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周围有很多同性,大家会觉得他人缘不错,人应该很好。
但是,如果大家知道这个人是同性恋,周围有很多同性,就会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他。
这家酒馆的光线比较柔和,播放的音乐也较为舒缓。柯泉一个人坐在桌旁,桌上的透明玻璃杯里,盛了三分之二的幽绿色液体。
从进入酒馆开始,就有目光射向他。有的目光始终对他不离不弃,有的目光像在挑逗他般,不时往他脸上、腰上、臀上,戳一下。
现在也是。不知是酒起作用,还是这里的气氛,或者是袭来的目光温度升高,柯泉觉得越来越燥热。
他人无法完全定义自己,同样也无法完全理解与感知自己眼中的世界。
在他眼里,世界就是很危险,就是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心。
牧游说,他很保守。说的没错,如果这样能够最大可能地保护自己,那他只能“保守”。不能因为受过伤就不再相信别人,就再也不想谈恋爱。这些道理,他当然也懂……
他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如果能有轻而易举找到“真我”的方法,那个哲学家一定会在史上留名。
可惜并没有。
一个男人主动坐了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只是抬头看了看对方,没有说话。
男人与他对视,发怔。
他的眼眸如手中杯内的酒水般幽深,仿佛有让人吸引进去的魔力,让人酣醉般头脑变得迷蒙。
“一个人吗?”男人有意无意地将手伸向他,唇角微微勾起,问道,“有兴趣一起玩玩吗?”
来这里的人,一律无视是否有对象。□和爱是分开的。即使有对象,也不妨碍□□。
认识的gay,曾劝他分手的朋友,也劝他不谈爱只谈□。是啊,为什么要把□和爱绑在一起。谈感情太麻烦了。以你的条件,每天,随时都可以解决生理□望。解决后,他们也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你跟他们都一次,他们就会满足了,不会再妄想对你下手。你也体验过跟别的男人……”
说的没错。
应该体验一下跟不同的男人的感觉。
见柯泉没有拒绝,男人开始有些放肆。
柯泉泛起恶心的感觉。
苦的,辣的,是喝的酒的味道吗?
他可以忍下去。
如果这样可以挣脱紧缠不放的噩梦阴影……他不害怕。不害怕。□□是人类正常的生理**。不需要害怕。不会被强□……
跟之前一样,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毁掉自己,只是让柯泉“死掉”而已……
阴暗的画面在柯泉脑海中闪现,他似乎又嗅到了血腥味儿。
牧行认为,自传比他传更可信,然而其实作家自传也有营销性。
牧行认为,本人的事,本人讲更可信。
然而,其实本人是最可能会骗人的人,包括自己也骗。
作家可是一种很狡猾的生物。跟哲学家不同,他们不光会隐晦表现真实,还会在文本里隐藏真实的自己。
牧行……
柯泉回忆起,那天宾馆里,牧行确实让他把衣服都脱光了。
但是牧行把自己的上衣给他了。
即使他在他面前裸□上身会感到害羞。
牧行……
牧行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强□我吧?
他知道了我过去的所有事情……他究竟怎么想的……?
柯泉发觉自己在颤抖。
胸口发闷,又是呼吸困难。可是刚刚一直都有好好呼吸。
牧行……
牧行?
柯泉猛地清醒了几分。
他看到牧行了。
不是幻觉。
牧行出现在桌旁,站在他的面前。
那原本摸他大腿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撤走,那人匆匆离开了。
柯泉看到牧行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或许是酒馆光线的效果,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他想起那个时候,他故意让陈星然来宿舍看见他和牧行,牧行没追到陈星然又回到宿舍的样子。
牧行朝柯泉,又走近一步,同时抬起手。
——他想起那个时候,牧行打了他一巴掌。
“你过来一下。”
牧行抓住柯泉的手臂,要把他拽起来。然而柯泉用力回避他,将他的手甩开,接着转头面向桌子,抓住那杯酒仰脖灌下去。
“柯泉。”
柯泉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是对方的声音模糊,是自己的意识不清了。
“柯泉。不要喝了。”
酒水微微洒出来了。
牧行伸手夺酒杯。柯泉扭身不让他抢走,但也没有再饮酒的意思。反而仿佛是怕牧行沾到酒般,他把杯子搁到了距离牧行最远的地方。
“哥。你过来,我们去那边说。”
牧行声音稍微平和了一些,但柯泉仍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这里周围都是人。”牧行看了看酒馆里,那些往他们这边瞅的男人们,转回视线道,“柯泉。你是想我们在这里吵架吗?你想让这里的人都知道吗?”
听到牧行最后一句质问,柯泉瞳孔微微缩小,但很快恢复正常,并把脸扭到另一边,似乎是让牧行“随便说”。
“你的意思是‘无所谓’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牧行道,“你既然无所谓,既然怎样都无所谓,那跟我单独聊不是也可以吗?”
“……”
“你是不想和我单独在一起?”
“……”
“你怕我对你做什么?”牧行一手按桌上,慢慢压下身形,另一手伸向柯泉,“我如果会对你做什么,在这里不是也会做吗?”
啪。
柯泉将他的手打到一旁,同时站起身用力推了他一下,抬步扭头要离开。
牧行疾速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是不是刚才那个人摸你,你害怕我生气?”
柯泉想把手臂抽开,但牧行紧紧抓着不放,目光与他对视,以同样的力度紧紧盯着他。
“你知道我会生气,你为什么没有拒绝他?”牧行语速变快,每个字狠狠砸向他,“如果我没有来这里,你是不是真的跟他……”
啪!
响亮的耳光声。
牧行的脸被打得偏到了一边,手上力度减弱。
柯泉似乎也才回过神。他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刚恢复知觉般后退一步,手臂却又被牧行用力抓住。
“又是这样……我说的话,你不喜欢,所以你打我,对吗?”牧行低低道。
柯泉没有应答,只是注视着他,感到心脏在砰砰敲撞胸口。
“你可以打我。”牧行的眼睛看向柯泉,眸光透亮平直,声音也很清晰,又很强硬,“但是,你必须跟我说话。”
“可能你是想起来了,以前你跟章明栩说过很多话,结果都没有用,所以你不想再说太多了,是吗?”牧行继续道,“柯泉,你不要把你以前的那种经验,套到你现在的恋爱中。我不是章明栩。我不是他。”
呼吸好像都在发颤。周围的世界似乎都静止了,只有他和他。酒馆的音乐仿佛也停了,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什么都不说,我除了知道你现在情绪很糟糕、心情不好外,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牧行很激动,但是他在克制着,使得他此刻给柯泉的感觉是冷静,但态度异常坚决。
“你不说话,我就一直跟你说,直到你说为止。”
牧行盯着柯泉,无论是眼神、话语,还是手上的力气,都透露着“绝对不会让你逃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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