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与府中其他人都认为小决是贺兰仪的孩子,只因谢媛与贺兰仪还没有成亲,那层窗户纸不好捅破,便称他为叔叔。
哪里晓得,小决竟然是晋王孩子。
碧霞一面可惜,一面庆幸。可惜的是她家小姐真的与晋王无缘,庆幸的是,贺兰公子没了子嗣之累,小姐不用去给人家当后妈,一旦小决身世说开,晋王与陆夫人肯定不会让谢娘子嫁入贺兰家的,那么小姐与贺兰公子就有机会了。
谁知陆柔珍摇头,“碧霞,这件事你谁也别说。”
“为什么?”碧霞惊讶。
“不要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碧霞面上仍是懵懂无知的样子,陆柔珍只得摊开来说。
“裴氏与贺兰氏两家关系复杂,虽然若贞与裴明钰已缔结了婚姻,但两家实则非友非敌,且朝中姑父与晋王多次政见不和,晋王表面并未发作,谁知他心里怎么想的。两家并未如外人想像的那么亲密,这个时侯小决的身世若暴出,结果是喜是忧尤未可知。两家若因此起了嫌隙,你便成了最大的罪魁祸首。”
碧霞一听,双手掩住嘴巴,“小姐,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会乱说。”
陆柔珍点点头,心中直叹气,她现在越发觉得她与贺兰仪没有可能,也许当初走这步棋就不甚明智。
谢媛因对小决怀了愧疚之心,非旦不再责怪他私自出门,反而对他更为关怀体贴,有求必应。
一日,天气晴朗,小决央求谢媛与贺兰仪陪他去郊外踏青爬山,谢媛想都未想,便答应下来。
到了目的地,她在山脚下碰到裴牧之。
“你也是来登山?”谢媛问。
裴牧之挑眉,“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
谢媛先是狐疑,随即恍然,明白是谁在搞鬼,“小决,你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谢媛皮笑肉不笑。
小决躲在贺兰仪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就是这么一回事,天气这么好,出来玩不能光想着自己,所以我就把裴叔叔约出来了。”
小决即喜欢裴牧之,又舍不得贺兰仪,因而他想出这样一个好主意,大家一起出来玩。
谢媛抚额叹气,“那你干嘛要用我的名义?”
“因为我是小孩啊,你们大人都轻视小孩,”小决理直气状,“如果我自己去邀请,裴叔叔不一定会来。”
谢媛简直无力,她不好意思的看着裴牧之,“望月,真是对不起啊,你每天那么多事,偏偏小孩子不懂事,我……”
谢媛为难极了。
“娘亲,我哪里不懂事了,你们大人才说算不算数呢,明明答应过要陪我去找裴叔叔的,现在人来了,娘亲,你不能再找借口反悔。”
然后又对裴牧之道:“裴叔叔,你即然来了,就说明有空,你上次说过,有空就要带我出去玩的,不许出尔反尔。”
如此,原本三人的踏青爬山,变成了四人。
这座位于天都西郊的山叫阎摩山,因为地势平缓,又不太高,植被丰富,山顶上还有座寺庙,沿途还有卖茶水的,这里便成了许多人游玩赏心的一处景点。
谢媛等人沿差山坡铺设的台阶,一步步往向爬,一路上,稀稀疏疏有游人上去又下来,或是轻言细语,或是谈笑风声,表面上,谢媛几人似乎与这些游人没什么不同。
实则,她心累,她不能冷落裴牧之,也做不到,但又不能与他过于亲密,以免贺兰仪有想法,反之亦然,她不可以与贺兰仪亲亲我我,伤了裴牧之的感情。
谢媛得同时照顾两个男人的感受,怠慢忽略其中任何一个都会让谢媛过意不去。
谢媛不知这两个男人在想什么,至少从表面看起来,两人都看不出有任何不满、不愉悦。
最开心的当然就数小决,他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跑上跑下,精力充沛,一点也不嫌累。
到了山顶,四人在寺庙里用过斋饭,小决依旧意犹未尽,他拉着裴牧之,让他陪他去逛集市。
天都最大的集市在城北,就是元宵节灯会就是在那里举办的。
从阎摩山驱车去城北,需要一个时辰,谢媛等人到了集市,差不多快要傍晚,很多夜间营业的商铺开始做准备了。
小决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精神养得很足,即使如此,一圈市集走下来,差不多也累了。
四人找到一家酒楼,在二层要了一间视野开阔,可以看街边景像的包间,然后点菜吃饭,准备回家。
等饭菜的当口,小决看到楼下有卖泥人的,拉着贺兰仪去买泥人了。
屋内只有谢媛与裴牧之,他问:“阿媛,裴明珏与贺兰若贞是不是三月中旬就要成婚了?”
“是啊,”谢媛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呀。”
裴牧之笑了笑,不语。
“说起来,若贞的事还要感谢你。”想了想,谢媛道:“望月,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不怨卫国公了吗?”
裴牧之摇头,“都过去了,我不想怀抱着仇恨生活。”
谢媛见他目光坦然、没有阴霾,便知他是真心实意,心中实在替他欢喜,“望月,你能想开了,真好。”
仇恨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若能真正放下,自身才能从中解脱。
“阿媛你呢?”裴牧之手持茶杯,“你与贺兰仪结婚的日期也定下了吧。”
“嗯。”谢媛低声道:“就在六月十八”
“阿媛,你一定要嫁给他吗?”裴牧之说:“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谢媛默然。
“是我唐突了,”裴牧之连忙说道:“我向你道歉。”
“没事。”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谢媛站起来,“小决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话音一落,门打开,小决与贺兰仪进来了,小决兴奋,飞一般滚入谢媛怀中。
“阿娘,你看,这些泥人做得真好看,这个送给你了。”
小决把其中一个泥人塞入谢媛手中,然后拿起另一个,放在裴牧之手中,“裴叔叔,这个送给你。”
“多谢。”裴牧之含笑。
此时,热腾腾的酒菜也上了桌,四人吃完饭并分开,各自回家。
那日之后,谢媛与贺兰仪出游,偶尔也会有几次遇到裴牧之,只要有小决在,三人游不知为何最后就变成四人同游。
如果忽略彼此错综复杂的关系,倒还真像普通朋友的集会。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很快便到了贺兰若贞出嫁的日子。
婚礼是在黄昏举行的,一系列仪式过去后,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则在外面陪客。
谢媛也是客人中的一员,新郎来敬酒,自然是不能推辞的,之后,又是陆陆续续双方亲戚朋友彼此间推杯换盏,很是喜庆热闹。
谢媛掩袖趁人不注意,把杯中酒水倒在袖子上,她酒品不好,不敢喝太多,可即使如此,还是被灌了不少。
水喝多了想上厕所,酒喝多了也一样,谢媛跟贺兰仪打了声招呼,便随待女去找恭房去了。
方便过后,全身舒坦,谢媛出来后却不见领她来的待女,她看着不远处灯火耀煌之处,想着也不远,便决定自己回去。
方走到一处转角,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抓住谢媛的肩膀把她压在墙角。
谢媛以为遇到了登徒子,正要喊叫,对方却轻笑起来,谢媛立刻认出这笑声的主人,并且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并不难闻,谢媛却十分嫌弃。
“裴牧之,你喝了多少酒?”
裴牧之稍稍松开对谢媛的禁锢,抬起衣袖凑到鼻尖嗅了嗅,“我没喝多,只喝了两壶,阿媛,你别生气,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喝。”
谢媛仍然紧皱眉头,她是看出来了,裴牧之醉了,以前望月的酒量就不好,两壶下去,不醉才怪。
“阿媛,你不要皱眉头,我不想看见你皱眉,我喜欢你开开心心的。”
说罢,欲要抚平谢媛眉间褶皱。
谢媛头一偏,躲开他的手,“裴牧之,你喝醉了,快回去吧,萧广义他们会担心的。”
“那你呢?”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裴牧之双目闪闪发光,“阿媛,你关心我吗?”
谢媛躲着他的眼睛,“我当然是关心你的。”
裴牧之脸上绽放出眩烂的笑容,让谢媛咽下后半句话。
“阿媛,”近乎撒娇般,裴牧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裴牧之,你别太得寸近尺,我要回去了,放开。”谢媛用力推开身前的男人,可男人纹丝不动。
裴牧之好似没有听到谢媛的话,他的唇从她的额头滑下,找到他要的目标,然后衔住。
当双唇被吻住时,谢媛没有挣扎,也许是一时惊住了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是对方唇中渡过的酒把她也熏得迷糊起来。
谢媛奇怪,她并没有喝酒,却觉得自己似乎处于一种迷醉昏眩的状态,酥麻的感觉从双唇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某种沉寂了许久的感觉被唤醒了,谢媛浑身慵懒,不想动弹,放纵着,任由意识缓缓滑入欢愉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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