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犯错了,由天道惩罚。鬼犯错了由城隍惩罚。
白岫朝阿离走近点,小声道:“城隍爷要怎么罚他?”
阿离眼睛在流意身上看,道:“鞭打一百鞭,罚关一个月。”
白岫道;“这个能否通融一下。流意他是有天大的苦衷。那些贼跑到荣兴村偷树苗,我们为了保护树苗才如此。”她从袖口拿出钱财,悄悄塞给阿离。
阿离火速收好钱财:“我会跟城隍爷求情,关三天便回来。”流意头次犯事,不会罚太重,阿离收了白岫的钱财,口头上卖个好。
白岫道声谢,又问:“城隍爷耳目真灵,才发生没多久,他就知道了。”
阿离笑道:“自然。”城隍爷的耳目是石头,是树,是虫子,是鸟···是他下辖的万物。
白岫对流意道:“你先去城隍庙几天,回来后给你补办答谢宴。”
流意眼皮下的眼球转了转,裂唇一笑,笑中带着那么些坏,道:“你等着我。”
-
夜幕低垂,鬼们出来活动,看到白岫形单影只坐在庙门台阶上。
“白奶奶,好忧郁。”
“看她的样子是想王了。”
“他们是一对吗?”
“你才知道呀?每次王看她的时候,眼睛睁开都大些,看我们的时候恨不得闭上眼睛。”
“苦命鸳鸯。”
“王过几日就回了,没那般严重。”
···
白岫撑脸看着天上繁星,树苗缺灵水,怎么弄点灵水回来?她起身对着众鬼道:“来一个鬼,给我去找夏贝过来。”
鬼们小声议论:“精神错乱了,把王叫成了夏贝。”
“情字伤人。”
白岫拿出几张冥纸:“谁帮我跑腿,这钱就归他了。”
一只鬼自告奋勇:“我,我去。”
白岫将钱递给鬼,道:“有劳,你到了天仙宫就说白岫找夏贝有些事,请他明日来荣兴村一聚。”
这只鬼脚步定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去找王么?”
白岫还不习惯他们改流爷爷为王的称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流意:“找他干嘛?”
鬼道:“您不是想他么?”
白岫:?
她不知道这鬼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很清楚明确的让他去找夏贝,那鬼老大不乐意。城隍爷对下属慈悲心肠,很少重罚,她一点都不担心流意。
第二天,大清早白岫早早起床。
她在庙后草地上摆放好桌椅,上面放着茶具,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白日里的荣兴村非常的安静,若是没经历过的人突然来,会感觉渗人。白岫经过这么长时间适应,早已习惯。
旭日高升,她往村口看了眼,那里空无一人。夏贝不来时,会派信鸽送信过来。
茶水喝了几轮,夏贝还没来。白岫思绪纷纷,难道是有事不来了?或者是以前招待不周得罪了?又或给自己准备吃食费了时间。
一个时辰后,村口终于出现人影。
白岫张着脖子看,身材高健,穿着寒酸,气势逼人。这·不是流意么?才关了一天就回来了!
她坐回座位,不消多时,流意走到庙后,坐在她对面。白岫娴熟的满上一杯茶:“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流意在白岫脸上打量几眼:“你刚不是在等我?”
白岫捏着茶壶柄:“当然在等你。”她眼睛往村口看眼,确认人还没来,收回视线。
流意喝下一杯茶:“还有谁会来?”、
白岫道:“夏贝。”
流意语气发酸:“他又来做什么?一天到晚的没事干么!”
白岫心道,流意对夏贝敌意挺重的,道:“是我请过来的!你去了城隍庙,没受什么罚吧?”
“罚我跪在城隍庙前一晚上。”他用了个障眼法,制造了个他跪在那里的假象。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白岫拿起瓷瓶,打开瓶塞:“这是什么?”
流意道:“灵水。”
白岫脸上划过一丝欣喜,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东西:“是城隍爷让你拿过来的吗?”
流意眼皮下的眼球微微转动,他面不改色道:“正是。快拿过去用吧。”
白岫拿着瓷瓶,高兴道:“城隍爷一直不同意给我,怎么突然又给了?”她恍惚觉得哪里不对。
流意裂开一抹笑:“看你尽心搞好荣兴村,应当是感动了。上次他还当众夸你呢!忘了?”
白岫拿起瓷瓶朝树苗处走,捏开瓷瓶,默念法咒,灵水簌簌的如降甘霖般撒在树苗上。她看眼瓷瓶,里面灵水只用掉一点点:“我们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还给城隍爷爷。”
流意走到白岫旁,从她手中接过灵水:“好,我再去给仙桃树施些。”
白岫心情颇好点头:“省着点,我们···”
她看着流意将一整瓶灵水全倒入了仙桃树根部,大声阻止:“流意!你给我住手!”
她上前抢,流意一只手制止她身体,她的手在空中乱舞,气的脸通红:“住手!”
话音落下,灵水用完。
她跑上前,抢过瓷瓶,单只眼往里瞧,空空如也。她狠狠凶流意一眼:“流意!”
“手滑!”流意不正经的笑道。
她手痒想打!揪住流意的衣襟,两人对视。白岫露出快吃人的眼神。
这时,仙桃树吸收灵水后,树躯一震,树身膨胀到原来两倍,高耸入云!
白岫注意力被桃树抢走,看着健壮的桃树,白岫的火气消散了一些。她放开流意,水都用完了,生气也无用。树太高,抬手无法摘到桃子,她用法术从树上打落一颗桃果,咬着甘甜的桃果,甜汁在口中漫开,自我安慰,没浪费就成!往后再向城隍爷爷讨点!
“白岫!”震天一声吼。
白岫捧着桃果,一脸茫然。看着风驰电掣赶过来的城隍爷,他满脸黑沉沉,身后站着几十个甲兵,他与白岫面对面。白岫嚼碎口中的桃果,咽下去:“城隍爷爷,大驾光临有何事?”
云舟城隍看向白岫手中的瓷瓶,额头青筋直跳,阿离从云舟城隍身后走出,拿走白岫手中瓷瓶,掂量一下,脸色巨变。
云舟城隍大步上前,打开瓶盖一看,两眼阵阵发黑:“灵水呢?”
白岫心中咯噔一下:“用·完了。”
云舟城隍高高抬起手,指着白岫,气的说不出话:“你·你”这是百来个土地村的用量!
白岫转头看流意,用唇形说:“怎么回事?”
流意耸肩。
云舟城隍对阿离凶道:“我让你看守流意,你竟玩忽职守,致使灵水被盗。罚俸一年!”
阿离惨着脸:“我真的盯了他一晚。他哪里都没去!定是白奶奶见我守着流意,知道灵水处无人看守,趁着我们不注意,进城隍庙偷走了灵水。你看瓷瓶还在她手上呢!”
白岫否认道:“我一直待在荣兴村,一步都没踏出去。”
云舟城隍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风度:“我不管你们谁偷的。反正,这水被你们用在了荣兴村。你们两个每人打一百顿板子,连续三个月。”
还没打,白岫就已经觉得屁股疼。当鬼死不了,这疼可不会减半。
“我能将功折罪吗?”白岫惨兮兮的问,这事她属于善意第三方,她本想将剩下的灵水还回去的。
“不能!一板都不能少。”
流意无所谓,他如今修为恢复太慢了,桃果中灵力含量远不足以助他快速恢复。听闻灵水对草植有用,他偷来用用。
两个甲兵走到流意身后,敲他膝盖,迫使他趴倒在地面。两百个板子打下去,流意的屁股沁出鲜红的血,他趴在地上,身体随着棍棒震颤,喉咙发出痛哼,魂体渐渐透明起来。
白岫小心肝都在抖,摸摸自己的屁股,这打下去得残废吧,这事源于她说缺灵水,流意是在帮她。她悄悄看向城隍爷,鼓足勇气:“城隍爷爷,这事因我而起。往后流意的板子让我一力承担!”
流意使了障眼法,地上的挨打的不是他,他化作一根发丝,落在白岫肩上。
白岫在说这话的时候,喉咙不停滑动,身体微微发抖。她在害怕!
阿离没好气道:“哟,主仆情深呀!你说说你家流意,当鬼使多久,惹了多少事了!”
白岫不住赔礼道:“是我管教不严,都是我的错。”她有神格这点伤能恢复,流意属于魂体,打三个月非得魂飞魄散不□□兴村正是用人才之际,流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她对流意好些,笼络他的心,以后他会更加愿意替她卖命干活。
一根发丝,轻轻抚在白岫腮邦处,像人的手在抚摸,似在问为什么帮我。
流意做这件事大部分是为了自己,只是顺带帮了白岫。而白岫却全心的帮他,待他好。
云舟城隍道:“你作为主管人,确实该负更多责任。这样你打四百板,流意维持两百板。三个月时间一天都别少。”
白岫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锐痛感,引火烧身说的就是她。她破罐破摔:“那您给他减少一半吧,他的一半我来承担。”
云舟城隍眼中黑沉道:“你对鬼使倒是掏心掏肺的好。”
白岫赔笑:“就这一个鬼使,能不宠着点么?”
肩头的发丝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抖,从她肩膀坠落。显然被这句话给震到了!
流意幻变的发丝落在地面,他脑子里放空,眼前划过与白岫相处的点点滴滴,空旷的心被填的满满的。两人刚开始接触时,白岫送了他艳情话本。干旱去桐子村劫水时,她也无条件站在他这边。这次依然是这样做···
他不论犯了什么事,在外人面前,白岫总是无条件维护他!
耳中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最终,板子没落在白岫屁股上。
夏贝来了,送给城隍爷爷好些东西又求了几次情,将这事轻轻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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