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是活生生在我面前蹦跶着消失的。朝这个方向。”文星下树后指了指密林的另一侧，“我见远处好像有人要过来，所以没敢去追。”
“这都怪我。我好像忘记功夫咒不需要外界来触发了。”白桑觉得抱歉。
“这个功夫咒一般能持续多久？”扶麟问。
“差不多一个时辰。”白桑回答。
一行人趁官道上往来人马不多，钻进草丛堆里去找牛。伴堂杵在草丛堆前迟疑着不走，道：“我就不必跟去了吧？”
“不行。”扶麟和白桑异口同声回头拒绝。
“这人是谁？”文星跟在后头，这才发现多了一个人。
“吹喉捡来的。有用。”扶麟走在前面，听闻文星的问题，言简意赅回答道。
伴堂被一句“捡来的”噎得半晌说不出话，一回头对上文星的眼睛，待看清文星的面貌后，趴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你是小……小城主？？”
小城主不是才被正法吗？!
白桑和扶麟闻言，步子有一瞬间的凝固。
文星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用脚尖踢他示意他快点走，别挡路：“我要是小州主，你这么挡我道儿，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伴堂火速爬起来，掸去身上沾的草屑：“好像有点道理。”
白桑和扶麟松了一口气。
“其实吧，小城主本身并不可怕，”一路上伴堂道，“只是小城主前些日子才被处决了，鸾星阁也被封了，倒变得可怕起来了。”
满城风光同飞鸾，万里金云一片星。要说满金是金子堆起来的国度，那么鸾星阁就是满金城的一颗明珠。
不过哪怕鸾星阁在满金人心中如明珠般耀眼，可被封就被封了，不过可惜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果不其然伴堂道：“我不是说鸾星阁被封有多可怕。可怕就可怕在这阁虽然被封了，可最近这阵子到了夜晚，鸾星阁灯火通明，人影攒动，诈尸诈得十分明目张胆。外头看不出个情况，又不能擅自进去，只道这是小城主贪恋故居阴魂不散的缘故。”
“你说现在的鸾星阁每晚灯火通明笙歌作响？！”
文星叫出声来。不过好歹憋回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道：“或许是皇宫里有人搬过来住了。”
“哪儿能啊！小城主一去世宫里就下了一道命令，鸾星阁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命令极严，凡是住得近的人家都被官府搬离了。哪怕是皇宫里的人也没权进去，更不可能入住了。”
文星皱眉。宫里头这是要搞什么？难不成是为了一个鸾星阁才借识君这个理由给他降罪？可如果皇室明面上要征用鸾星阁，文星就大局来讲不会不给，何必要来来回回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还非得搭上他的命？
草堆后是一个浅滩，天气炎热的缘故人迹罕至，能清楚地看见牛正呆愣地在溪里踩水。明显是已经恢复了。
白桑前去牵了牛，众人都往回走。
“要去满金，你们有路凭吗？”珊枝的声音从伴堂腰间传来。
文星吓了一跳，瞥了一眼伴堂，皱眉道：“你是什么怪物？”
“我和文星有。”扶麟回答，“早些时候以防不测，专门去官府办理的。”
白桑道：“我有是有，但是不知道满金能不能用。”
珊枝从魂皿中跳出来，道：“给我看看。”
白桑拿出一张文牒，珊枝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国的章印，最前端刻了四个鎏金大字：“万国文牒”。
文星惊呆了，问道：“你怎么去过这么多国家？”
“竟然连云间四国都有。”珊枝也惊讶了，“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传说中的国度。”
“是不是我本人的也说不定。”白桑道，“可以用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或许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官员来查验你文牒的真伪。这会比较耗时间。”珊枝道。
从官道往满金城要经过一个驿站，早在众人还未到之前，就有几名身穿便衣的金甲兵在驿站碰头。驿站古旧，金甲兵每上一个台阶，整个驿站都要跟着震动两下。早就有人在驿站阁楼坐定，此人神定气闲，衣着普通，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普通的衣服里面透出金丝布料，足以见得此人乔装打扮得很不走心。
“二皇子。”金甲兵拱手行礼。
“人呢？”这位二皇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的手指轻叩木桌，显然是等得久了。一壶冰镇梨花白用了半盏，由于天气原因，壶身渗出密密麻麻的水珠，晕染了粗质桌板。
金甲兵道“约莫还需一个时辰才能到达。”
“我等得也太久了。”二皇子打了个呵欠，嫌热，“明明好不容易才出城一次，却是来这种鬼不生蛋的地方。”
他将杯中的冰酒一饮而尽，语气不咸不淡地道：“若是皇兄见到这帮人，表情一定很丰富。”
“那二皇子您还要继续等吗？”金甲兵问。
“不等了。反正迟早是要见的。也怪我好奇心发作非要先来一看究竟。”二皇子起身，伸了个懒腰，“容修在哪儿？”
“容统领正在郊野替太子彻查流寇。”金甲兵回答道。
“都这个点了还在彻查流寇？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培养出什么样的手下。”二皇子啧了一声，忽然来了兴致问小兵：“你说我若是挖我皇兄的墙角，把他手底下这位满金第一侍卫挖来给我看家护院可不可以？”
金甲兵自动脑补顶头上司容统领看家护院的场景，于是正义凌然义正言辞道：“不可以。”
“很好。”二皇子嘴角边的笑容还没有放下，从他身边悠然踱去，甩下一句：“你这个月的赏钱没了。”
……
白桑一行人傍晚时分才到达驿站。正值饭点，驿站里外都是人。闻着里面传来的饭菜香味，众人都不由自主止步了。
“若是不急，在这儿住一晚也是好的。”文星骑在牛上道，“不过我看这驿站也够旧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驿站？”
“这儿我来过不止一回。周围除了这家，再也没有别处了。”伴堂道，“不过这家驿站虽然旧，可是它家的招牌菜“拌山海”和“仙风座”却十分有名，而且这儿每当到了晚上，是能看到灵猫的。”
灵猫？文星和白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就这家了。”
“话说，什么是灵猫？”刚要进去，白桑仰头看驿站上方的匾额，问道。
匾额是木制的，上面歪七八扭写了四个字“灵猫驿站”。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每个国家建立之初都会选一种动物当其国家象征，名曰‘灵’，且这种动物一般是该国特有的。灵猫便是满金的象征。这种猫的体型较一般猫来说小一些，毛色以白色和白色渐金为主，一般晚上出没，且毛皮会浮现浅青色的光，所以又叫‘浅青’。”伴堂解释道。
跟在后面的扶麟问文星：“你知道吗？”
文星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似乎听小兰小梅她们提起过。反正我是不曾见得。”
“这家驿站是没有掌柜的。”伴堂轻车熟路引众人进去，来到柜台前，只见柜台果然没有一个人，后厨只用一扇帘子隔着，里头叮叮咚咚作响。柜台上倒是挂有许多用红丝带扎起来的木牌。这些木牌分别挂在两块大木板上。一块木板最上面写有“饭食酒水”四字，另一块木板写有“住宿”二字。底下的木牌都是各色酒水菜名，以及不同价格的房间名称。
“也就是说我们想点什么，只要拿下挂牌，付完银两就可以了吧？”白桑问。
“是这样。”伴堂点头。
“如果你们今晚想看到灵猫，房间但管选最贵的。不过这类房间一般很难订得到，看你们运气了。”前头付完银两等候的旅人道。
楼主一行人向旅人道了谢，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量要点些什么。扶麟不感兴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他们。
商量了好一阵后，最终才决定好。期间扶麟差点睡着，想到了什么才补充：“我要一壶酒。”
于是众人点了四五个菜，一壶冰酒，顺便还订了两间最贵的房。
结果钱付完半晌，帘子后伸出来一张绿色纸条。
“这是告诉我们只剩一间最贵的房了。”伴堂道，“我们只能换一间。”
“我看不看猫都可以。”扶麟道，“随便换一间就行了。”
“我也是。”伴堂道。
于是文星和白桑今晚入住能见到灵猫的房间，扶麟和伴堂则住在普通房间里。这时珊枝的声音从魂皿中传来：“我也想看灵猫……”
没办法，伴堂只能将魂皿从腰上卸下来，递给文星。
众人穿过游廊，往后院走。驿站不大，分前后院，后院专门给人住宿的，前院则只接堂客。院落中间稀稀疏疏植了几根绿竹，还立了座凉亭，环境显得较为清幽。走到游廊尽头，由于伴堂和扶麟的住处在另一侧，众人分为两路走。
“我刚才一直想问，为什么这里头会装一个姑娘？”文星把玩着珊枝的魂皿，问白桑。
“先前一直没工夫跟你解释，这里头是一位尚未立契的识君。”白桑道。
“野生识君？”文星唏嘘，魂皿在他手上晃来晃去，打开又阖上，“原来没有立契只能待在盒子里啊……”难道之前扶麟也是这样？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让我早一些立契。不然我只能一辈子待在匣子里。”珊枝道。
“你说要立契，你打算同谁立契？”文星问。
“伴堂。”珊枝回答道。
“那家伙一惊一乍的，一看就会拒绝你。”文星笑了一声。
进了屋，珊枝才从魂皿中出来。她道：“你怎么知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文星打量了一圈屋子。虽说是最贵的，视野也开阔，可是陈设依旧老旧了些，和鸾星阁没法比。
听闻珊枝的话，文星慢条斯理道：“他若是拒绝你你就不立契了吗？据我所知，立契大可不必经过饲主同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今天晚上，找个借口，趁他熟睡时偷偷摸摸把契给立了不就行了？这样的话明早他就算后悔也只能认命了。”
珊枝不由笑出声道：“果然是个不错的注意！”
白桑听完这两人的对话有点无奈：“你怎么知道立契大可不必经过饲主同意的？”
没想到巧舌如簧的文星突然没上发条似的哽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
“反正我就是知道。”
白桑的话令文星不禁回想起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文星：理不直气也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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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灵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