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欣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她的意识像落下的云一样逐渐回到身体里。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医院。
这一回单人病房里除了她，还有江虹和一位中年男士，周围还摆着一些花，显然在她昏迷的时候已经有人来看过她了。
江虹正背对着她，小声和什么人打电话，反而是旁边的中年男士先注意到江晚欣已经醒来了。
他向江晚欣点点头，冲江虹做了几个手势，江虹这才知道江晚欣已经醒了。
她赶紧结束通话，问江晚欣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江晚欣慢慢坐起身，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我感觉……没什么，浑身上下都好的不能再好了。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在度假吗？”中年男士是江虹的新男友，一位长相迷人，小有名气的意大利钢琴家。
江虹诧异地看着她：“我的天，在你心里你妈妈的心是有多大？我女儿都掉海里了，我还有心思度假？”
其实江晚欣对她掉进海里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凶险的体会，她只是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卷进海里，再然后是……她的脑子自动飞快地略过那一段，然后就醒来了。
江晚欣：“我躺了很久吗？”
江虹：“那倒没有，你只过了一天就醒了。”
江晚欣和她说了几句话，突然反应过来，忙让江虹给自己拿镜子过来。
江虹：“转性了？从来没见你这么注重过你的脸。”话虽如此，她还是把镜子找来。
江晚欣拿过镜子，看着里面自己熟悉的面孔，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张嘴做了几个大表情，看见镜子里人的表情也一一变化，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显然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接着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问道：“牧时泽呢，他还好吗？”
江虹用全然不意外的眼神看着她：“他比你醒的还早些，之前还来看过你。如果你要找他，他就在隔壁病房。”
她话还没说完，江晚欣已经走到门口了。
江虹也没拦着她，只是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哎呀，我的女儿呀……”
江晚欣来到牧时泽的病房前，房门是关着的，她抬起手想要敲门，在即将碰到门的那一刻又犹豫了。
她见到牧时泽了又能说什么？
你看，我们终于换回来了，然后两个分手了的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他们好像没什么可叙旧的，换回来之后更加没有瓜葛了。
又或者要她直接问牧时泽：之前掉进海里面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凑上来吻我？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喜欢我？
她甩甩头，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义！牧时泽如果回答她：他只是在给她人工呼吸渡气，让她别想多了。那她不就自作多情了。
江晚欣放下手，转身准备离开，病房的门却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牧时泽的脸出现在门后。
明明交换身体之后，江晚欣也从镜子里看见了这张脸好多次，但现在换回来之后再见到他，江晚欣却明显感觉不一样。
同样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场，让她隐约有种不想面对、想逃的感觉。
牧时泽靠着门框看着她：“站了半天，结果却不敲门进来？好歹也同生共死了一回，连句谢谢或者探望的话都没有吗？”
江晚欣小声说：“哪有。”她走进了牧时泽的病房，和她相比，牧时泽的病房里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探望的花束了。
冰冷空荡的白色病房里只有脸色苍白的牧时泽一个人，实在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江晚欣忍不住问道：“你爸难道不知道你掉海里了？”
牧时泽：“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是什么性格的人，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来的。”
江晚欣有些替他不满：“就算人不到，让助理给你送束花来也行啊。”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遇到危险了，虽然得救了，可是牧君恒怎么那么没有人情味？
牧时泽双眼定定地注视着她，嘴角弧度上扬：“你现在是在替我打抱不平？难道你对我还……”
江晚欣打断他的话，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看他：“别多想，这只是因为我有人道主义精神，对任何一个遇到这种情况的人我都会这样。”
牧时泽微微一笑：“我还什么都还没说呢。”
江晚欣噎了一下，接着将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变回来的吗？”
牧时泽摇摇头：“我只记得天气突然变得恶劣，我们一起被卷进了海里，再之后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不过我听节目组的人说当时出现了红色的闪电。”
他没有说那个吻的事情，江晚欣无法确定他是故意不说，还是真的忘记了。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不需要面对那个尴尬的吻，江晚欣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想起来了一点。”牧时泽忽然道，江晚欣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
江晚欣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你想到了什么？”
牧时泽单手撑着脸望着她，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下一下点在嘴唇上，他的嘴唇上有一枚小痣，江晚欣的目光下意识被痣吸引，随即反应过来似的移开目光。
“我想起来了，是我把你拖出海面的。”牧时泽语调轻缓地说，“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互换回来了。”他说的依旧不是那个吻的事情，江晚欣又放下心来。
江晚欣：“所以红色闪电确实是换回来的条件之一。”
牧时泽却像随口补充般悠悠道：“还有肢体接触，你难道忘了在海里的时候，我吻了你？”
江晚欣没想到他还是说了，并且说的还那么猝不及防，让她全然没有防备！
江晚欣的脸瞬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她没心思去细究这到底是为什么，立刻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牧时泽，唯恐被他看出来：“是、是吗？我不记得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窗外吹来的凉风也对此无济于事。
牧时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那时候看你在海里快呼吸不过来了，所以只能这样给你人工呼吸渡气了。”
这句话比凉风管用多了，江晚欣一下就冷静下来：她就知道真相是这样！幸好她没有主动问牧时泽是怎么回事，不然岂不是真的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这时江晚欣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又转过身去，正好撞上牧时泽的目光，他好像一直在盯着她看。
江晚欣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你记得我说的那个小女孩吗？”
牧时泽：“记得，怎么了？”
江晚欣将她和女孩之间的对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了牧时泽，牧时泽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怀疑她……不是人，但是也不是那种东西，我觉得她或许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来考验我们的。”江晚欣道。
牧时泽微微皱眉：“按你的意思来说，我们通过了考验，所以才互换回来了？”
江晚欣：“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牧时泽却说：“可是我们真的通过考验了？我们好像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就在此时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牧时泽开口道：“请进。”
节目组的PD洛怡开门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非常真诚的歉意，朝牧时泽道：“晚欣，我刚刚去隔壁找你，你妈妈说你在这个病房，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关于节目之后的录制问题，你现在方便吗？”
牧时泽和江晚欣面面相觑，听洛怡的意思，她是想和江晚欣聊聊，可她怎么看着牧时泽说话？
牧时泽：“刚才不是已经谈过了吗？”
洛怡楞了一下，看向江晚欣：“我刚才是和牧时泽谈过，还没有和你谈呢。”
江晚欣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是谁？”
洛怡：“牧时泽啊，你们俩怎么了，怪怪的？”
江晚欣：“不可能啊……”她妈刚才还在和她说话来着。
她立刻起身冲了出去，刚一出门就差点和一个清洁工撞上，对方正推着垃圾转运车，上面摆满了花束，嘴里还嘟囔道：“谁把这么多花全扔了，又得多跑两趟。”
江晚欣回到自己的病房，江虹还在里面，看见她来，江虹有些惊讶：“怎么了阿泽，星星不是去找你了吗？”
江晚欣和跟上来的牧时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什么。
他们的身体虽然互换回来了，甚至直到刚才，他们都确实是回归了正常状态，江虹看到的是真正的江晚欣，洛怡看到的也是真正的牧时泽。
但是现在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在其他人眼中，他们又变成了对方！
也就是说，他们换回来了，却没完全换回来！
*
同一时刻，“真情or假意的世界”恋综停播期间，再次迎来了新的热度。
“这节目这两天不是停播了吗？怎么又有新的话题讨论？”
“哈哈，再不赶紧拍完，嘉宾都要塌房了，边拍边塌。”
“塌房？谁，你说的谁，我怎么不知道？”
“江晚欣啊，你去搜‘江晚欣校霸’就知道了，现在整个综艺讨论度最高的就是她，说她读书的时候搞校园霸凌，她那个朋友还是有名的校霸！”
“她居然是这样的人？没看出来啊。”
“网上已经有人开始抵制她了，节目组官方的评论区里现在不是要求节目组换人，就是骂她的。”
“之前我就看到有人在弹幕里发，我还以为是造谣呢，没想到她真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果然现在能红的人都是越扒越有，就没有从头到尾都干干净净没有黑料的人吗？”
“搞校园霸凌的人还能活跃在屏幕上，对被她校园霸凌的人来说会是多大的伤害啊。节目组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各社交平台上，关于江晚欣的讨论话题越来越多，舆论在飞速发酵，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提前告诉大家，星星没有搞过校园霸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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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换了但又没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