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宁儿童福利院

血肉翻卷,骨骼错位,皮肉像蜡一样融化又重组。

不到三秒,地上的躯干竟融合成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物——没有脸,没有性别,只有无数肢体从躯干上疯长而出,像一棵树。

而那颗本该滚落在地的头颅,此刻正挂在颈骨上,嘴角咧到耳根,无声地笑着。

张骁还背对着它,喘着粗气,手里的斧头滴着血。

下一秒,一只由三只手臂拼接而成的巨掌猛然挥下——

“砰!”

头颅飞了出去,像一颗被棒球棍击中的西瓜,划出一道弧线,砸在墙角,脸上还凝固着错愕与茫然。

尸块怪物仰天咆哮,声波震的灯管噼啪炸裂。紧接着,所有散落的断肢、碎肉,竟全部开始蠕动、爬行,朝着最近的活人扑去!

“快跑!!”许朝阳大吼一声,拔腿就冲。

岑野紧随其后,可不知是霉运缠身还是气场太旺,一个刚从墙角爬起的修女尸块瞬间锁定了他,拖着残破的躯体紧追不舍,几次几乎抓到他的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田烬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抄起岑野的腰,像扛麻袋一样甩上肩头,转身就是一刀,将扑来的怪物劈成两半。

“放我下来……我自己跑!”岑野被被颠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脸色发青。

“闭嘴,”田烬头也不回,刀光再闪,砍飞又一只扑来的断手,“你跑不过三米。”

“这样不是办法!怎么越杀越多!”许朝阳在前方灵活闪避,一边回头大喊。

岑野被颠的眼冒金星,“院……院长室!”

许朝阳立马会意:“你是说那张门背后的纸?可是院长在里面怎么办?”

“先走!”田烬低吼。

三人拼尽全力狂奔,身后尸潮如影随形,撞击声、爬行声、骨骼摩擦声交织成一片。

终于,院长室就在眼前,奇怪的是房门却大开。

容不得多想,他们冲进了院长室,里面空无一人。田烬反手关门,用身体死死抵住。

“砰!砰!砰!”

门外传来疯狂的撞击声,尸块如雨点般砸在门板上,整扇门都在颤抖。可诡异的是,几秒后,撞击声竟渐渐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而那张写着规章制度的纸,依旧牢牢的贴在门上。那刺目的字迹赫然写着:未经允许,不可入内。

许朝阳瘫坐在地,干呕不止。

岑野则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洗衣机甩了十分钟,脑子全是浆糊,耳朵嗡嗡作响。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依旧稳如泰山的田烬——呼吸平稳,额角无汗,连衣服都没乱。

“我说……”岑野虚弱地开口,眼神控诉,“你能不能喘一下?哪怕装装样子?这样显得我俩像是战五渣。”

田烬冷冷瞥他一眼,把刀插回腰间。

“不能。”

许朝阳挺起身板,“是你,不是我,我可是自己跑的。”

岑野:……

*

趁着院长不在,三人决定再探查一下那些孩子口中所说的,能通往地下一层的神秘镜子。

“那孩子说,照镜子的时候闭上眼,还能听见钟声。”许朝阳低声说道,目光紧盯镜面。

岑野:“还记得宿舍里的那条规则吗?”

“若你在镜中看到自己闭着眼,请不要惊慌,那不是你。”田烬的声音没有起伏,“请立刻离开房间,直到听见钟声响起后再返回。”

岑野缓缓点头:“关键就在闭眼与钟声。”

“这对应了孩子说的话。”许朝阳的语气中带着兴奋。

岑野:“规则说镜中闭眼的倒影不是你,那真正的你,就必须保持清醒,直视镜子。”

“所以,进入的方法不是逃避,而是反向执行。”田烬说道。

“没错,直视镜中的自己,主动闭上眼,与倒影同步,从而触发空间转换。”岑野语速放慢,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而确定。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们的童谣早就提醒过——‘镜子里的才是真的’。”

许朝阳:“所以,我们必须在第一次钟声响起的瞬间闭上眼睛,才算真正踏入镜中世界。”

“答对了。”岑野嘴角轻微上扬。

“岑野,”许朝阳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发现你很适合这个游戏。”

他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面前那面老旧的镜子,镜面泛着幽暗的光,仿佛能透过镜面能看到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三人并肩而立,站在镜子前,目光坚定地望向镜中的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仿佛凝固,可镜面却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丝毫异动。

田烬皱眉:“遗漏了什么线索吗?”

岑野指尖轻压眉心,试图理清逻辑断点。

“那本日记!”许朝阳的语气急切,“小严的日记里有写,是不是?”

岑野脑海中浮现出那本残破日记,那些稚嫩的字迹写下的句子,就像是某种仪式的指引一般。

“闭上眼,在睁开……”他喃喃道。

他缓缓合上双眼,片刻后,再次睁开。

而镜中的“他”——双眼仍是紧闭的。

三人呼吸一滞。

镜中的“人”,仍闭着眼,嘴角却微微上扬,仿佛已等候多时。

“铛——!”

一声悠远而冰冷的钟声,自远方传来,穿透墙壁,直击灵魂。

“就是现在!”岑野低喝。

三人毫不犹豫,齐齐闭上了眼睛。

世界在黑暗中扭曲、下坠,仿佛被吸入镜面深处。

在睁眼的瞬间,一条走廊赫然铺展于前,又熟悉又陌生。

它似乎更破败,斑驳的墙皮剥落如枯皮,头顶的吊灯忽明忽暗。而走廊的尽头,正是那道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

来不及细想,三人立刻朝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奔去。

脚步在空旷的通道中激起急促的回响,可那原本不过十几米长的走廊,此刻却仿佛被无形之手无限拉伸。

脚步不断向前,视野却始终停滞。更诡异的是,前方的楼梯开始泛白、虚化,好似老式胶片被火焰舔舐,渐渐模糊、消散……

“不对劲……”田烬警惕的看着四周,“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岑野猛地回头,瞳孔骤缩——他们明明已经跑了半分钟,可起点那面镜子,竟仍清晰可见,仿佛从未远离。

而镜中映出的并不是他们奔跑的身影,而是三个静止不动的轮廓,正朝着镜外的他们微笑。

“别看镜子!”岑野低吼,“它在骗我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湿腻的摩擦声,就像是浸满水的拖把在地上拖行。

黑暗中,一个佝偻的身影从走廊深处浮现。

它穿着褪色的连体工装裤,半张脸融化塌陷,一只眼珠垂挂在额角。一手握着湿漉漉的长柄拖把,拖把头滴落的不是清水,而是暗红色的液体。另一只手拎着一只锈迹斑斑的水桶,桶中的液体随着步伐晃荡,飞溅而出几点猩红,滴落在地上。

它没有脚步声,只是滑行着前进。

“跑!”岑野大喊一声,三人在走廊上狂奔。可前方的走廊已近乎透明,楼梯口只剩下一道虚影。

时间所剩无几。

许朝阳心神剧震,眼见前方楼梯口正一寸寸透明。若再不突破,通往地下一层的路径将彻底堙灭,那深埋的真相也将永世封存。

他突然停下脚步,手在空中好像托举着什么般。

“叮!是否使用个人技能:【赫尔墨斯之册】。”

“是。”

一本沉重的大开本古籍,出现在许朝阳的手中。

书页无风自动,空白纸面不停翻页,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终于在一页上停住,一行古老的箴言在空白的页面浮现:

“血为契,痕为引,可锚定虚妄之途。”

“什么?”岑野看着许朝阳手中的古籍,上面没有文字,没有图示,只有一片空白。

“血……”许朝阳开口,脑中电光火石,“活人的血,能够为我们标记方向。”

“那就用血开路!”田烬拔出长刀,手掌握住刀刃狠狠一划,将刀刃上的血甩向前方。

血珠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地瞬间燃起一抹幽红的光痕,硬生生在虚空中钉下了一个坐标。

许朝阳:“跟着血迹跑!在被抹掉痕迹之前离开这里!”

三人拼尽全力向尽头的楼梯冲刺,身后的怪物发出低沉的嘶吼,速度骤然加快,刷子猛地扫过地面,一道血痕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而走廊前方的楼梯,台阶一阶接一阶地崩解,坠入虚无。

“快!只剩下最后几米了!”许朝阳反手握住田烬的刀刃,掌心一紧,鲜血在顺着刀锋滑落,与旧血交融,瞬间凝滞了塌陷的走廊。

田烬一个翻身,率先进入了地下一层,紧接着是许朝阳,岑野一个飞扑,翻滚而下。就在岑野落地的瞬间,整条走廊如玻璃般碎裂,连同身后的怪物一起,彻底化为虚无。

*

岑野扶墙起身,喘息未定,背脊仍残留着逃离虚无走廊时的寒意。

周围扭曲的空间终于平复,墙皮不在剥落,灯光也不在闪烁。走廊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短促、狭窄,却真实的令人心悸。

就在他们脚边,一张纸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像被遗忘多年。

岑野蹲下身,轻轻地拾起它。

纸面粗燥,蜡笔的痕迹蹭的到处都是,是一张画——一个女孩站在镜子面前,镜中她的眼睛竟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幽暗,没有眼球。

“是小敏的画……”岑野看着手中的画,“日记里提到的那个孩子。”

他翻过纸张,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笔记由工整渐渐变得歪斜,像是执笔者在痛苦中挣扎书写。

那是一段被尘封已久的日记,字字渗血,缓缓展开:

今天慈母牵我的手了,她的手好暖,就像以前给我喂药那时候一样。她跟我说:“孩子,你的幸福要来了。”我听了特别开心,以为我终于有家了,有人要疼我了。

可是她带我去了一个全是铜镜子的房间。我照了照,发现自己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我不敢动,怕她不喜欢我。

她说:“我们要打开你的眼睛,让光住进去。”然后就拿来了一个铁钩,弯弯的,冰冰的,像鱼骨头。她轻轻掀我的眼皮,说:“不疼的,一点也不疼。”可是真的很疼啊!我想喊妈妈,可我没有妈妈……我只有慈母。要是哭了,就不是好孩子了,所以我咬住嘴,不敢出声。

铁钩勾住眼皮的时候,我听见“嘶”的一声,眼泪一直流,根本停不下来。眼睛被撑开了,我一直睁着,不能闭。

屋子里点着蜡烛,光晃来晃去,越来越亮。亮得我脑袋空空的,连雪是什么样子、被窝有多软,都想不起来了。还有大哥哥……那个咬舌头死掉的大哥哥,我也快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我好想睡一觉,就一小会儿。我求慈母:“让我睡一下吧……”

可她摇头,说:“睡是罪,梦都是骗人的。”

她说我很特别,能变成“永瞳”,是幸运的孩子。

我看见墙上挂了好多瓶子,里面漂着圆圆的小东西,像玻璃珠,但我知道那是什么……每个瓶子上都有名字和编号。她说,那些都是在光里活着的孩子。

我突然好怕。不是怕疼,是怕以后再也想不起妈妈的脸。可我没有妈妈……我早就没有妈妈了。

现在我已经学会不眨眼了。因为一眨,眼睛就会疼,还会被罚。我看别的小孩一个个被带进来,有的笑,有的哭,有的喊妈妈。我以前也那样。现在我不喊了,也不哭了,就睁着眼,看着他们变成和我一样。

空空的,亮亮的,永远醒着。

我们不是孩子了。我们是“瞳”。

风不知从何处渗入,纸业微微颤动,仿佛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正透过画纸注视着他们。

短短的文字里,恐惧如藤蔓般缠绕着岑野的心脏。他握着那张泛黄的画纸,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头猛地刺痛,视野边缘开始扭曲、闪烁,下一瞬——

世界坍塌了……

他跌入画中。

眼前是那间被铁栅栏封死窗户的宿舍,可这一次,他听见了声音——孩子们空洞的齐诵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孩子整齐地坐在床沿,双眼睁的极大,却毫无焦距。孩子们机械地念诵着“无梦是爱……是仁慈,是保护……”

光影扭曲,场景骤换——他站在礼堂中央,头顶的灯昏暗,孩子们的脸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他们张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被抽离,混入齐诵中:“我不思念,所以我坚强……”他想闭嘴,可嘴唇不受控制的开合,他成了他们的一员。

风一颤,他又在花园中。蝴蝶扑闪而来,玫瑰花香飘进鼻腔。阳光的味道,那么真实,带着母亲衣角的味道,随即被录音带的沙哑低语碾碎:“她不要你了……她从来没有爱过你……”那声音,竟然与他记忆中母亲的语调重合。

他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场景再次撕裂——一个阴暗的房间,玻璃瓶中的眼球齐刷刷转向他,瞳孔收缩,映出他童年哭泣的脸。他想闭眼,却发现眼皮被无形丝线缝住,强行睁开着,被迫“清醒”。

下一秒,他出现在焚烧的火圈中央。火焰中无数纸页翻飞,字迹融化成泪。他看见一个小人蹲在墙角,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纸,上面还依稀看的内容:我想她了……火舌舔上那行字,他感到心口被剜去一块,痛得跪下。可火中的孩子抬头,睁着眼,却流不出泪。

……

“你没事吧?”许朝阳一把扶住几乎跌倒的岑野。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田烬看着他。

岑野额头冷汗涔涔,呼吸急促:“算是吧……是一些片段,更像是一些记忆。”

“可你为什么会看到这些?”许朝阳追问。

“我也不清楚。”岑野低头看着手中的画,“但我觉得,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真相。”

“进去就知道了。”田烬没回头,眼神望向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仅有一扇铁门,锈迹斑斑,门框上方的字已经掉漆,但仍分辨的出那三个字:

忏悔室。

赫尔墨斯:是古希腊神话中象征商业、旅游、沟通与智慧的多面神。在神秘学中被视为智慧与魔法的象征。[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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