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御史也跪下,“陛下,菜大人殚精竭虑,唯恐辜负社稷,和陛下。户部的账目自昭元十五年起,就混乱不堪,至今还未彻查清楚。宋大人为官不过五年,监察不过月数,要是有心人,欺瞒了宋大人也未可知。”
他话里话外都在拿官龄压人,明说了不信宋池砚。
事关重大,谁都不想牵连,都想怎么算了,各个跟着复议,左右是宋池砚的不是。
金銮殿鎏金铜鹤香炉青烟袅袅,明黄幔帐在烛火下微微晃动。扬州督察使宋池砚,手捧玉帛,步履沉稳地穿过两排文武官员。
“启禀陛下,臣奉命查访扬州盐引一案,现已查明。”宋池砚朗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自去年起,扬州盐运使司虚报盐引数额,致使私盐横行,国库亏空达白银五百万两。并私自倒卖粮食,还恶意烧毁粮仓,从中获利不知所数。”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哗然。
坐在龙椅上的萧时予猛地一拍扶手,龙颜大怒:“好大的胆子!各位觉得朕在京,眼睛看不了那么远,索性当了地头蛇!宋爱卿,可有人证物证?”
“回陛下,人证、物证俱在。”林昭呈上一叠账本和供词,“这是扬州盐商的账本,以及盐运使司官员和张家管事的供词。”
此时,户部尚书菜据出列,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飘忽不定,“陛下,这其中定有误会!扬州盐运使司一直奉公守法,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定是宋御史查错了!”
宋池砚直视菜据:“费大人,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这些账本上,都有扬州盐运使司的官印,还有大人您的亲笔批注。”说着,他抽出一本账本,递到御前。
萧时予接过账本,翻看几页后,脸色愈发阴沉,直接砸在他身上,力之大菜据的官帽都歪了,“菜据,你作何解释?”
菜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仍不死心:“陛下,这账本是有人伪造,陷害微臣!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贪腐之心,臣为官数十载,清正廉洁,谁人不不知,今遭小人陷害,臣死不足稀,但臣不能容忍这等卑劣之徒,欺君罔上!”
方知也出列回道,“御史大人的话在理,宋大人为官年数不少,都是做县令,可宋大人列出的条条列列清楚,有什么不清楚提出来就是了,何必怎么咄咄逼人。”
菜据抬头看向萧时予说:“陛下不信臣?”
萧时予直视着他,说:“朕信账本。”
御史冷笑着回头看方知也,“首辅大人,公道在人心,您可不能因为他曾是您的学生就偏袒他,朝中最忌讳的就是‘拉帮结派,壮其党羽’,菜 大人没了,朝中又半是您的学生,被有心人说成铲除异己,首辅大人的一世英名就没了。”
只听菜据又出诳语,“陛下,这账目有问题,这纸存得再好,时间一长难免发黄,可这纸似是新纸。”
萧时予笑了,说:“那你的意思是,知道真账本在哪?还是扬州账本被烧提前知道。”
菜据瞬间冷汗直流,“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有人搞假,蒙蔽了陛下。”
方知也抬首,稳声说:“那你说,是谁来蒙蔽?同行那么多人,是谁主使的,谁有权利那么干,沈南初么?”
众臣在听到御史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紧皱眉头,听到现在更加觉得,死到临头开始攀咬人了,说沈南初搞假,不就是在是陛下。
渐渐起了风,雪也跟着落。
宫外齐逍远看着远处的商贩,天寒地冻的,为了多卖出一点点的东西而早早出门,卖力叫唤。可这点钱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东。
远处的黑点慢慢变成人头,乌泱泱、气昂昂地往着走。路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前面的陆离仰面大呼,“社稷蒙尘,苍生泣血。愿舍此身热血,荡尽奸邪,靖乾坤。”
“荡尽奸邪,靖乾坤。”后面学生跟着齐声跟呼。
“皇宫重地,尔等不得擅入!”齐逍远高声呵斥。
陆离向前一步,朗声道:“我等乃太学学子,有冤情要向陛下申诉,还望军爷通融,让我们进宫面圣。”
“哼,哪有如此容易之事!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宫。速速离去,莫要自讨苦吃。”旁边的人毫不留情地拒绝。
陆离身后的太学生们虽面露焦急之色,但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另一名学生廖望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说道:“军爷,我等所告之事关乎百姓生死,若不能让陛下知晓,这天下冤屈何时才能得雪?我等身为太学学子,食国家俸禄,受圣人教诲,今日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搞到陛下手中!”
禁军们面面相觑,开国起便有“非进士不进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惯例,里边的学生都是来日的重臣。谁也不想得罪他们,可职责所在,要是他们进去了,他们也算敷衍塞责。
此时,陆离再次开口:“军爷,您也是臣民,家中也有父母妻儿。若您的亲人遭受冤屈,却无处申告,您又当如何?我等所求,不过是一个公正的裁决,还百姓一个太平世道。还望军爷能体谅我等的苦心。”
齐逍远说:“我等职责在身,不能放尔等进宫。你们若再执意闯入,陛下怪罪起来,为时晚矣!”
太学生们听了,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坚定了决心。他们整齐地站成一排,手捧状纸,高声喊道:“请陛下明察!请陛下明察!”声音响彻宫门前的广场,久久回荡。
禁军们见状,不禁有些动容。他们看着这群年轻的太学生,敬佩又有无奈。但他们终究不能违背命令,只能继续阻拦。
齐逍予严肃地又说了一遍,“我等职责在身,不能放尔等进宫。你们若再执意闯入,陛下怪罪起来,为时晚矣!”
这回陆离听懂了,放他们进去是不可能的,要是他们硬闯,他们怕伤人只得退,皇帝也怪不到禁军,他们要想进去,就得自己担责。
菜据自知说错话了,东西已经有人帮忙处理好了,总归赖不到自己头上,他也是老混子了,知道他们没有证据直说是自己指示的,左右自己大概不过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卸任回家,反正自己早就存好了养老钱,至于学生、亲信,他们犯错就是老师教的?老师还得跟着死?只要咬死说不知道就好了。
菜据心里敲定好了,正准备认了,没想到殿外突然传来声音。
宝宇上前跟任然低语了几句,只看任然朝萧时予点了个头,萧时予眼底露出笑,还是故作疑惑,说:“何人在此闹事。”
季辰卿出列,说:“回陛下,是太学的学生。”
萧时予不冷不热地说:“放着好好的书不读,闹什么,闲供给多了,还是课业少。”
季辰卿说:“据曾经的同砚说,是跟菜尚书有关。”
"臣等冒死上奏!"陆离声音清越,回荡在大殿之内。
菜据一听冲着自个儿来的,脸都变了,只听萧时予说:“让他进来说。”
陆离进来后恭敬地行了礼,说:"户部尚书菜据贪墨赈灾银两,强占民田,罪证确凿!请陛下明察!"
满朝哗然。菜据面色铁青,厉喝:"黄口小儿,安敢污蔑大臣!"他转向天子,"陛下,此必是宋砚池指使翰林结党,意图扰乱朝纲!"
萧时予说:"陆编修,你所言可有实证?"
陆离自上会秋猎家信项目萧时予受伤后,日子一直不好过,都说是他跟兵部的人串通谋害天子,没想到陛下还记得自己,陆离面上不卑不亢,从袖中取出账册副本:"此乃户部原始账目与实际发放对照,朱笔标注之处,皆是银两去向不明之证。另有卢氏田产暴增之地契副本,请陛下御览。"
菜据见状,忽然冷笑:"伪造账目,诽谤大臣,此乃大不敬之罪!陛下,臣请将这群狂生下狱问罪!"
殿中气氛骤然紧张。殿外忽闻高声道:"陛下!臣等身为翰林,见国事日非,不得不言。若因直言获罪,甘愿领罚,但求陛下明察秋毫!"
学生齐声:"请陛下明察!"声音震得殿角铜铃微颤。
萧时予缓缓展开奏折,忽然瞥见字迹中隐隐透着暗红,不由蹙眉:"这墨色..."
"回陛下,此乃臣等血泪所书。"陆离抬头,目光如炬,"边城百姓易子而食,边关将士饥寒交迫,而朝中蠹虫却中饱私囊。臣等不忍见祖宗基业毁于奸佞之手,故以血为誓,请陛下整饬朝纲!"
菜据还想狡辩,“陛下......”
“够了!”萧时予怒喝一声,“来人,将菜据拿下!压入诏狱,若有不实,满门抄斩!”
菜据看了一眼林吉明,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打断,林吉明指着他骂,“国库空虚,我们想方设法填补,可你们不是用盐引提钱,就是用和籴的法子赚差价,用这样虚伪的假象,营造国富民强,以蒙蔽先帝,你几时想过民?几时想过国?你父亲多年的教诲,我当年举荐你当户部尚书,就是为了让你搞这些勾当的?亏你还是清正的官僚世家,你菜家十八代祖宗的脸得给你丢完!”
有了林吉明出头,底下就开始有人骂起来了,“清明祭祖你还好意思上香,这就是天下第一要脸的人物,我看是天下头一号的贼。”
方知也说:“”各御史和各部所有官员,平时有察知菜党罪行者,皆可立马尚疏参劾。
六部里好些人是菜据推荐的,要不就给他送过钱,萧时予如今要清算菜党,今日要是不检举,来日便是别人检举他。个个慷慨陈词剖心。
陆续有人抬头,有一个官员,出列问,“菜据任户部十余年,面上清高,可私下谁给了钱他不清楚,没给的倒是明白得很。”
另一个官员说,“没错,菜据嫌直接给钱太俗,要先去东街的‘丹青居’,找那的老板问办的事需要多少银子之,老板收了银子,去菜据家里出个润笔费,买件书画回来,你在把书画送给菜据,要是不送他那吏部管事的亲家就压升迁,宋大人说不好就是没给他送钱,才五年没有绩效。”
一边的官员突然指着他两,说:“两位如此清楚,是不是也贿赂了菜党,怪不得两位近年升迁可谓是官运亨通,我看你们就是依附菜党。”
两个官远反驳说:“什么依附,你就是菜党。”
旁边也有不少人跟着喊,“对,你就是菜党。”
“你不是菜党谁是菜党。”
“菜党说谁,你才是菜党。”
“呵忒,前阵子菜据大寿时,不知是谁写了一首大作夸赞菜据,不会是大人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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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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