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系统提示音冰冷的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请注意:游戏“捉迷藏”已激活。存活条件:被找到。倒计时:10秒。】
【「鬼」不是玩家,而是福利院本身。墙壁、地板、家具都会主动猎杀你。】
【请记住:你必须让某个孩子“找到”你,否则建筑将吞噬你。】
【奖励:???】
“被找到……才能活?”岑野瞳孔一缩,声音发紧。
“正常规则是躲藏,现在却要主动暴露。”许朝阳咬牙,掌心渗出冷汗,“怎么分清,哪个是真的孩子?”
“但如果不出现,”岑野抬眼,目光扫过走廊,脚底传来一阵湿软的震颤,“连被‘找到’的机会都没有,会死的更快。”
寂静中,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每一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什么巨大之物缓缓吞下,而他们只是它胃袋里的残渣。
【倒计时:9……8……】
许朝阳慢慢后退,脚跟撞上墙,那墙竟微微凹陷,像被按进去一块温热的肉,掌心留下黏腻的血丝。
“走廊……活过来了。”
水珠从天花板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浑浊的水洼,灯光在水面微微晃动,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7……6……】
田烬死死握刀,刀锋嗡鸣,月光从破碎的窗格斜切进来,在走廊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墙角。
可当他转身,那影子的轮廓竟还留在原地,正一点点的蠕动。
【5……4……】
走廊尽头,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光脚踩在地板上,却没有声音。
她抬头,眼神清澈,嘴角弯起,轻声哼唱着《摇篮曲》,声音甜美的令人心醉。
她的影子落在瓷砖上,眼睛的位置格外的黑。
【3……2……】
岑野下意识抬头,目光掠过月光投下的窗格。
那光如筛网,将走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忽然一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边缘模糊,动作迟滞,如同被无形的黏液拖拽。
他抬手,影子的手却还垂着……
【1……】
【游戏开始】
刹那间——
整栋建筑深吸一口气。
墙壁如肺叶般猛然扩张,又骤然收缩,瓷砖崩裂,露出底下搏动的暗红色血肉。
地板软化成沼泽,每一步都深陷,发出“咕啾”的吮吸声,仿佛脚下是某种巨兽的消化道。
天花板垂下无数触须,带着湿漉漉的黏液,低落在地时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跑!”田烬怒吼,刀光斩断三根触须,黑血喷溅,落地即燃,烧出焦臭的肉味。
三人分头冲人黑暗,身影瞬间被吞噬。
岑野右臂被吊灯划开,鲜血滴落。
血珠刚触地,便被地板疯狂吸收,整片地面微微鼓起,颜色变得暗红,像是充血般的兴奋起来。
岑野胃部痉挛,几乎呕吐。
远处,童谣的旋律断断续续的响起。
“你在哪里……”
小女孩再次出现,笑容甜美。
“找到你了……”
下一秒,她的头猛地一歪,脖颈“咔”的断裂,双眼塌陷成黑洞,眼皮被粗黑缝线牢牢钉住。
她的嘴不停的开合,
“你……跑不掉的……”
岑野转身狂奔,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
许朝阳跌入洗衣房,灯光熄灭,只有几台洗衣机在运转,滚筒缓缓转动,发出“咚——咚——”的闷响,像心跳。
水龙头的水哗哗的流着,注满了整个水池,池中慢慢浮现出倒影——一个孩子蹲在池底,仰头微笑,眼眶黑洞洞的。
他下意识低头,脚边的积水也映出他的影子,可那影子的肩上,分明趴着一个模糊的小人形,正朝他咧嘴笑。
“哥哥,来玩吧?”
声音从所有洗衣机中同时传出,重叠成诡异的合唱。
他抬头,晾衣杆上竟站满了孩子!数十个,全部都穿着整洁的衣服,面带微笑,齐刷刷低头看着他。
“你不来……我们就去找你。”
第一台洗衣机“砰”地炸开,脏污的床单碎片喷涌而出,紧接着,一个湿透的孩子从滚筒中爬出,无声无息,直直逼近。
他疯狂踹翻铁架,撞向窗户。
玻璃破碎的瞬间,身后所有的洗衣机同时爆裂,数十个孩童爬出,手脚扭曲,齐步向前,嘴里反复低语: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他翻滚而出,却发现窗外并不是阳台,而是,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孩童面孔拼成的肉墙,正缓缓的张开嘴,准备接住他……
*
田烬冲进黑暗的房间,刀光连斩,黑手如雨落下,却源源不断。
他撞见一群孩子手拉着围成圈,轻声合唱。
他们的眼睛都完好,歌声清澈,衣服整洁,甚至脚边还摆着几只彩色的皮球。
“来加入我们吧……”他们齐声说,伸出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他没有动。
下一秒,他们的头颅齐齐180度扭转,面朝田烬,眼眶中涌出黑色的液体,脖颈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你不……想玩……吗?”
地面开裂,无数枯瘦的手臂破土而出,试图将他拖入地底。
他一刀劈开手臂,翻滚入墙角,却发现身后的门消失了,墙壁如活了般蠕动,正悄然合拢。
突然,一个孩子从他影子里爬出,抱着破布娃娃,抬头微笑:
“哥哥,你终于……找到我了。”
田烬猛然挥刀,刀锋斩入影中,那孩子的头颅无声裂开,破布娃娃掉落,化作一滩黑血。
刀尖尚在滴血,世界却骤然死寂。
没有呼吸,没有回音,连心跳都被吞没,只有那滩黑血在缓缓蔓延。
黑暗深处,又一个孩子渐渐浮现,歪头笑着:“我找到你了……”
又是一刀,影子应声裂开。
可那笑声却从头顶传来,贴着耳根:“现在,轮到我了吧?”
*
而岑野,在逃离一堵从天花板垂落的活墙后,踉跄着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玩具房门口。
他喘息着,背靠门框滑坐,右臂伤口不断渗血。
门缝透出微光,一缕断续的童谣飘出,调子残缺,却莫名安抚人心。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跳动,像一群无声舞蹈的精灵。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哥哥……”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
“你终于……找到我了。”
岑野转身。
一个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穿着染血的睡裙,左腿扭曲,脸上挂着泪痕,眼中闪烁着近乎祈求的光。
“我一直躲在这里……好害怕……你能抱抱我吗?”
他心头一颤。
那眼神太像人类了。
他几乎要起身。
可就在他动身的瞬间,余光瞥见她脚下的影子——
影子没有哭,而是仰着头,正无声大笑。
岑野猛然顿住,冷汗浸透后背。
他盯着门缝中的光,咬牙,紧靠左手支撑,转身握住了玩具房的门把手,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尘埃浮动,像一场无声的雪。
破旧的积木玩偶散落一地,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眼睛,却都安静的躺着。
蜡烛在桌上静静燃烧,火光映照出无数扭曲的影子,爬满四壁,像在低语。
角落,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蹲着,抱着破布娃娃,轻轻摇晃,哼着残缺的旋律。
他的眼睛干净的像雨后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
岑野屏住呼吸。
这孩子没有看他,也没有笑,甚至没有期待。
“……你还……能看见我?”男孩轻声问,声音像风。
岑野的心猛地一颤。
这句话不是命令,不是诱惑,而是一种询问,一种残留的人性。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张开双臂:“来吧。”
男孩抬起头,眼神空洞,向他爬来。
就在他即将扑入怀中的瞬间——
整间玩具房的玩偶突然齐刷刷的转头,玻璃眼珠“咔”的对准岑野嘴角裂开,无声的大笑。
“你被骗了……”男孩睁着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开口,声音变成数百个孩子的重叠低语。
岑野闭眼沉默一瞬。
就在那死寂之中,余光掠过地面。
那“男孩”的影子竟没有随他的身体前倾而移动——他仍然蜷缩在角落,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哭。
他没有再看那双黑洞洞的眼睛。
低声道:“……我知道。”
随后抬手,指尖轻抚烛焰边缘,仿佛在确认一场宿命。
然后,决然一拂——
火光熄灭的刹那,
所有影子崩解如烟。
怀中的怪物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瘦弱的男孩,浑身发抖,死死抱着破布娃娃。
“我……好害怕……”他哽咽,“求你……救救我……”
岑野缓缓收紧手臂,将孩子拥入怀中。
“没事了。”
“我找到你了。”
地板停止蠕动,墙壁收回黑手,碎裂的玻璃变回窗户,所有都恢复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整栋建筑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解脱般的叹息,随即彻底死寂。
岑野抱着孩子,久久未动,汗水与泪水混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轻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
“叮!”多罗西的提示响起:
【游戏结束,存活条件已达成。】
【特别奖励已发放:残破的日记碎片3/3。】
【恭喜玩家获得:小严的日记。】
游戏结束了,小男孩在眼前消失。
一本边缘磨损、泛黄卷边的本子,出现在岑野手中,他下意识的攥紧了它。
这重量远超纸张应有的分量,仿佛里面压着的不只是文字,而是无数个孩子未曾呼出的叹息。
原来,你叫小严。
*
“你拿到了?”许朝阳边跑边喊着,他喘着气,额角渗着汗珠,衣袖还撕裂了一角,目光落在岑野手中的本子上。
身后紧随而来的田烬,,手中握着长刀,刀刃上还凝着黑褐色的残渍。
岑野点点头,晃了晃手里的日记本,他抬起右臂,血珠正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啪的晕开一点红。
他皱了皱眉,咧嘴轻哼:“哎,谁给包一下?这胳膊快成喷泉了……疼。”
“张口就来啊。”许朝阳翻了个白眼,喘着气从系统商城里掏出一卷绷带,手腕一甩扔过去,绷带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正好砸在岑野的胸口。
“……系统扣了1000,没钱了。”岑野垂着眼,声音懒懒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抱怨,仿佛钱比血流的还让他心疼。
许朝阳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回合,连眼角都泛起了泪光。
岑野:“……”
田烬站在两人身后,刀尖垂地,目光在岑野包扎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转身向宿舍走去,“真是个麻烦。”
*
三人悄然推开宿舍门,田烬反手把门锁上,岑野拿出日记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翻开日记。纸业脆如枯叶,每翻一页都伴随着细微的“簌”声。
第一页上,有着稚嫩的字迹和可爱的涂鸦。
7月3日,天气太阳
今天是我来福利院的第一天!修女给我戴上了小花帽,还唱了歌。她说慈母在看着我,我是被选中照顾的孩子。我抬头看大厅里的慈母雕像,她笑得好温柔,像妈妈一样。
修女带我去玩具房,八音盒在唱歌,叮叮咚咚的,像小铃铛。她说这是慈母的礼物。我抱住了我的布娃娃,它的眼睛会眨,我给它起名叫“小晴”,因为今天好晴朗。院长妈妈说,只要听话、不哭、乖乖吃药,慈母就会保佑我们,长大后我们也能当修女,穿白袍,有光。
我觉得这里真好,像家。
岑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日记本泛黄的纸页,“像家”两个字被反复描画过,边缘微微起毛。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仿佛那个扑进他怀里的孩子还在那里。
7月5日,天气一朵云
昨天晚上我被床底下的声音吵醒了,不是老鼠,是呼吸声,轻轻的,像是有人在下面睡觉。我趴下去看,什么也没看到。我问修女,她说那是梦,可是我真的听见了。
晚上,我又听见了脚步声。1、2、3、4……脚步声在门口停了,然后他又走了。我不敢开灯,修女说那是风,可风不会数台阶……对吧?
许朝阳的目光从日记上抬起,落在岑野紧绷的侧脸上,“所以门外和床下的……”
“都是孩子。”岑野低声接上,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7月8日,天气两朵云
慈母雕像……好像动了。
今天我经过大厅,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我明明看见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我回头再看时,她的眼皮……好像往下眨了一下。我吓得跑掉了。
我告诉修女,她摸摸我的头,说慈母在看我,她是活的,她很爱我。
“她说‘她很爱我’……”岑野喃喃,“可那不是爱,是占有,是把孩子变成祭品的开始。”
7月10日,天气好闷
镜子变得好奇怪。
我站在镜子前,闭上眼,在睁开,可镜子里的我,却闭着眼。我吓坏了,以为自己没醒。我使劲掐自己,疼,可镜子里的我,还是闭着眼。
我站着不动,一直看,过了好久好久,它……睁开了眼,它笑了!不是我的笑,是歪的,像小敏画鬼脸那样。
“镜子!”岑野猛地抬头,瞳孔收缩。
许朝阳立刻反应过来:“和我们选的童谣有关?”
岑野的脑海中闪过第一天选童谣时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幕,镜子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7月13日,天气黑
墙上的光斑不见了。
以前每天中午,太阳会照出一块亮亮的光斑,像小太阳。可是今天它突然变黑了,盯着看久了好难受。
然后我听见墙里有人哭,很小声,像小猫。我认真听着,声音好像是从下面传来的。我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我好害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小敏,她说,说多了,修女会把你关进黑屋子。
7月15日,天气假,像画出来的
阿凯三天没来了,他本来很爱笑,会教我叠纸飞机。
第四天,他回来了。可……不是他,他穿着阿凯的衣服,可眼睛像玻璃球,不会反光。我叫他,他转头,笑得好可怕。他吃饭的时候,不嚼,就一直咽,喉咙一抽一抽的,像没有喉咙。
我问小敏:“他是阿凯吗?”
她只是摇头。
田烬盯着这一页,“他们在慢慢被同化。”他低声道,“无论是光斑还是黑屋子。”
“黑屋子……”许朝阳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他们把知道真相的孩子,关进更深的黑暗里。”
7月16日,天气死,没有风
小敏没醒来。
她们来了,两个修女,抬着担架。她躺在床上,还在抖,嘴角发紫。她一直说“不要”,可她们还是带走了她。
她们走后,我在她床下找到了半张画:镜子里的她,眼睛是黑的,像被墨水灌满。
我好想妈妈……可是我没有妈妈。院长妈妈说我的妈妈早就死了。小敏的爸爸疯了,阿凯的爸妈不要他了……慈母就是我们的妈妈,我们是被选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慈母真的爱我们吗?
岑野的手指缓缓抚过那行“我想妈妈……可是我没有妈妈”,指尖微微发抖,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7月17日
八音盒一直在唱歌,不是摇篮曲,是一首很奇怪的歌。我偷偷打开它,里面没有齿轮,没有发条机。
我听见它唱我的名字,用我小时候的声音。我摔了它,可第二天,它又在那儿,转着,唱着。
我们都在发烧,我开始咳嗽了,吐出了血。修女说这是“净化”,等我们见了慈母,一切都会好起来。可黑屋子里的人,没一个出来。我听见里面有哭声,后来就没了。
有人听见哭声吗?
我不想变成坐着的孩子。
救救我。
如果有人看到,请救救我们。
……可谁会来呢?
岑野闭上眼,仿佛听见八音盒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像是童声,又像是无数孩子的合唱,扭曲而哀伤。
“我们来了。”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虽然迟了,但是我们来了。”
8月13日
今天是我12岁生日,好期待呀,等等院长妈妈就来接我去见慈母了,她会抱抱我吗。
“12岁生日!”岑野看向田烬。
田烬沉默片刻,低声回应:“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12岁生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朝阳咬紧牙关,目光如刃。
岑野看着那些文字,原来,一切都是谎言!而系统任务则是最大的骗局!
它用“存活”、“通关”、“奖励”来包装这场献祭,让他们主动走入陷阱,亲手完成“净化”。
“所以系统才会给这样的提示。”许朝阳眉间轻轻皱起,神色间透出一缕淡淡的凝重。
“系统提示?什么提示?”岑野不解地看向许朝阳。
“哦,我都忘了,你是异常进入,看不到……”话还没说完,田烬的声音响起。
“你尚存软弱,便未得救,那不眠之母的凝视,只垂怜无梦的残魂,”田烬看向岑野,一字一顿,“系统提示。”
岑野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颠覆性的信息,那个冰冷的系统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审判:
【全体玩家请注意,主线任务已更新:找出福利院背后的真相。】
【年龄校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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