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围猎九日,队伍再次北上,终于在八月十三抵达布尔哈苏台,皇帝决定驻扎此地行宫,十日后南下返京,札萨克罕王偕各部王公贵族从四面八方齐聚,盛装接驾。
八月十五日逢中秋,虽蒙古各部不过这个节,但难得圣驾亲临,为彰显恭敬喜悦,庆典自凌晨筹备,场面声势恢弘浩大。
满蒙勇士各自憋着劲儿赛马、摔跤,皇帝龙心大悦,封赏嘉奖络绎不绝。夕阳渐沉之时,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燃起篝火和酥油灯,将夜幕映照得恍如白昼。土尔扈特郡王生得长眉深目,容貌十分俊美,他弹奏马头琴吟唱,嗓音低沉悠远,身着彩衣珠链的少女翩翩起舞,姿态矫健热烈,别有韵致。
按理说,这场合轮不到御前侍奉的女官参与,可滺澜和秀瑗毕竟担着御前的差事,没敢擅自去歇息,小姐俩侍立在皇帐外瞧热闹,乐得清闲。
“你瞅见娜仁没有,她今儿还挺高兴的,就跟前几天的事儿没发生一样。”
远远望去,娜仁郡主坐在喀尔喀老王爷的身旁,面若桃花,眉眼含笑,透着喜色春光,仿佛之前在翠韵斋的风波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她这些日子围猎出尽了风头,把几个兄弟都挤兑得排不上号,被皇上好一顿赞赏,金银珠宝接得手都酸了。这人心高气傲,最重脸面,喜欢人捧着、宠着、惧怕着,不乐开花才怪……”,秀瑗言辞神色间有些不屑,她最厌恶仗势蛮横的人,大抵还是为了亲姐姐的事情意难平。
“非也。我总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别是又憋着坏水儿吧?笑容可谓是志得意满……”
闲聊的话还含在唇齿间,远远那厢就如有所感般望过来,娜仁郡主的唇角和眉眼就像吞吐信子的蛇,有种在盘算如何吞噬猎物的刁毒。滺澜莫名打了个寒颤,总直觉这事儿不对劲,难不成真招惹了这难缠的狠角色?
“哎哟,姑姑们别挨这儿瞧热闹啦!蒙古王公不过中秋,先头说只办庆典就好,太后老人家爱看。可架不住娘娘又惦记祭月这茬,皇上命二位姑姑打发奴才们,在行宫桂蟾轩把兔儿爷供上,果子糕点都按宫里式样儿来,行宫奴才哪儿懂这其中的规矩礼数,还得靠姑姑们周全。老奴还有差事儿,就不多叨扰,姑姑们可抓紧些,过不会子娘娘许是都要去行宫赏月。”
梁九功搭着拂尘步履匆忙赶过来,吩咐了皇帝的旨意。也是,皇太后出身蒙古博尔济吉特氏,自小离家在宫中做皇后,年纪轻轻又成了太后,怀念家乡的热闹,乐意看赛马摔跤的火热庆典无可厚非。可贵妃和宜妃都是高门贵女,又长在京城,习俗喜好偏精致讲究,她们更喜欢赏花、品茶、斗诗拜兔爷。
这事儿是娘娘们一时兴起,虽有些仓促,可谁又敢怠慢。滺澜和秀瑗吩咐行宫的宫女太监们装点别苑,桂蟾轩高台祭月,在庭园中摆湘竹花石的长桌大案,兔爷兔奶奶坐当中,洒金白玉盘里供石榴、蟠桃、香瓜,摆三叠高的满汉月饼,饼上模刻广寒玉树、月兔捣药、蟾宫折桂之类的吉祥图案。
四周花架供桌均要摆放装糕点干果的柿子、南瓜雕花式盒,白玉宝石的盆景、果盒,其间螺钿螃蟹、象牙染色的寿桃菱角、青玉雕鱼都栩栩如生,最后放堆金似锦的时令繁花和蜜蜡松石制的高大‘桂花树’。场面虽没有京城的盛大,但胜在风流雅致,别有种儒人雅士的意趣祥和。
赏月的桂蟾轩地势颇高,视野开阔,供果糕点、珍玩陈设都置备妥帖,滺澜闲闲趴在白玉石的围栏上,观瞧着下方不远处焰火熊熊的欢宴庆典。
大清皇帝端坐正中宝座,身旁依次序坐着太后和两位大妃,蒙古各部罕王、亲王、郡王呈圆弧从两列分散成席,娜仁郡主仗着宠爱,将她兄弟都挤在后头,神色间全是掩不住的得意。
“今日,就想跟皇帝讨个恩典!”
也不知谈及什么话头,席间站起一威猛壮汉,穿着身天蓝色锦缎长袍,这人身材异常高大健硕,即便是弯腰拱手,仍像铜墙铁塔般坚实厚重,头大颊丰犹如白面揉的西瓜,编着珊瑚珠串的发辫被分成两股搭在肩头,发梢压银片装饰。他正是娜仁郡主的表兄哈拉贝勒,出身漠北古老贵族,天生力大无穷,追随者甚多,性情暴躁傲慢,成日里都以‘第一猛士’自居。
“哦?是何恩典?”
高坐上首的帝王不露声色,轻轻将茶盏递给内监侍从,眼眸微眯。他俾睨着四方雄主,心知座下这些人虽敬畏蛰伏,但未必个个真心臣服。就好像面前的哈拉贝勒,虽嘴上喊着赏赐恩典,可他下颌扬起,神情倨傲不屑,眼眸中透着对满洲武士的轻蔑。打不得骂不得,做皇帝也难……
“恩典也不是随意就讨得的,自古讲究论功行赏,贝勒何必心急,不如‘探夜’之后再说话,也让在座各位心服口服……”
皇帝将目光微微看向他的十四阿哥,眉梢不着痕迹动了动,眸光流露出点点瞧好戏的兴味。身居高位者忌轻言妄动,自己不好出手的事情,小儿几句戏言,却能轻易化解。这孩子性情桀骜洒脱,行事刚强果敢,倒有三分自己少年时的模样。
“张狂!”
他佯装威严愠怒的朝席间指了指,却也未见十四阿哥有收敛惧怕,只朝着皇父俯身拱手请战,又偏过头,冲哈拉贝勒挑衅似扬了扬眉,眸似星辰闪亮,嘴角也勾起笑意。
“如此,请吧!阿哥身娇体贵,若是一会儿跟头摔狠了,可别仗着身份降罪责怪咱们!”,哈拉贝勒张扬霸道,纵是皇上的儿子,也未必真放在眼中,方才在众人面前被驳了面子,此刻脸色涨得通红,暗中琢磨着围猎场上给对方几分颜色教训。
“呵……”
小少年端坐椅上,气定神闲,一声轻嗤,仿佛嘲笑对手不自量力放狠话。
所谓‘探夜’,是在夜间灯火不明的情形下封山围猎,猎物借月色出没,对猎手目力、耳力、辨识力都是极大考验,且因箭矢无眼,若不小心谨慎,也有可能被同伴射伤,场面激烈又惊险,鲜少有人敢去挑战。
太后和娘娘们担心宗室子弟安危,几欲劝诫,又不好冒失开口。这种情形下,满蒙亲贵们看似和睦,实则彼此之间都较着暗劲儿,爵位封号虽有高低,可谁才是真英雄,大家都长着眼睛,唯有凭真本事才能服众。
晚风卷起滺澜耳边碎发,她望着探夜的马匹队伍依次入山行进,各色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随着号角长鸣,马匹嘶鸣阵阵,蹄声绵密若风雷云卷,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肆意奔腾,心不由之被撼动震颤。
不时有侍卫回禀奏报,将战况告知皇帝和诸蒙古王公,也有因‘探夜’太过凶险而被误伤,或跌落树丛山林者被抬出救治。宜妃娘娘揪着心,又不能暴露软弱,失了皇家的尊严脸面,一时间哪儿还顾得上退席去赏月,手中的帕子都给攥湿了。皇帝感受到了她的焦灼,安抚似的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他若不担忧,就不会三五不时暗示梁九功拿怀表来看时辰,可高处不胜寒,想威慑四海,就要冷心铁腕,令人从骨子里敬畏折服。
眼瞅着探夜围猎的时限将至,号角手已经准备听令,双方却仍旧没有分出胜负,无论猎物,还是伤者,数目都不相伯仲。
恍惚间,有一骑高头骏马以绝尘之姿杀出重围,少年身形瘦削矫健,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线条匀称的小臂,他高举长弓晃了晃,跃马扬鞭从山脚俯冲到草原,鸦羽似的发辫随风飞扬,四周火舌烈焰雀跃燃烧,把白皙的面颊都映成暖色,散在周身全是夺目耀眼的光芒,跟在身后的八旗铁骑高声呼和,仿佛他天生就是号令千军的强者。
草原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敬酒祝颂之声从四面涌上,神色肃然的皇帝也不再矜持,抚掌赞叹起来,坦然安享道贺恭维,他的儿子今晚力拔头筹,暗夜之中一箭射死凶狠狼王,绝非常人所能,是名至实归的满洲巴图鲁。
“我好像,有点明白娜仁郡主为什么喜欢他了……”
滺澜此前从未见过这种声势阵仗,她看得出神,忍不住喃喃自语,心中莫名有些怅惘,空落落的找不到攀附。
宜妃、贵妃和太子妃没掺和之后的欢宴庆典,偕同诸年轻嫔妃和宗室贵妇们来桂蟾轩登高赏月,行令斗诗品糕点,女眷们玩耍笑闹到夜色渐沉,方才散去歇息。滺澜和秀瑗主持执掌拜月赏花的仪式,为让宾主尽欢,片刻不敢松懈怠慢,待到她们卸下差事,已近凌晨。
秀瑗还要吩咐御茶坊准备明早膳后饮茶要用的泉水,故而先行一步,留下滺澜趁此时机,偷偷跑去和统领护军的长兄见了一面。
“大哥,你知道润晖中了举人吗?”,滺澜惦记差事,又舍不得哥哥,三步一回头,仿佛肚子里的话讲不完。
“哥知道,哥还知道你选秀去御前当差了,这次盼着能见见。那天情势危急,迫不得已要训你们几句,别放在心上。我妹子一晃都成大姑娘了,哥哥有差任在身,不得私自离开驻防之地,待你嫁人,我无论如何也会告假回京……”
外臣男子夜间不可入行宫内苑,完颜润昭纵是二品章京,也只得将妹妹送至宫门近前,兄妹二人不敢多耽搁,匆匆话了几句家常,就又面临离别。
滺澜匆匆往下榻处跑,琢磨着回去还能洗个澡歇片刻,谁知拐角差点撞到人,明月高悬如镜,小少年也才从侍卫营房出来,低头理着袖口,被闷头跑过来的人影吓了一个怔楞。
“都这个时辰了,澜姑姑孤身一人,上哪儿行窃去了?笑嘻嘻的,这是得手了?”
由于二人都要回行宫内殿,索性结伴同道而行,谁知这人开口就是嘲讽,没半句好话。
“十四爷今儿英姿神武,奴才方才在桂蟾轩筹备赏月典仪,远远瞧见了……”
秋日夜风有些寒凉,滺澜背着手,闲庭信步走在山石翠竹林立的花园之中,她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笑,眉眼弯弯的露出贝齿小牙。
直愣愣的夸奖,没半点矫情遮掩,弄得十四阿哥也莫名羞臊起来,修长指尖蹭了蹭鼻子,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
“你想骑马吗?我带你出去溜一圈,不妨事,过会子拿腰牌从西宫门再回来!”
“不,不必了吧。奴才这还有差事要办呢……”
看这人心血来潮走过来,滺澜心里直发慌,总觉得他真敢大夜里拉着自己去草原上骑马溜圈儿,忙摆着手推拒。谁知人没撵走,手腕还给他攥住,被使力气一带,自己就直冲冲撞入胸膛。
“唔……”
滺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儿没弄明白突然间发生了什么,晃悠肩膀挣扎了两下,因为力气悬殊,简直是蜉蝣撼树。
“嘘,别闹。”
懵懵懂懂被拖拽入芭蕉掩映的石林,二人蹲下身,潜藏在叠石假山的角落之中,十四阿哥这才将捂在滺澜肩膀上的手放下来。
“你看这是谁?”
他悄悄将芭蕉叶拨开个缝隙,只见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由于身形太过特殊,滺澜一眼就认出了哈拉贝勒,而跟在他后头的,正是华服美饰的娜仁郡主。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辨析着急促恼怒的语气,估摸着是起了分歧。
“……”
半天不见人吱声回应,十四阿哥很是莫名,忍不住凑到近前观瞧。可是滺澜不想说话,她觉得此时有点心猿意马,地方狭小姿势别扭,又被人圈在怀中,阵阵茉莉清甜渗入鼻间,头脑晕沉沉的,好端端个男的,熏什么茉莉香?
“怎么不说话啊?看出是谁没有?”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话更了不得,气息扫在耳根脖颈,滺澜忍不住瑟缩,她何时与人这般亲密过。且周遭太静谧了,生怕自己心跳声被旁人听了去,浑身别扭又局促,哪儿还有心思回话。
“我听不懂他俩说什么……”
“憋坏主意算计人呢,今儿个阴谋没得逞,俩个蠢东西起内讧了,多行不义……”
娜仁郡主与哈拉贝勒压低了声线掰扯,急赤白脸各不相让,怒气冲冲你来我往。看这两位一时半刻争不出个子丑寅卯,十四阿哥松开滺澜,靠墙根坐下来,手臂懒散地搭在支起来的腿上,闲闲听热闹。
“算计谁啊?”,看他坐到一旁,滺澜轻不可闻的长吁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方才僵硬着不敢动,肩膀都酸痛起来。
“你呗。谁让你众目睽睽之下跟我明目张胆送秋波,御前宫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不好得罪,娜仁憋着哈拉贝勒把你讨过去再整治!”
饶是他这人常开玩笑逗弄人,半真半假做不得准,这话还是把滺澜惊愕得目瞪口呆,忙挪动几步凑到近前探真伪。
“不是吧?什么叫送秋波啊,奴才那叫为主子分忧!当时都剑拔弩张无法收场了,这我才提醒您先给浅香姑姑送走,皇上在勤政殿批折子议事,听见动静儿肯定会问,事儿不就解决了。哎哟,好心好意,居然惹上这俩活阎王……”
一想到差点呜呼哀哉,滺澜脊梁上直冒冷汗,垂头丧气吓丢了魂,她现在才明白秀瑗的苦心,少搭理永和宫的人,紫禁城水深,明哲保身才是正道,明明自己只是局外人,真是狗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嘁,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都脚踢阿哥,骂阿哥是狗了,还能被他们震唬住?”,看她心如死灰的模样,十四阿哥没忍住笑出声,他好像还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
“这不是您讲理,她不讲理吗。可别吓我了,奴才是真的怕呀……”,滺澜跟吃了青梅子一样,巴掌大的小脸皱起来,任谁看了都觉得酸涩。
“逗你玩呢,没这事儿!怕谁?哈拉贝勒那头气焰嚣张的蠢猪,怕他做甚?明儿爷就让他死个明白!还是怕娜仁,大可不必,她没嫁我才是走运,真敢嫁进来,爷拿鞭子把她捆御花园老槐树上去,风吹雨淋清醒清醒!”
滺澜诧异呆怔的望着十四阿哥,眼前浮现出他把娜仁捆在御花园老槐树上的情景,场面诡异又好笑,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仿佛刹那间被吹拂个干净。看他平日在宫中都端着皇亲贵胄的气势威仪,这会子一脸混不吝的狂妄模样,粗言俗语都敢往外骂,倒是接地气,心中觉得亲近又熟悉,就像完颜亮,就像弟弟润昕。
“你笑什么?”,谁知他还不乐意了,咬牙瞪眼的假装威胁,却也没见人家姑娘半点畏惧。
“奴才笑您孩子气。过日子又不是上战场,夫妻相处恰似知己,彼此爱重扶持,方能琴瑟和鸣,莫要恶言恶行相向,纵赢了一时之争,离心离德也没意思。奴才在余杭城的时候,家里有请过汉人嬷嬷做看妈,她们有句俗语‘一堂媳妇,十代儿孙’,主母积郁愤懑,教养不出好儿女,家宅亦难安宁。”
窄小的石洞中四下无旁人,晚风温柔了月夜,滺澜卸下白日里刻板的宫规,耐不住性子,把心底话闲聊出来。
谁承想这番言辞把十四阿哥说怔懵了,他呆愣愣盯了滺澜好半天,才猛然醒过闷来,抬手就把人家脸颊掐住了。
“你才多大点?又没成过亲,巴拉巴拉大道理不少!狗子你涨胆了吧,敢托大教训起阿哥来?要不你嫁给我,让爷也开开眼,见识见识何谓贤妻?”
“奴才是没成亲,还不配谈谈道理了,哎哟,您这人怎么三句话没个正形儿啊?奴才不敢高攀阿哥,让人听见要进慎刑司的,您先把手放心来!”
谁知他不仅掐脸,还上下晃动,滺澜头都晕了,又怕动静大了惹来娜仁和哈拉贝勒的注意,赶忙攥住胳膊,把脸上的手给拿了下来。
“嘶……”
谁知十四阿哥皱着眉头抽了口冷气,把胳膊往回躲,滺澜惊觉失礼造次,忙放开被自己攥住的手腕,可又隐隐感到不对劲,下意识将袖子往上捋了捋。两寸来长的伤口像狰狞的蜈蚣,蜿蜒盘绕,许是方才夜间围猎弄伤了。
“您这手腕都破了,为何不传太医给好好包扎?奴才随身口袋里有药膏,咱们先对付对付,过会子还是让太医给看才踏实……”
滺澜半跪在草地上,低头用手帕将伤口附近擦了擦,血液早已凝结成痂,需要仔细清洗才好。可又怕把人弄疼了,只能用指尖挑些清凉止痛的药膏,小心翼翼涂在周围。到底是金尊玉贵天家子,手腕生得白皙纤细,骨节却分明有力,银白色月光洒下来,皮肤里脉络清晰可见。
“阿哥不必担心,皇上娘娘都疼爱您,必会指个知书识礼的好福晋。您自个儿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才猜猜,大抵是娴静淑雅的闺门楷模,女德典范?”
他靠在墙上默默不言,两个人此时姿态太过亲密,空气中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着实尴尬古怪,滺澜眼前出现了浅香,又闪过娜仁,一时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聊什么才好,索性没话耷拉话的扯闲篇。
谁知他一个纵身坐起,把眼前姑娘左右打量,忽然又笑起来,“我是个肤浅的俗人,就喜欢貌若天仙,国色天香那种!。
知他又在胡说八道,滺澜无奈撇了撇嘴,“这真是巧了,奴才也是!”
林外的二人也终于吵累了,眼瞅着娜仁抬步要走,却被哈拉贝勒拽住了手臂,铁塔般的壮汉,神情居然流露几分委屈。可惜人家不领情,狠狠一甩,快步朝宫门处走去,哈拉贝勒一瘸一拐的跛着脚,可怜巴巴跟在后头。
“他自己逞能追猎物,被捕兽网绊住马腿摔下来,赖不得旁人……”,仿佛读懂了滺澜的疑惑,十四阿哥不屑轻嗤一声。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笑起来,望着他这股子随性不羁的模样,只觉着就像草原上的小狼崽,有种天生的野性狠厉,可偏偏又甩不脱少年的纯粹可爱,心口悄悄滋长了根蔓藤,明知不可为,却又无法压抑住不可言说的恐惧与欣喜。
一层窗户纸,谁也戳不破~
嘴硬心软小傲娇
下章出现新的‘情敌’哈哈~然后就回京啦,回京开虐~小虐怡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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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他明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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