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倩从睡梦中醒过来,是被豹殿和猛兽打架的声音吵醒。
他几乎每天都要打上一架,汪小倩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发现在他身上多了一些细小的伤口。至今为止,他身上最明显的伤,就是那个时候对付野猪在胸膛留下的疤痕。
岛上并不安宁,总有猛兽出没。汪小倩很清楚,如果不是有豹殿在身边,她肯定还会遇到当时剑齿虎的情况。
但即便如此,豹殿似乎是这里的猛兽中最爱打架的一位。甚至有一次,汪小倩前一分钟还在和他晒着太阳,下一分钟,树林中气势惊人,他就已经把一头野牛扳倒在了地上。
这也许是他彰显领地的统治者的方式,汪小倩是外来人,并不能理解这里的传统和文化。她只是在他受伤的时候,把他当作一只炸毛的大猫,帮他疗愈伤口。盐水带有刺激性,但豹殿从来没有对她露出粗暴的一面,最多不情愿地挪开身体。
这座岛应该是他的领地,标记了他的气味,但不知为何接纳了她这个外来人。
有了豹殿的气味在身上,汪小倩在岛上似乎可以横着走。所以,今天她打算探索得更远一些。她先去了之前沼泽的地方,青苔到处都是,踩在上面会踩出前几日的雨水。
树林看起来很深,汪小倩大胆地向着沼泽边缘走过去。她绕过去后,又进入一片树丛,这里感觉更阴冷一些,有一条小溪,很清澈,她用手拨弄了两下,湿滑凉爽的水流过她的指尖,应该可以直接喝。
她看到了一只羚羊,在小溪的那边低头喝水。似乎没有兽人的迹象,只是一些野兽,但她发现了几个藏在乱草中的原始图腾。
这座荒岛上也许生活着什么土著,也许只是在很久以前有过。汪小倩还发现了一些生长在树底下的小蘑菇,色彩鲜艳,似乎不能下嘴。她的视线又朝旁边看去,看见一些奇怪的根茎,深埋在泥土里。
汪小倩试着去抓住根茎,往外拔了一下,埋得很深。她用全身力气去拔,随着终于拔出了这一小部分的根茎,她人也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青苔上。
她用手揉揉屁股,不是很舒服。这时再看去手里的根茎,她发现似乎是一种类似红薯的植物,但应该不是红薯,她暂叫它野薯好了。她跑到溪水旁边,把野薯清洗了一下,先小咬一口,尝尝味道是不是可以吃。
虽然还是生的,可是味道上和生的红薯也差不多,汪小倩意识到这似乎是意外的惊喜发现。
她正想赶回去架在火上准备烤一下,头顶上飞过了一个很大的影子。她抬头,感觉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几片树叶掉落了下来,随着汪小倩以为是错觉刚向前迈出一步。突然一只很大的老鹰俯冲而下,用爪子抓住她的肩膀,一下子把她带到了天上。
汪小倩甚至没反应过来的尖叫,看着脚底下的树林逐渐远去。她恐高,浑身颤抖,在天上叫出声:“豹殿,豹殿,救我!”
正在晒太阳的豹殿,远在森林的另一头。他的圆耳朵抖了一下,最初声音很小,直到他敏感的听觉听出了是那个雌性动物的声音。
他猛的抬起脑袋,黄绿色的兽瞳朝着周围看去。他凭着嗅觉,找准方向,迅速飞奔进了树林。
汪小倩叫了几声,很快风让她的嘴里变得干涩。她的脚下,是飞速掠过的树林。
她抬头,看去老鹰的羽翼,让她回想起了小时候黑猫警长里的吃人老鹰的阴影。这只老鹰,是她见过最大的一只。尽管她在之前从来没见过别的老鹰,但这只老鹰,无论是它的体型,还是它的爪子或者它沾血的鸟喙,都充满着捕食者的气息。
最大的食肉鸟类。
汪小倩吓得头脑短路,一阵风吹过来。她感到身体摇晃了两下,而后只听一声鹰叫,从树林的一块岩石上飞跳过来一只大雪豹。
“豹殿!”汪小倩完全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
老鹰显然也不知道,惊慌失措中放开了一只爪子,还有一只爪子抓在汪小倩的肩膀上。豹殿没有一口咬下老鹰,继续飞奔在森林中,跟随着天上的老鹰。
汪小倩看着底下追过来的豹殿,心里的恐高恐惧还在。但她看到肩膀上只剩下老鹰的一只爪子,还是毅然决然去用手推它。老鹰对着她叫了两下,不喜欢她的挣扎。汪小倩更去挣扎,还想着咬上老鹰的爪子。
老鹰似乎是觉得这个猎物太折腾,又惹上了豹殿不划算,终于放开了另一只爪子。
“啊。”汪小倩从天上掉了下来。
豹殿白睫毛下的兽瞳瞬间锁定了她的坠落,加快奔跑,兽形有力的四肢在地上带起了一阵飘起来的树叶。
然后,他一跃而起。
心里觉得有几分可能坠地而亡的汪小倩,在空中被一双白皙的手臂抱在怀里,极快的,又在冲撞在地上的时候,豹殿又变回了兽形。
汪小倩心跳剧烈跳动着,她的身体靠在大雪豹柔软的腹部上,抬头望着那双熟悉的黄绿色兽瞳。
她知道他会接住她。
天上,在她之后也飘落下了一片老鹰的羽毛。豹殿嗅着气味,轻轻从怀里放下汪小倩,似乎要继续追那只老鹰。
但汪小倩用手轻柔地抓住了他的尾巴。他冰冷的兽瞳,随着大脑袋转过来又变成了带着疑惑的呆呆感,注视着汪小倩。
汪小倩现在不想让他离开她的身边。她用那双带着一些湿意的双眼,望向他说:“可不可以再陪我多待一会儿?”
豹殿打量着这个雌性动物,她这句话,他能从语气中理解出几分。
只是这种要求,在兽人部落的文化里,只有妻子才能对丈夫如此要求,她难道是在向他求婚吗?还是想要让他成为她的丈夫?
她不想放开他的尾巴,豹殿看去老鹰飞去的方向,之后趴回了刚才的位置上就在她的身边。汪小倩小声说了句感激,把身体紧靠在他的皮毛上,就像是取暖一样。豹殿看着她几秒,而后也把大脑袋垂了下来,就这么趴在这里也晒不到太阳似乎有些无聊,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这里。
晚些时候,汪小倩又很快恢复成了平常的活泼样子。在豹殿看来,她一直都是只奇怪的雌性动物。
这次,汪小倩拿出来一个野薯。刚才被老鹰抓走的时候,她在害怕中都忘了松开野薯,回过神,发现它还在手里,就再次开心起来,要拉着豹殿去烤。
他们来到沙滩。汪小倩先挖出一个小坑,把野薯埋在里面,在上面点燃了一个小火堆,火光在逐渐晚下来的海边夜空下很明艳,她坐在火堆边,让豹殿也在身边趴好。
很快炽热的灰烬填埋了野薯,把它焖在坑里。汪小倩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闻到了香味,引火,在旁边弄出另一个小火堆,然后就双手期待地捧着脸,等待着灰烬焖熟它。
有些兽人部落也会生火,可是大部分像豹殿这样的兽人都习惯生吃。汪小倩用树枝从灰烬里,把烤好的野薯挑出来。
野薯已经熟透了,散发着可见的热气。
汪小倩怕烫地拿了两下,又找到叶子才把她拿到了面前。她尝了一口,口感软糯,很香甜,原本白色的生野薯变得像是年糕一样黏软。
“豹殿,你也尝一口?”她把野薯,送到了豹殿的嘴边。
豹殿没什么兴趣,转过大脑袋。汪小倩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会想把食物趁机塞进他嘴里。她只是想和他分享烤野薯的喜悦,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吃的话,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就笑着地说:“豹殿,既然你不吃,那我跟你讲有多好吃吧。”
接下来,豹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身边的雌性动物一直在讲话。
汪小倩:“要是天气冷的话,你用双手捧着烤红薯,你不仅感觉手里暖和,你吃的时候嘴里也暖和?你能想象吗?”
他的圆耳朵抖了两下,看到她这边说了几句,又绕到他的另一只耳朵说了几句,并不忘记在说话的空当中咬一口烤野薯。
汪小倩:“而且,它这个甜度,不是特别甜的,可是口感特别软,所以你吃进去,就感觉很暖心,你能明白?就像是你吃一口雪,但它不是冷的,但也不是说只有冬天才能吃烤红薯,现在这个时候,吃烤红薯,特别是在晚上也是很好的,但你不会觉得暖心,它和你吃过的肉口感不一样,就像你不需要嚼,你知道吗?而且,薯类也有好几种,口感实际上还是有差异的,我都跟你说一说好不好?”
烤红薯的热气染着她的小脸,她的双眼亮晶晶的。
豹殿大部分都只是感觉听见了没有意义的声音,然后,汪小倩正讲到第三种薯类的味道时,她听到旁边的大雪豹嘴里发出了一个声音:“薯……红薯。”
汪小倩立刻打住说下去,看着旁边的大雪豹。他已经变成了人形,灰白色的长发从他的肩膀流淌到了胸膛上,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皮肤很有光泽。
而月光,恰好又照在了他黄绿色的双眼里,显得很温顺。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汪小倩都忘了咬烤野薯,朝他身边挪挪屁股更靠近地盯着他。
“红薯。”豹殿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词语,用修长的手指了指她吃的差不多的烤野薯。
汪小倩有些惊喜,像是成功教会了狗狗坐下。尽管这不是红薯,但汪小倩并不在乎。
她的雪豹学会说她的话了。
“对,红薯。”汪小倩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比起兽形,他人形的脸精致得完美,她居然有种在损坏艺术品的感觉。
“我再教你几个词?好不好。”汪小倩特别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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