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狭窄的巷子里,沈南初只觉得满心惆怅。原本以为能开始准备了,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自己还得跑快点,要卡在点上把东西送过去。
萧时予把沈南初带回来的册子翻得“哗哗”作响,啧了声:“还是先帝会啊!怕我没钱,特地准备了个大贪官帮我存钱。”
“你想怎么搞,”沈南初压下混乱的气息,云淡风轻地撇着杯里的浮沫。
“福安一个前朝宦官倒是好办,现下根基不稳,怕的是他们都下去了,又上一帮更会的,还是先安个自己人。”萧时予扔册子,瘫在案上,“翰林院的学生又没经验,容易给人当枪使,难搞啊!”
沈南初放下杯子,“我不想在御前当官,给个闲职呗。”
萧时予突然坐直了身,说:“不是要当大佞臣么?那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
沈南初打趣地说:“算了,还是太累了,有点费人,陛下,陛下还有没有更轻松,还有权的位子。”
萧时予被他这反应逗笑了,说:“有的,有的爱妃,只要你想要总归是有办法的。”
“......,我开玩笑的。”沈南初说:“我就收点小钱,怎么能算奸佞呢、”
沈南初看着他,“我要那么多权干什么,人就得纸醉金迷的过活,什么外戚于我有干系吗?”
萧时予侧头,说:“看得透就好,跟我作对前,先想想自己有几条命玩。”
沈南初有些忸怩作态,挑着眉,低语说,“那咋办,我既不识文断字,也不会舞刀弄枪的,你就可以当样个,混吃等死的米虫。”
“养个米虫的钱还是有的。”萧时予倒了回去,“先生呢?”
沈南初说:“太傅留了信,不久前去别地游玩去了。”
萧时予嗯了声,没说什么。
沈南初说:”你还要留福安在身边?’‘
“现下还不缺钱,让他在活两年,”萧时予说,“世家在先帝的打压下还算安分,太后没有后台,首辅珍惜名节,这两方倒不怕,就季、靳氏最该防。”
沈南初脸色一沉,”边陲将领不要轻动。“
海峡远威侯靳柯,西域乐平侯季渊默,东郡定安侯陈文,北疆新将顾行知。
东郡安定侯陈家没有儿子,镇北王死后是由养子挑起的军旗,当年骁勇善战的将领,如今只有季家与靳家相对安好,靳家却是名门望族,虽不在京城,但与世家关系都不错。
“对了,北疆王曾与季家关系匪浅,还都是北疆人,不知现在顾行知与季家关系如何。倘若北疆王的世子还在,季侯的姑娘季若棠应该会做他家的妻。”
沈南初双手交叉,“......,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他们息声那么久,才是真该防的。”
萧时予看了眼沈南初什么也没说。
......
沈南初去了谢安的宴会后,便有人陆续递来帖子,他先是都去,后来总是挑几个办的大去,在后来只去有身份地方的宴会。不为别的,之前是让人知道他能请,后面让人明白他不是谁都能请。
这不,就收到了燕京六大家中杨家的请帖,这张请帖甫一入手,便是沉甸甸的。
金丝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四周镶嵌莹润的宝石,颗颗圆润饱满,相互映衬。边缘处,以鲛丝织就的花边轻盈飘逸,带着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似兰似麝,晓是跟着萧时予见惯了奇珍,也不经感叹杨家还真有钱。
杨家原是青州商宦人,先是得了梁舒婷的看重,后来家里有后来家里有女嫁了靳家子,胆子便大了,在燕京落了户。
沈南初将那杨家的请帖,把在手里看了几眼,便将其搁置在一旁。心中暗自思忖,杨家开赌场建青楼,产业颇多,又积累了几代,外头人只知道有钱,但不知道有多少,钱是个好东西,就不知道离了太后跟靳家,自己能不能守住这富贵。
几日后,赴宴的日子如期而至。沈南初特地挑选了一身俗气的大红紫袍,脸上涂上厚重惨白的粉,眼眶、颊边、唇边抹得绯红,这要是三更半夜赴宴,不知道是否会有人意外闯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人倒是像个标准的奸佞了。
租了乘上那辆装饰精致的马车,朝着杨家府邸而去。一路上,街道两旁的景致飞速后退。
抵达杨家府邸时,门前并没有车水马龙,反而只有稀疏的几匹。
沈南初刚一下车,便有眼尖的小厮上前恭敬地迎接,引着他穿过前庭,步入宽敞奢华的宴会。
厅内,丝竹之声悠扬婉转,身着华丽服饰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低声交谈,或举杯浅笑。沈南初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很快便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微微颔首,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谢安和代鸿还在谈天说地,见一个怪人,耳边还别这大红花的人,表情愣了一顺,呆了会看向对方,犹豫要不要理会,人便朝着他们走去。
“??!!”
谢安当机立断把代鸿挤过去,自己悄无声息地往后躲。
“.........,”代鸿满脸黑线,只得咬着牙,扯出笑,“大人,今日能在此见到你,真是幸事。”
沈南初捏起兰花指,掐着嗓子,尖声说:“能收到杨家的请帖,是咱家的荣幸。杨府今日的排场,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代鸿谦逊地说:“在下好像没见过大人,敢问大人人名讳?”
“代公子忘记咱家了?”沈南初提的喘不上气,怕闹笑话,话不敢一次说多了,缓了会,继续说,“咱前阵子还一到吃酒呐。”
‘宦官?还一道吃过酒?’代鸿想到了人,诧异地看着他,踌躇着开口,“........沈大人?”
沈南初说:“正是咱家!”
“........,”
谢安凑过来,问:“大人怎么这副模样?”
沈南初笑得瘆人,说:“不好瞧么?这可是咱家精心打扮的!”
谢安,代鸿学着之前的装瞎的人,闭眼说好看。
几人正交谈间,突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宴会厅门口传来。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穿一身天青色的锦袍,腰束玉带。他缓步而来,脚步沉稳,眸光内敛。
“那便是杨家的长公子,下任家主,杨开,听闻刚从海岘走完镖回来,能力那叫一个出众。”谢安低声向沈南初介绍道。
沈南初说:“杨家的家主今日不出场?”
“大人不知道,家主大病卧床,快不行了,很多事,都是这位代劳。”谢安左右看了看,说 :“听说海岘的小公子,早几年便不知所踪了,我还以为能在这遇到他。”
沈南初说:“人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在这或许能见到他?”
“具体的,我不清楚,靳煊他跟这个堂哥玩得好,今日这宴会虽没说是什么,但其实是杨公子的生日宴,一年就过一次,据说往年他都会给他堂哥送东西,今年应该也不意外,而且老太爷都这样了,他也该来看看。”
谢安说:“再说,你来时没发现带刀的侍卫都不多吗?”
沈南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谢公子真厉害,这都知道。”
谢安眼睛亮起光,“真的?”
见沈南初点头后,笑的更开心了,说:“我也就这点本事了,还是我姐姐厉害。”
沈南初微微挑眉,移开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位杨家长公子。只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卑不亢地与周围的宾客打着招呼。他的目光与沈南初交汇时,微微一愣,随即礼貌地颔首示意。
沈南初心中一动,正欲上前与他攀谈几句,却见一个小厮匆匆跑到杨家长公子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杨家长公子脸色微变,歉意地向周围宾客拱了拱手,便随着小厮快步往内院走去。
沈南初也顾不上许多,快步跟了上去。谢安在后面喊了几声,见沈南初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代鸿震惊地看着他两,思量着要不要跟上,一个闭眼,人就没影了。
穿过几道回廊,沈南初和谢安来到了一处偏院。
只见杨家长公子正站在一间房门前,眉头紧皱,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沈南初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杨公子,出什么事了?”
杨家长公子抬起头,看到沈南初和谢安,微微一怔,道:“不要紧,一些小事。这是内院,不是宴会的招待地,两位请回吧。”说罢伸手示意他们离开。
谢安说:“杨兄,我看你神色不对,有什么难事,只要我们能帮的,肯定帮。”
杨开依旧冷脸,“谢公子,沈大人,只是些家事,让二位见笑了。”
沈南初对谢安,摆了摆手,说:“你先离开吧,我有话对这位杨公子说。”
“啊!”谢安看了看沈南初,“那我先走了。”
等人走,沈南初才低声说,“实不相瞒,杨老太爷曾于我父亲有恩,听说他病重,我想替父亲道谢。”
杨开说:“不用,父亲这些年做善事,并不是为了让谁来报恩,虽说我确实想拉拢你,可有关父亲的事,恕我不能答应,你可以离开了。”
沈南初说:“杨公子突然离席,是因为老太爷吗?。”
杨家长公子犹豫了一下,说:“是的,请离开。”
沈南初心中一动,说:“杨公子是担心家主的病情被外人知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家长公子点了点头,说:“如今杨家内外交困,父亲的病情若是传出去,只怕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
沈南初想了想,说:“杨公子放心,我今日所见所闻,绝不会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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