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断干净

卿意真推开门时,浑身的水珠顺着发梢、衣角往下淌,在玄关的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洼。

她脱鞋的动作都带着僵硬,湿透的裙摆黏在腿上,冷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张妈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擦碗布,,“快进来,我去拿毛巾和热水!”

卿意真没应声,只是低着头往客厅走,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湿脚印。

客厅的水晶灯亮着,照得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

她走到沙发旁,刚想坐下,又想起身上湿透,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淋透的雕塑。

张妈很快端来热水和干毛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头发:“这天儿这么凉,怎么淋成这样?是不是和……和何小姐吵架了?”

提到“何小姐”三个字,卿意真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抬手按住张妈擦头发的手,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问了,张妈。”

她接过毛巾,自己胡乱擦了擦脸,水珠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毛巾上,很快晕开一片深色。

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毛巾里,闷声说:“我先上楼洗澡了。”

楼梯上的地毯吸走了她脚下的水,却吸不走那股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冷。

推开卧室门,她没开灯,径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雨水冲刷的街道。刚才分别时,何木青站在雨里,伞都没打,就那么望着她的车消失的方向,像一尊不肯挪动的石像。

她抬手抹了把脸,手背碰到脸颊,才发现自己又在哭。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可心里的那股疼,比身上的冷要重得多。

卿意真推开浴室的门,温热的水汽立刻裹住了她。浴缸里早已放好了热水,撒着她惯用的薰衣草精油,是张妈提前准备的。她慢慢褪下湿透的衣服,踏入水中,暖意顺着毛孔一点点渗进身体,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水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她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只露出鼻尖和眼睛。浴室的瓷砖上凝结着水珠,模糊了镜子里的倒影,她看着那片朦胧,忽然想起刚才在雨里,何木青喊她名字时的眼神——震惊、不解,还有藏不住的委屈。

“对不起”她对着镜子里的影子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当初爸爸找她谈话时,那句“要么和她分手,要么看着何家彻底破产”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她没得选。

热水渐渐凉了些,她起身裹上浴巾,走到镜子前擦头发。

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但眼底的红褪去不少。

何木青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没亮,客厅也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雨丝借着路灯的光,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她脱鞋的动作带着脱力的踉跄,湿冷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家里空得很,静得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窗外不间断的雨声。她没开灯,就那么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冰凉的地板透过湿透的裤子传来寒意,可她像没察觉似的,只是将脸埋在膝盖里。

刚才卿意真转身时决绝的背影,那句“分手吧”像魔咒一样在脑子里盘旋。

她想站起来去找毛巾,想倒杯热水,身体却重得像灌了铅,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雨声敲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像在嘲笑她的狼狈。

她就那么蜷缩在地板上,任由湿发贴在脸颊,冷意一点点侵蚀四肢百骸。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耳边好像又响起卿意真刚才在雨里说的话——“就像有些人……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才是你的地方啊……”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被雨声吞没。

地板上的水迹还在慢慢晕开,像一朵无声绽放的、带着苦味的花。

何木青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意识像被潮水慢慢淹没,疲惫感从四肢百骸涌来,眼皮重得再也撑不住。

雨声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头却依然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纠结什么。

湿发凌乱地贴在颊边,单薄的身影在昏暗里显得格外单薄。

窗外的雨还在下,偶尔有风吹过,带起窗帘一角,漏进几缕冷光,落在她沉睡的脸上,映出几分脆弱。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和持续的雨声交织着,像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沉眠,把所有的委屈和疲惫,都暂时藏进了梦乡。

何木青是被额头的灼痛感烫醒的。

她挣扎着坐起身,太阳穴突突地跳,浑身酸软得像没了骨头。伸手摸了摸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烧得比想象中厉害。

何木青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时,头重得像灌了铅,眼前阵阵发黑。

空荡荡的屋子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退烧药放在玄关的药箱里,这段路此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她扶着墙慢慢挪步,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发飘,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鬓角,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客厅的灯没开,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只有冰箱的指示灯透着一点冷光,照得她影子在地上歪歪扭扭。

摸到药箱时,手指都在发颤,翻了半天才找到退烧药,却怎么也拧不开瓶盖。

情急之下用力一拧,药瓶“哐当”掉在地上,白色的药片滚得满地都是。

她蹲下去捡,眼前突然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只能用手撑着冰凉的地板,大口喘着气。

好不容易捡了几片凑够剂量,摸黑倒了杯温水,药片卡在喉咙里,咽下去时带着一阵反胃的恶心。她

靠在玄关柜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拖着步子回到沙发,蜷起身子裹紧毯子,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连指尖都冰得发疼。

何木青陷在沙发里,后背抵着冰凉的皮质面料,却没力气起身去拿个靠垫。她望着天花板上那盏水晶灯,灯光透过蒙着薄灰的玻璃罩洒下来。

呼吸有点沉,胸口像压着块湿棉花,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淡淡的疼。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手心的温度烫得吓人,指尖却凉得发僵。

沙发旁的茶几上,空药板和水杯倒在一边,刚才勉强吃下去的药好像没起什么作用,头还是晕乎乎的。

何木青蜷在沙发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半天,对话框停留在和卿意真的聊天界面。她想打字,可烧得发颤的手指总按错键,“我发烧了”三个字删删改改,最后只变成个模糊的省略号。

她盯着屏幕上卿意真的头像——那是上次去公园拍的,对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背景是野餐垫。

何木青看着对话框里那句没发出去的“我发烧了”,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把输入框里的字全删了。

分手时何意真红着眼问,卿意真当时硬着心肠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现在又凭什么示弱?她裹紧毯子坐起来,挣扎着想去倒杯热水,却被地毯绊得踉跄了一下,扶住桌沿才站稳。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挂着青黑,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想,算了,既然说了要断,就断得干净些,别再给对方添麻烦,也别再让自己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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