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苗叶片摆动,欢快的张着小嘴吸收灵力。委顿搭耸的叶片,精神起来。
白岫蹲身捏住一片嫩叶,表面平滑,脉络潜伏在背面,发出水嫩嫩光泽,鲜活的立在枝头。原本还怀疑流意的白岫,此时不由得信了几分。
流意眼尾上挑,身体微微朝后靠道:“每棵树只需两三个光点即可。”
白岫等了半日,见树苗没有异状,才给每颗树都撒上了灵力,百来颗桃树苗恢复精神,叶片鲜活在枝头站立起来。树苗需要的灵力不多,白岫将剩余的小半碗灵力全撒在桃树根部,桃树吸饱了灵力,树梢开起了桃花,粉白的桃花在风中摇曳生姿,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惊奇且赞叹的看着这一幕,暗暗记住了,桃树需要的灵力更多。
流意带着点引诱的意思:“这颗桃树源于仙界,你施撒的灵力越多,它花开得就越繁茂,结的果子便越甜。”他吃后恢复本体的效果就越好。
白岫对流意的话只信一半,她抬手接住一片坠落枝头的花瓣,道:“不急。”肥料施多了,树苗会淹死,灵力撒多了,树会不会出现其他情况谁知道。
流意脸冷几分,道:“这是你的事,随你如何。”
白岫心道,流意对桃树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像很想让桃树长得更好。跟之前破坏桃树的行为,简直完全相悖。
这反而让她有点担忧,她对流意的说法越发保持警惕,桃树能长成这样,她已经很高兴了,不可贪心,宜徐徐图之:“多谢你的好意,我会认真考虑。”
流意心里不爽,这土地神怎么像在敷衍他:“哼。”
“好歹我是你上级,你就不能对我客气些么。”白岫回头道。
流意抱着胸,半阖着眼,站在白岫身后,别开头,露出的一半侧脸印着粉白的桃花,染上几分靡丽。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
夜幕星辰。
几只鬼你推我我推你往后庙走。
“白奶奶又在后庙,我们去安慰她。”
“老祖都安慰不了,我们能做什么?”
“唱首戏给她听。”
“你那破锣嗓子唱出来不给宽她心,乃是堵她心。”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踱步到后庙,白岫正靠在桃树下,脸上烦闷散开。流意抱胸站在她身旁,看谁都目中无人。桃树散发的盈盈微光,照亮了他们。
白岫见几只鬼到来,绽开笑颜:“你们来了?”她起身抬手,摘下一颗桃子。
流意抬手拦住白岫半空中的手腕:“你干什么?”他将这些桃果看成了自己的私有物,给这些废物吃了,也吸收不了这桃果灵力,何必暴殄天珍。
白岫拂开他的手,看着流意的臭脸,道:“分桃。”
那几只鬼手中的拿着手中桃果,眼中流出感动:“谢谢白奶奶。”
白岫道:“客气什么,我们都是邻居了。以后还得请你们多帮我照看果园呢。”
那几只鬼有些一言难尽,白岫还未打消种树的念头:“我等定尽心。”
一只鬼问:“白奶奶,您的树苗还活着吗?”
白岫扬起一抹弧度:“你们猜?”
另一只鬼道:“不会是全存死了吧?”
白岫摇头,指了指果园:“自己去看。”
几只鬼的桃果,同时落地,发出乒乓声。他们捡起桃果,如风窜入树苗园,一会又窜回来,气喘吁吁,道:“真成功了!”
“白奶奶,你也太厉害了!”荣兴村来过的土地神有许多个,真正能将树种活的惟有白岫一人。他们看向白岫时的眼神明显不同,不再是过去的调侃,多了尊重。
白岫不居功,侧脸看向流意,道:“都是这位鬼使大人的功劳。”
几只鬼看向流意,从流意漆黑眼眸中,感受到杀气。他们紧紧闭上眼睛,再看,里面只剩冷漠与傲慢。他们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流意撇开眼,傲然道:“小儿科的东西。”
这几只鬼后,又来了几十只鬼,听闻白岫种活的树苗,他们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去果园查看后,佩服得五体投地。荣兴村是他们长久居住的地方,谁会不希望荣兴村有绿色点缀。只是失望太多次,大家从一开始的期待,变得平淡,最后麻木了。他们是真正从心里感谢白岫,到了这个时候,却说不出感谢的话。
白岫心情好,从桃树上摘了不少桃果下来,每摘一颗果子,流意眼中的寒霜就凝结一分,等白岫摘完了半数的果子,打了个寒噤:“入了夜,怪冷的。”
流意冷漠脸催促:“夜深了,那还不回去睡觉。”
白岫跟众鬼告别:“晚了,我先回了。你们自己玩呀。”
众鬼喜气盈盈,站立成排,语气尊敬,恭恭敬敬送别,道:“白奶奶走好。”
白岫噗嗤一笑,习惯他们没大没小,突然这样正式,她也很拘束呀:“明天见。”
流意先进神像,白岫跟着进去,她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流意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白岫撇撇嘴,哪惹他了,回到自己卧房。
接下来时间,白岫和流意按部就班的施肥,浇水。两人偶尔会闹些不愉快,但很快就揭过去了。一晃过去两个月,进入梅雨季节后期,听乱葬岗的鬼们说,往年梅雨季节都会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今年整个梅雨季节,几乎没有下雨,幸好荣兴村水洼里有水,否则树苗就要渴死了。
马上入夏,天气愈发炎热起来。白岫坐在桌前,撑着脸颊看《土地神宝典》,一两缕碎发垂在耳旁,搭在胸前。
“扣扣”门外敲门声。
白岫的土地神宝典恰好停在,不知前几任土地神将荣兴村水源卖掉的记录上,那条水源如果没有卖掉,将贯穿荣兴村滋润土地。
“进来。”
流意推开门,看到白岫松松垮垮挽个发髻,一张精美的脸半掩在浓黑如墨的秀发里,晶亮的眼睛正看着流意。身上穿着一件吊带齐膝白丝裙,精巧的锁骨,雪白的胳膊,还有一双修长的饱满的腿露出来。
他暗道,这跟穿着肚兜有什么区别,这土地神在自己面前真是越发放荡:“我有事跟你说。”
白岫合上书,撑着脸:“什么事?”
流意道:“村里的水洼里的水快枯竭了。”
白岫腾的起身,那可是村里唯一的水源,马上进入夏季,树苗没有水浇灌,后果不堪设想。
她心绪大乱,盖上眼皮,逼自己冷静:“一起去看看。”她急忙走出房门,流意看着风一阵火一阵的白岫,就这么直咧咧的出了门。
他眼皮飘向床头的青绿法袍,她都不怕被人看到,他又替她担心什么!
白日里,荣兴村安静。
白岫跑到山脚水洼处,水洼处只有浅浅的一层指甲盖大的水,水底下稍大的鹅卵石露出来。
“缺水多久了?”
“两三天了!”
她回头怨对:“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讲?”
流意脸发紧:“是你自己没及时发现!”
白岫道:“浇水的事都是让你负责,我都几个月没来这里了。”
流意道:“我没缚住你的脚,谁叫你不来看。”
“那你这两天从哪里取得水?”
“隔壁村。”
白岫问:“桐子村?”
流意点头,眼中有不明意味的意思。
白岫心道,桐子村的土地神不太好说话,流意是怎么搞定他的:“你没做什么坏事吧?”
“白奶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打断了白岫的问话,白岫暂时抽离了这件事,扬手招呼:“我在这里。”
她雪白的胳膊在阳光下发光,刺得流意眼睛疼。他眼睛在白岫的锁骨和大腿上扫两圈,解开自己外袍搭扣,往白岫身上一罩,心道,好歹一起共事,白岫丢人就是他丢人。
白岫正招着手,一个黑影盖下来,鼻尖充溢着一股龙涎香的味道。白岫道:“什么鬼东西。”
流意森森道:“我的外袍!”
白岫瞪道:“你干嘛,这样的热天,给我罩这样厚的外袍!你是想热死我,继承我土地神的位置么?”
流意眼皮跳了两下:“你看看我们这,谁会穿成你这样!?”
白岫恍然大悟,这个地方,大家穿着相对保守。流意是在帮她,心里有丝丝暖意:“哦。”
流意道:“呵。”
不多久,乌行云已经近前。他诧异看着白岫,海蓝袍子委地,衣襟微微合上,从露出的一丝缝隙里,看出白岫里面穿的十分单薄。身下一双修长的小腿露出一小节藕白。
白岫见乌行云的的视线顿在小腿上,脸有些发烫,脚稍微缩回。
“有什么事吗?”
乌行云收回视线,声音款款柔和,道:“我听闻荣兴村处于缺水囧状,特来告知你,如果缺水可去找城隍爷。”晚间白岫休息,他特意白日来找。
白岫行礼,紧蹙的眉头展开:“你可帮了我大忙。”
乌行云回礼:“客气,那我先回了。”
白岫道:“你等会跟我一同去城隍庙么?”
流意转身,空气中留下余音:“不去。”
白岫将外袍还给流意,回卧房换了自己法袍。大热天的,虽说穿法袍不会热,可她心里作用,总觉得到了夏天,穿轻薄的才舒服。
她换好衣裳走到隔壁卧房:“扣扣。”
“何事?”
白岫推开门,流意盘腿打坐坐在床上,一双眼睛轻轻挑开,一副目空一切的孤傲感,活活要将人人冻死在眼神里。他穿着一套整齐的海蓝华袍,看着就很热。流意讲究,偏好材质好些的衣裳,白岫为了合流意心意,特意买了丝质的布料请裁缝裁制两套夏日衣裳。一套吊带给自己,一套运动款短袖短裤给流意。可人家压根不领情,白岫记得送衣裳来时,流意看她的眼神跟看流氓没什么区别。
白岫与流意相处多日,习惯这人冷傲性子:“你怎么不穿我送的衣裳,你试试呀!夏天穿真的很舒服的。”
流意眼睛看向卧房一侧,那里放着白岫送的不伦不类的衣裳,嘴上挂着讽刺,他才不会穿这种奇装异服:“天气再热点。”
白岫心道,现在还不热么?都快起痱子了,她道:“今日到了施肥的时候,我要出门,你去替我把肥料施了。”
施肥要用手触碰那些干的鸡鸭鹅粪,虽说已经没有异味,但流意很觉恶心。他绷着肩膀冷冷淡淡半晌不说话,眼中嫌弃之色快溢出:“我只浇水。”
白岫伸出葱白手指,像魔鬼的诱惑:“两颗桃子。”
“三颗?”
“六颗?”
“十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