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沈南初又去西门街找齐逍远。沈南初才踏进门便看到齐逍远在练刀,他手中紧握的刀闪烁着寒光。
“阿日斯愣现身了。"
齐逍远收了刀,笑说:“看吧,我就说我的画没问题。”
沈南初笑着对他说:“要真照画像找,他走了,我们都不知道。”
齐逍远一脸震惊, “什么?你找到了,还不长这样,咋可能啊!”
“他会在燕京带半个月,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晓月楼。”沈南初将之前的事省了一些讲齐逍远听。
齐笑远想了会,自信点头,“晓月楼明面上只可以看歌舞,只要出得起价格,住宿又不是不行,最近来燕京的人多,很多客栈都住满了,他们不愿意暴露身份,还想知道最近的消息,就必然会去。”
沈南初道:“他看着外家功夫不错,跟着的人也不少,他妹妹也来了,不要掉以轻心,无论如何他不能死在燕京,。”
齐逍远捂泪感叹道:“唉,我们的命最值钱,也最不值钱,命只有一条,要命的事隔三差五就有,天天玩命,我每次出门都怕回不来了,爹娘还以为我做大官了,逢人就炫耀祖坟冒青烟。”
沈南初白了他一眼,“晓月楼共五楼,提供住宿的只有三层以上,我去踩点,如果不行就只能一人一层,不管发生什么,找到人就跑。”
齐逍远收起眼泪,“嗯,进屋去,我搞来了燕京的地图,规划下,别到时人都救出来了,还跑不掉。”
屋内狭小只有张床,桌子,一把椅子,架满衣服的架子,一把椅子,一把刀就放在枕边,一时间沈南初都不知坐哪。
齐逍远搬来桌椅,从衣服里拿出纸张铺在桌上,“你坐床。”
沈南初看着清晰的地图笑了:“齐大人还真是厉害,不知名的商铺标出来了就算了,连死胡同都有。”
“这不怕到时候搞错了吗,我连着赶了几个昼夜。”齐逍远忽然开口,“你有没有趁手的刀。”
“没有,我的第一把刀还是我自己攒钱买的,大人要送我吗?”
齐逍远道:“床上那把以后就是你的了,要是不喜欢这个样式稍微忍忍,老人家的东西留下来当个纪念。”
沈南初头也没抬,“真的假的。”
“真的。”
沈南初头也不抬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要。”
齐逍远听完有些黑脸,“我又没巴结你,本来是你师傅的,她现在走了,给你有什么问题,他们以前有些误会。刀是我师傅十五年前在二师傅离开后不久一起打的,想等二师傅回去后给她,可师傅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也没法在栈桥那等二师傅了,就让我拿着刀出来了,谁知道在燕京遇到你。”
沈南初握住刀柄,把它抬了起来。这一眼见着这把刀,便心下一沉,再也没能移开目光。刀长三尺七寸,通体雪白,刀身呈弯曲状,刀刃锋利。刀身和刀柄都刻有吉祥花图案,刀鞘末端挂有丝制的桃花刀穗,栩栩如生。
沈南初不由感叹,“真漂亮,是她喜欢的样式,她知道的话必然会欣喜万分吧,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八年前的一天师傅起床说,他的桃树死了,树上的红绳也断了,要等的人也回不来了。”
“......,这确实是他离世的第八个春秋,逝世前她一直想回去,我让她失望了。”沈南初沉默着问,“刀有名字吗?”
齐逍远说:“有,我这叫青冥,那把叫雾霭。”沈南初没有说话。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月下**。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其实我以前就知道你这人了,也知道二师傅会离开跟你有莫大的关系。”
沈南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齐逍远站起来,俯下身手撑着桌,靠近他,与沈南初对视,“可惜师傅除了说有个人比我先入门,名字,年龄,身份,就连性别都没说有过。”
“他们在为你瞒什么,你是谁。”
沈南初露出笑容,起身就要走:“虽然我道德不多,但还是有点,这话说的,那么大口一锅,我这脊背怕是背不起。他们就教你了这些吗?”
齐逍远摁住了沈泽川的手臂,强劲地压下去,面上森然:“少给我扯皮,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心如明镜,知道你事的人不多,不代表没有,等找到证据,我不会放过你。”
沈南初满脸不屑,“狐狸这就露尾巴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刚刚气氛不还很悲壮,现下就恶语相向了,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藏不住事,一起装疯卖傻不愉快吗?”
齐逍远说:“愉快什么?笑里藏刀的家伙,冷不丁给我一下就老实了。”
沈南初摊手说:“我们一无仇,二无怨,三无利益纠纷,无缘无故我捅你干嘛。”
齐逍远冷笑一声。
沈南初手指微动,齐逍远却捉住了他的手腕,说:“你最好不要搞小动作,不然我不保证对你做什么,相信陛下应该对你的过往会很感兴趣。”
屋里对坐的两个人各有姿态。窗子微亮,光隐约透在两个人的身上。青冥雾霭对头而放,虽然没有出鞘,屋内却有刀锋的寒芒。
“齐逍远你。”沈泽川神色一变,忽然娇羞地说,“ 不,齐大人,齐总督,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虽无法娶妻生子,但真的不好男色,况且陛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何必这样纠缠?”
齐逍远身形一颤,接着一侧头,就看到了门窗上扒着看热闹的人。
禁军都指挥同知,王斌是齐逍远来燕京后的友人,他扒着窗户,带头嘘声。
“总督,干什么啊!好歹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纠缠!”他们互打眼色,起哄地说,“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才通人事就那么迫不及待了,也没见总督说亲,难不成见这个公公的模样出挑,想试试滋味。”
王斌接着说:“翘屁股水蛇腰,桃花腮柳叶眼,搁在馆里,也是一等一的头牌,不过皇帝的人还是得罪不起。”
齐逍远连忙放开他,解释道:“没有,不是这样的,我,他。” 没等他说完,外面的人一哄而散,跑远了。
齐逍远跑到门口喊:“回来,听我解释,我只是想问他事。”王斌一行人回身朝他比了拇指,给了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后有说有笑的走了。任齐逍远怎么喊都不理会。
沈南初走到门口,齐逍远满脸通红:“你故意的,有人来了,怎么不说啊!”
沈南初拍了拍他的肩膀:“气混头了吧你,都说是故意的,还要我提醒你,在说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的。”
齐逍远更激动了:“你胡说,没有,根本没有,我的名声没了。”
沈南初昂首,推囊着他,“让让,你挡路了”
齐逍远面露疑惑,“你要去哪啊?”
“都谈崩了,我留着吃饭?”
“这聊的好好的,哪里崩了?”
在沈南初错愕的眼神解释道,“一码归一码,证据我要找,人我也要救,你之前答应好了的。”话闭如一尊大佛一般挡在门口。
“......”不得不说齐逍远脑子是真新奇。
沈南初同齐逍远商量好细节,天已经黑了,明星高挂。
齐逍远提议道:“这时间宫门早关了,客栈人也满了,你要不在我这睡晚上。”
沈南初看着不大的床问道:“你睡地啊!”
齐逍远摇头“没有多的被子。”
“不怕我坏你名声了。”
“你不说怎么有人知道。”
“哦~,我怕睡着你拿刀削我。”
齐逍远安慰道“不会,在没有证据前,我不动你,要是你对我动手动脚,那就不好说了,当然你要睡大街我也不拦你 。”
沈南初平睡给他留了点位置:“谁家好人惦记小孩,熄灯我要睡了。”
齐逍远为自己辩解:“我都十八了,不小了,在我们那边十六都可以准备说亲了。”
“我睡着了。”沈泽川没有感情地回答。
齐逍远见他不理自己了,便翻身躺上去平睡。又忽然坐起来,推搡在沈南初说:“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沈南初闭眼装睡。
齐逍远说:“别装睡。”
闹了阵子齐逍远觉得没意思,便躺了回去。
沈南初合眸,似是睡着。他指尖摸着怀里藏的短刃,风吹树梢,这会儿在夜里,声音越来越清晰。齐逍远睁开眼,盯着屋顶,开始想北疆的苍穹。
夜里两个人为着个被子扯得不可开交。况且身边有了这么大的一个人,谁也睡不着。翌日天没亮,两个人就像终于忍够了似的一齐坐起身。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月下**。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出自明代唐寅的《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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