请假,肯定不会太顺利,说不定会被主管骂个狗血淋头。
结果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主管不但给假了,态度还特别好,甚至对他表达了关怀,问他一天够不够,如果不够可以多给他几天,十天半个月都可以。
白易年挂了电话半天都有点回不过神,回想着刚刚主管的话还有态度,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得了,想不明白不想,他向来不喜欢庸人自扰。
能请到假就是好事儿。
白易年利用冰箱不多的食材做了两菜一汤,端上桌。
司翌拿起筷子就先吃了一口,眉梢竖起,很给面子的夸赞道:“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情绪价值给到位,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一边优雅的吃一边点头作为认可。
实际上,司翌现在的身体,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之前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里,吃什么吐什么。
可现在,他卖力的表现出很有食欲,将白易年做的菜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艰难的咽下,努力伪装不让白易年看出来。
白易年又不是傻子。
突然站起来倾身向前,控制住司翌的手臂。
司翌不解抬头,白易年温柔的把他筷子拿掉,淡淡道:“没有食欲不要强迫自己,可以少食多餐。”放下筷子转身就走,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碗粥,放在司翌面前,“吃这个,我熬了挺长时间,对你来说不会有太大负担,好消化。”
司翌双手撑在桌边,看着面前的粥,内心五味杂陈,过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对面的白易年,笑出声。
白易年给碗里放了个勺子:“别看我了,吃吧。”
司翌用勺子搅动几圈,舀起送进嘴里。
食之无味,却让他感觉是人间美味。
“嗯,手艺好就是不一样,熬的粥都这么香。”
白易年被他逗笑:“能不能别这么会拍马屁?吃你的饭。”
之后,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白易年吃饭很快转眼将碗筷放下,司翌也停了吃饭的动作,但只吃了一半。
“吃好了?”
“嗯。”司翌轻笑,“抱歉,有点浪费。”
“能吃多少吃多少,是我不太熟悉,下次会根据你的食量安排,不会浪费的。”这番话也是在安抚,白易年开始收拾桌子,司翌就要站起来,“我帮你。”
“坐着。”白易年态度坚决,端起收拾好的脏碗筷去了厨房,进门前不忘说道,“这点小事儿我还不至于做不好,不需要你帮忙,你只需要负责好好休息。”
司翌乖乖坐在原位目送白易年进了厨房,心情好的不得了,以至于病痛的身体似乎都好了一大半。
两个人的相处很自然,吃完饭就靠在沙发上休息。
白易年瞥了眼司翌突然想到什么,坐起来:“那个什么…你要不要换身舒服的衣服?”
司翌愣了下,低头打量了一遍自己。
再抬头:“我来的时候没想过会这么顺利,什么都没带,打算一会儿让人给我送过来,暂时先这样吧。”
“穿我的。”
司翌嘴巴动了动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笑容满面:“好。”回答的干脆利落。
能穿白易年的衣服,他除非疯了才会拒绝。
白易年的房间,司翌从浴室出来,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只不过…裤子只到脚脖子,上衣也能看出来稍微有点小。
白易年眉头轻蹙:“有点小了。”
“哪里小?”司翌双手插袋低头打量,再抬头,笑容满面,“明明很合适,穿着特别舒服。”说完活动几下,就为了证明他穿着很合适。
白易年嘴角几不可见抽搐,对他的表现有点无奈。
只要对方不在乎,他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转身去了床边拿起上面扔着的一条毯子:“你尽快给朋友打电话,让把你的东西送过来吧,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也未必能舒服多少。”人已经走到司翌跟前,挽住他手臂,“走,去客厅聊聊。”
两人回到沙发上,白易年把毯子给司翌盖上。
司翌虽然强打着精神还是能看出来很疲惫,靠在沙发背闭上了眼睛,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
长达许久的安静。
白易年侧目打量着司翌,现实中的他比在副本里瘦好多,脸颊有点凹陷导致整张脸看着更立体,唇瓣没什么血色,这样的他让白易年心疼,内心不由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这场求生之战他必须让司翌赢。
“你在想什么?”司翌突然睁开眼看过来,很严肃,“你心里在盘算什么?”
“没有。”
“你向来不会撒谎,骗不了我。”司翌伸出手抓住白易年的,很用力,“我说了,不需要你可怜我,更不要因为可怜我想着把赢的机会让给我。”
“没有。”白易年语气坚定,与司翌目光相对,“我没有可怜你,也没有这么想,能不能别那么敏感?”
司翌不说话,就那么执拗的看着白易年。
白易年无奈,叹了声,只能赶忙转移话题:“你出来后有没有调查过沈墨的信息?”
“嗯。”这个回答让白易年表情严肃些,司翌调整下坐姿,“但是,我目前掌握的信息太零散,没办法联系在一起,所以还没有找到他具体下落。”
“不着急,只要这个人存在就一定能找到。”
“嗯。”司翌应了声,歪过身子靠在白易年身上,“易年,你能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触发机制,进入规则怪谈的吗?”
“这段记忆一直空白,两次从副本死里逃生出来后我都没有放弃寻找这段记忆,但用力很多方法甚至还找过催眠师,却一直没什么太大效果,让我觉得,这段记忆似乎不是被我遗忘,而是从来就不存在。”
“不存在?”司翌略显吃惊,跟着否定,“不,不可能不存在。”抓住白易年的手紧紧包裹住。“其实也不用太过纠结,根据在废弃矿山的经历以及陆景宴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你这段记忆肯定是存在的,而且很特殊。”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想起来。”白易年眉头紧蹙,“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这段记忆一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司翌搓揉着白易年的手,温声安抚:“这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儿,我想,恐怕也是需要一种契机,机会到了,记忆自然而然会回归,到时候该知道的也都会知道。”
“嗯。”白易年长呼口气,扭头看着司翌,“进屋去睡会儿吧。”
“不累。”司翌不舍得把时间用来睡觉,哪怕早就筋疲力尽,笑着靠在白易年肩膀上,“就让我跟你这么坐着吧,哪怕不说话,就这么彼此陪伴,我也会很满足。”
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白易年翻过去变成包裹住司翌的,没有再说话算是同意司翌的要求。
可惜,司翌最后没能坚持住,靠在白易年身上睡着了。
白易年扭头看着,确定司翌睡沉之后无奈笑了声,放轻动作从沙发上起来,轻而易举把司翌抱起来绕过沙发,去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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