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何处寄相思

春花绽放的时节,居然又有了喜信,实在是出乎意料,滺澜喜不自胜,反复问了御医许多次,才敢相信。总念叨着这就是当初失掉的孩子,因为舍不得她,才转个圈又回来了。

十四阿哥不忍拂她兴致,也陪着扮做愉悦开怀。但他心中却总有顾虑,以御医章涵典的资历之深,医术之高明,诊断了滺澜子嗣艰难,就绝非信口开河。

其间润晖惩办了私挖盗矿成风的案子,手起刀落,半点不留情面。且又从中牵出萝卜带出泥,巡抚路景怡殉职一事,果然藏匿隐秘,地方官借着朝廷禁矿令打压正经买卖人,收受大批贿银,拘禁原私矿主,开地方官府印信,将矿山盘给山贼匪首盗掘,欺上昧下,从中渔利。

这腌臜买卖,被矿主告到巡抚路景怡处,这人出身书香清贵门第,秉性耿直不阿,一心为民做主,缉拿了匪首想要上报朝廷。谁承想地方官员胆大包天,开了公文将匪首摇身变成官府雇工,又伙同穷凶极恶的匪徒,以流离失所的矿民暴动为名,趁夜闯入巡抚府衙,愣是将路大人围殴致死,仗着山高皇帝远,还假惺惺上奏巡抚因公殉职,为其求得朝廷抚恤。

他们以为强龙难压地头蛇,肮脏人命官司就从此销声匿迹,谁知朝廷会委派个弱冠之年的小文官来查办。先头谁也没把完颜润晖放在眼里,见他年轻且容貌生得俊,以为不过皇帝身边弄臣,来地方上装模作样混个功绩罢了。

谁承想,正是这面貌生嫩,不苟言笑的小文臣,心机深沉、胆识过人,早在入官邸之前,他就走访了乡野民间,取证勘察心细如发,又凭皇帝印信借了关防驻军,下手果决利落,半点情面不讲。

且地方官送的钱财美人,他面上照收不误,银子登记入册,女人羁押入狱,全部作为罪证送京城受审,连坐地方官十数人。

连刑部大理寺的老江湖们,听闻此事都暗中咂舌,又见到齐整整、晃花眼的金银,咸鱼般被穿串儿牵拉的女子,不禁无奈摇头,叹息代有人才出,小小年纪就这般狠辣,酒色财气都如过眼云烟,仿佛无情无欲,将来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再不敢半点小觑。

入京先面圣奏报述职,皇帝乐得开怀,又拿笔尖儿点着他鼻子骂冷面薄情郎,送上门儿的美人也不动心。弄得润晖很窘迫,他本就不擅玩笑,九五至尊的玩笑就更不知如何应对,比查案还为难,只得连连俯身道不敢。

差事办的得力,惹龙心大悦,封正三品按察使,完婚后即刻上任,赴各府县巡察,考核吏治,掌一方刑罚,这官职听命隶属皇帝,历来都是天子心腹近臣被外放,如此,更见荣宠信任。

其实滺澜很想问问润晖,可还记得乾清宫秀瑗姑姑,奈何物是人非事事休,问与不问,又有什么不同。

去年年末的时候,拉藏汗奏请朝廷废黜喇嘛仓央嘉措,皇帝因五世喇嘛桑结嘉错襄助噶尔丹而存了心结,对其所扶持的喇嘛亦不称意,故而顺势而行,颁旨将其除去。可惜仓央嘉措在奉旨上京途中,因病痛逝于青海,这件事在诸僧人百姓中都掀起轩然大波,延续至今年都未曾平息。

十四阿哥临危受命,率领钦差奔赴西宁,约见拉藏汗及诸青海台吉,商议接替人选之事。

此行皇子出面,是要代皇帝颁诏圣谕,个中意味颇耐人深思,尤其处在太子胤礽因结党之事,又惹皇帝盛怒的情形下,这般重大要务,派的居然不是东宫储君,而是未济弱冠的皇十四子,从前已经站队抱团的朝臣们面上未露声色,私下里又都另寻门路奔走筹谋。

任朝野时局纷纷扰扰,十四阿哥却没心思琢磨那许多虚无缥缈的利禄功名,他此行路途遥远,彼此言语信仰又有差异,处理起来琐碎麻烦甚多,不知多久才能归家。他千万个放不下滺澜,奈何皇命难违,生在天家,享万民供养,危急时刻亦要懂得效力朝廷百姓,正如公主和亲,皇子出征。

家信频频,都言平安和顺,可他心中总惴惴难安,滺澜这人素来报喜不报忧,又仗着曾伴驾巡行塞外江南,从不喜抱怨偷懒,所以她说太平无恙,只能听信三分。待到入秋后,收到御医手书,说福晋胎像安稳,情绪才渐渐松懈下来。

冬日的寂寂长夜里,他做了一个痛苦又绵长的梦,梦里滺澜隔着云雾站在木桥边朝他招手,笑盈盈说自己要出远门,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千里迢迢。他说待他回家再一同去,可惜喊不回,唤不来,烦躁焦急又束手无策。滺澜神色为难的皱了皱眉,说等不及他回来,此生夫妻缘浅,盼君珍重。胸口犹如被钝器磨砺,粗重的疼痛让人喘不过气来,可再痛,都不及那种无边际的荒凉,来得令人恐惧。

醒来时枕巾透湿,他这人脾气刚强,打从记事起,无论是布库场受了伤,还是挨了冤屈责罚,从来都咬牙忍着,没再掉过半滴眼泪。但如今才明白,哪儿有铁骨铮铮,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西宁诸事宜大局已定,十四阿哥将余下事务交付钦差和下属,驾快马良驹,在风雪呼啸的苦寒之时,只率三五亲信,日夜兼程奔赴回京。昔有太宗闻海兰珠病入沉疴,弃战场折返,后有先帝视皇位如浮云。他此时都懂,所谓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不过是艳羡在旁人眼里,个中冷暖,甘苦自知,若你心心念念的人不在,又挣给谁看。

京中下了好大雪,除了朱红城门之外,余下皆茫茫素裹,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他连日赶路,实在熬不住困倦就歇在驿站阖阖眼,比行军还要艰苦,再见繁华都城,竟生了恍如隔世之感。

府邸里静悄悄的,许是多女眷,天色才擦黑,就已高门紧闭。侍卫叫开门,牵马小厮未曾想到他会忽然回来,连滚带爬去请掌事太监出来迎。

他没多问,但观总管长史凝重神色,心中陡然塌陷,肃着脸往滺澜住的院子赶。

远远就望着婆子、嬷嬷、婢女们往来进出,一盆盆蒸腾着热气的清水往屋里端,又将血色浸染的手巾往出送,触目惊心,猛然有仆婢瞅见他,都怔楞在原地。

“爷,老奴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拦阻您。且不提规矩避讳,您从寒天冻地赶路回来,身上透了凉气,福晋挣扎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受不住冷……”

见他执意要进屋去看滺澜,旁人又劝不住,还是玉嬷嬷倚仗着旧宫人的脸面,跪地苦苦哀求,晓之以理,才勉力把人挡在屋外。

十四阿哥静静站在廊下,眼瞅着御医来了几拨,雪映天光,夜色并不凄迷。京城的雪不似西宁,再大也是悄声落下,没有霜刀咆哮般的粗豪,只是片片都如利刃,划在他心口上,没有愈合的机会。

仆下无人敢在这个节骨眼规劝主子歇息,只好搬了碳盆、薰笼摆在四周。他不觉得冷,肢体都没了感知,只是惧怕笼在周身的那种荒凉无助,像极了被悬在崖壁的煎熬,身下就是万丈深渊。而他或生或死,全在于身旁烛火通明的房中,会递过来什么消息。

忽而传来啼哭,几乎屏息噤声的人,都松了口气,只有他还陷在凝重惶恐之中。婆子出来报喜,说恭喜十四爷,府里又添个哥儿,请他去旁边东屋暖阁里歇息烤火,暖透了可以看看小阿哥。

“福晋呢?我问你,福晋如何了?”

他没动声色,甚至连眉毛也没抬一抬,看婆子躬身不言,才升起一丝期冀曙光的心,又沉入谷底寒潭。

诸人见不是办法,又请玉嬷嬷出来劝,像哄着三岁小孩一样,跟他讲,沐浴更衣梳洗,身上都暖透了,就能见福晋,产妇怕风怕凉怕污脏。

他这才乖乖听话,恨不能眨个眼,就赶紧把自己收拾利落,都没待辫子擦干爽,又冒着寒风落雪回了住处。

往昔最亲昵的人,平静躺在纱帐之中,纵然仆婢丫鬟已将房中收拾齐整,还是能闻见浓重的血气。一如往常的乖巧温顺,气息平缓匀实,只是鲜活灵动的容貌,褪成一幅水墨画,鸦羽青丝简单挽个发髻,委在枕间,肌肤剔透白皙如细丝绢,不见半点颜色,犹如气血尽失。

在薰笼旁烤足了火,浑身上下都暖意融融,才敢轻轻掀开被子,侧身躺在床沿。轻柔柔凑到近前,又恐碰伤她,只在被中将滺澜冰冷冷的手握在掌心,尽力想让人缓过来。唇瓣颤巍巍落在额角,心里不住劝慰,自己最惦念喜爱的人,明明只是太疲惫睡着了,谁敢提生死攸关这种话。

“你贪玩儿去哪了,就不能待我回来一起去吗?”,可惜身边人听不到他这委委屈屈的质问,又或者她听到了,却无法回应。想到这儿,鼻子又忍不住发酸,强撑着眼眶发红,没敢再落下泪来,仿佛软弱半分,就会坐实滺澜真将他舍弃的梦境。

三日了,人不见醒过来,却也没什么变化,干干净净躺在那儿,真像陷入沉睡。群医使尽了办法,却全无对策,甚至都不敢望一眼他愈发阴寒的脸色,像个抬手就要人命的罗刹恶鬼。

最后,还是老医官章涵典站出来,将福晋的情势状况仔细讲予他知晓,到底是损伤了根基,往后不仅难以诞育子嗣,若是能醒来,也要悉心调养。

“医正大人这意思,是我福晋能否醒来,端得要看造化了?”

子嗣一事,他倒不太强求,膝下两嫡子,不愁无人可承袭,于皇帝娘娘面前也有交待。唯独御医在滺澜眼下的状况上语焉不详,着实令人恼怒躁郁,他们换了千万种措辞,其实无非就是那四个字‘听天由命’。

待到第五日,连绵飞雪终见停歇,太阳从镶了金边儿的云层中钻出来,为北方苍茫的冬景,添了几许暖意。

傍晚府邸要上门栓落锁的时候,掌事太监匆匆赶来奏报,说外头来了个藩僧大和尚,怪里怪气,自称十四爷故人,非要闯进来,眼下被侍卫请到门厅耳房喝茶兼看管,问要不要撵走。

“故人?”

十四阿哥有些疑惑,他随掌事太监行走游廊之中,心中不停去回忆,到底什么地方招惹了僧人。

直到见了那和尚,才恍然了悟。在西宁同拉藏汗议朝廷事,因牵涉仓央嘉措喇嘛的继任人选,多选在佛寺商谈。

闯他府邸这喇嘛,在当地寺庙中,并非身居高位,甚至这人都没资格走到朝廷贵胄面前。之所以存了印象,是因这人不似旁的喇嘛,在汗王、朝臣、肯布等上层喇嘛经过时,会恭敬俯身行礼。每每他就躲在人群后,偶尔执帚扫洒,偶尔持经文,笑眯眯望着你,全无畏惧,甚至藏了几分淡看众生幻海挣扎的怜悯。

“不知大师深夜造访,是有何迷津要指点?”

彼此落座前厅,仆下奉上茶食素点,心中虽戒备提防,可人家不远千里而来,若说没点子目的,任谁都不信,且先按捺观望,倒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喇嘛也不见客气,仿佛尊卑规矩在他眼里就浮云,直言腹中饥饿,伸手抓过素点,就着茶碗大口嚼咽,连声赞美味。

十四阿哥也不着急,既来之则安之,他支臂倚靠在案几上,默默看着大喇嘛茶足饭饱后,拿袖子一抹嘴,走到他近前,从怀中掏出个布包。

他们生在皇家,阴谋风浪见得多,历来比庶民百姓要机警,瞅这来路不明的喇嘛莽撞逼近的架势,又持不明之物在手。十四阿哥目光凌厉起来,手摸到腰间匕首,谁知那喇嘛竟哈哈大笑,不肯再往前走。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活得太累,哪儿有我逍遥自在……”

褐红色的粗布包被他缓缓展开,细密的藏经符文卷裹着一尊尺高的鎏金宝塔,莲花、佛造像、金翅大鹏鸟,极尽细致精美,莫说个名不见经传的喇嘛,就连宫中都未必藏有这等不凡宝物。

大喇嘛倒也不再卖关子,直言府中福晋丢了魂魄,至于去往何方,恕他不能告之。请十四爷起殿宇供奉此塔,且不宜延误,否则时辰太久,魂魄难以归元,且往后就算有了起色,也难保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形。

十四阿哥本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但他细细琢磨,从西宁到京城千里之遥,这喇嘛又无快马,仅靠脚程,居然只比他晚了五日,已经是神力。再瞅窗外天寒地冻,喇嘛却半边打着赤膊,目光澄澈,双颊通红发亮,绝非寻常之人。且皇室女眷的身体状况乃是隐秘,谁人敢不要脑袋去乱嚼舌,喇嘛会从何处探得他福晋的状况,还一路追来京城呢?

再者,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急病乱投医,就算是江湖骗术,也无非散些银钱,若他福晋能醒过来,才真是功德无量。

“供奉宝塔可以。但不知大师要去往何方,若有意在哪处停留,小王定会修庙铸像,供大师开坛扬法……”

他这话存了试探,喇嘛平白使这么大的筹码,一针落在他七寸要害上,总归有所求,寺庙虽处凡俗之外,但仍逃不脱名利权势,这人到底谋求什么呢?

“哈哈哈哈,就说你们活得累,处处图谋,样样算计。饱了饱了,清茶无味,若有烈酒更好,不必留宿。须菩提。于意云何。我自去也……”

喇嘛大笑摆了摆手,甩开步子往府门外走,侍卫见福晋仍未醒,这人却要逃离,有意拦阻,却被十四阿哥眼神示意放行。

“大师要去往何方呢?”

见十四阿哥仍在追问,喇嘛轻声笑了,知他担忧福晋的身体,好不容易抓个救命稻草,岂能轻易给放跑,这才不依不饶纠缠,也就没太理会,只是悄悄凑到了近前。

“非留死生,及诸尘垢,乃至虚空,皆因妄想之所生起。切莫执念太深……”

落雪无声,白茫茫洗铅华,眨眼之瞬,哪儿还见人踪影。

才下早朝,府邸长史焦急候在宫门外,奏报说福晋醒了。十四阿哥快马加鞭赶回家,一路急冲冲往内院跑,待到进了门,却又忙止住步伐,平顺安稳了气息,才敢往寝室去。

远远见滺澜坐在床上喝药,头发松松挽起,面容仍苍白,虽不及先前明艳,但好歹是比沉睡未醒时多了鲜活颜色。

莫说高声喧哗,他甚至连脚步都放到最轻慢,唯恐半点不仔细,惊扰让他牵肠挂肚的眼前人。

“去哪儿玩了,也不告之我一声……”

千言万语欲诉衷肠,百感交集哽在喉头,待到最后,也只是挨坐在床沿,小心翼翼抬手抚摸在她发鬓,目光中既有柔情漫溢,亦夹杂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就好像预知他会这般问,滺澜也没见惊奇,将药盏递给锦云,面上笑意浅浅,“梦里去和您赴了场鹊桥会……”

十四阿哥听不太明白,恍惚间又好似懂了什么,他也懒怠在无谓的细枝末节上费工夫,说一千道一万,人在身边,比什么都强。伸手臂一揽,将滺澜带入怀中,“想不到澜姑姑这样喜欢我呀,梦里都赴我欢会。”

久别重逢,滺澜也觉着喜悦,揽住他脖颈左右观瞧,想把之前遗落的时光都补回来似的,“嗯,可不是喜欢吗……”

半年光阴,荏苒而过。

才出生的小儿子被皇帝赐‘暟’,寓意美姿容,德行佳,出生之日漫天鹅毛雪,故而乳名白皑皑。若说他哥哥弘明唯有眼睛像娘,轮廓五官神情都似爹,那这弟弟就把娘亲的容貌承袭了十成十,明眸秀巧,玉雪可爱,抱出去常被人当成是姑娘。

好容易滺澜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德妃那边儿却又躁动活络儿起来。

夜·永和宫。

袅袅檀香雾从净白莲叶盘中缭绕盘旋,德妃心不在焉拨拉着掌间念珠,明明灭灭的烛影,将她神情映照得愈发沉郁。

贴身大宫女彩萍侍奉多年,对主子在烦扰什么,自是心知肚明。

皇室女眷身体状况细则,乃至用药几何都由御医记档,在娘娘眼中,并不属于秘密。所以滺澜损伤根基,不能再诞育子嗣之事,她也一清二楚。尤其打从之前小产,到这次遇凶险,稀稀落落,她一年也见不到儿媳露几次面,更谈不上侍奉孝敬。

老四的福晋也没见多争气,三五不时病着,偶尔操持点事务,过阵子就又奏禀劳累要去静心歇养。

“没个中用的……”

她鼻间轻嗤不屑,嘴上又抱怨两句。其实无论宫中,还是各家府邸,最不缺的就是使唤人手,丫鬟、嬷嬷、太监、杂役,仆婢成群,计较这些,无法是图个颜面排场,晚辈争相尽孝,福泽深厚。

再者,她皇儿年纪轻轻,岂能膝下这般单薄,福晋娇娇弱弱,府内也没个利落主事儿的人,可如何是好。浅香不得他欢心就罢了,府邸进新人总成吧?毕竟皇帝还三五不时选秀女呢。

可也不是没给他选过称意的佳人,每每说起这事儿,母子就话不投机,不欢而散,碍着孝道他不会明面反驳,可目光脸色寒得都能结冰,恨不能杀几个解气的威慑,闹得底下伺候的仆婢直哆嗦。恐伤及和气,母子离心,德妃好阵子也没敢再提,可终究是根刺,等闲不能拔除。

彩萍望着跃动的烛火,心中有了算计,为主子分忧,本就是奴婢职责所在,况且她素来就不喜当初乾清宫这位高高在上的掌事姑姑,思及此,她缓缓垂下眼睫,勾着嘴角笑起来。

“娘娘不必为此忧心,十四阿哥还不到二十岁,心性儿还没长稳呢。眼下和福晋新婚燕尔,山盟海誓正在兴头儿上,可天下男人没有不喜新厌旧的。待新鲜劲儿过了,他自己就厌倦了。咱们阿哥骨子里反叛,不爱受约束,强赐妾室他必不乐意。等过阵子秋日赏菊宴,官家千金们入宫,娘娘从中物色几位闺秀,叫到咱们宫里多聚聚,没准儿谁就入了阿哥的眼缘,他自己就相中了,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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