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于琼卓嘎

仓央嘉措自卓玛离去后,又开始了浪荡公子的生活。白天,他是桑结嘉措的政治傀儡,像一个木偶般配合着参加各种仪式和宴会;晚上,他是流浪在拉萨街头的多情公子。

只有化身为宕桑汪波的时候,仓央嘉措才能做真正的自己!他有一首诗可以证明:

住在布达拉的时候,

叫做瑞晋仓央嘉措。

住在拉萨下面的时候,

叫做浪子宕桑汪波。

雪城的央宗酒馆生意十分兴隆,来往的客人不胜枚举,有学识渊博的,有穷困潦倒的。无论什么类型的客人,央宗总是能照应得每个人满意而归。

央宗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丈夫死了七、八年。婆家认为她命硬克夫,一怒之下就将其驱逐出门。央宗曾想过一死了之,想到儿子被征召到拉萨,死前要看一眼儿子。

于是央宗带着嫁妆独自来到了拉萨,四处打听儿子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央宗偶然碰见了同村人的孩子,得知了儿子死去的消息。

央宗当场就晕了过去,丈夫和儿子的接连死去让她一下子承受不住。她真想立刻跟着儿子去了,可同村人转达了儿子临终遗言,所以她活了下来,并且在拉萨开了酒馆。

央宗酒馆的生意实在太好,喝酒的酒客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在众多酒客中,宕桑汪波就是其中一个。宕桑汪波隔几日便会来一次,可不像一些酒客,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然后随地乱吐。

央宗也是不喜欢这样大醉的客人,卫生不好打理便罢,打发回去也是很难的问题。可央宗有一套对付这种客人的方法,并且每次都让对方舒服地回去。

这一夜,宕桑汪波来到了央宗的酒馆,照旧点了一小坛青稞酒。酒尽了,他也快要醉了。宕桑汪波半睁着微醺的双眼,嘴里喃喃念着:“卓玛,你怎么还不回来?都是我的话伤害了你!对不起!”

央宗是个心思细腻而又精明的女人,拥有丰富的社会阅历,一眼就看出宕桑汪波的与众不同。他隔几日就会来喝酒,可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

在央宗看来,宕桑汪波不仅渊博,修养很好,而且说话很温柔。宕桑汪波是酒馆的常客,因此央宗对他也算熟稔。酒馆二楼的三室一厅,其中一间就是宕桑汪波的休憩之地。

房间不大,却十分别致。宕桑汪波觉得,这间小房间才是真正属于他的。那矗立于红山之巅的布达拉宫,对他来说就是金色牢笼;至高无上的活佛身份,就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枷锁!

对仓央嘉措来说,布达拉宫是一汪死水,没有波澜却可以将人淹死。四周是一片冰冷,感觉不到人情冷暖。人们争权夺利,上层压榨下层。这不仅是布达拉宫的现状,更是整个旧西藏政府的映射。

那样一个冰冷的牢笼,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要进来?难道他们不会觉得可怕吗?宕桑汪波想了很久,无奈地得到了一个结论:权势和财富。

没有权势和财富,就只能沦为贵族的玩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在旧西藏,能进入寺院学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普通人巴不得将孩子送进寺院,这是一种荣誉!

身为□□喇嘛,他不还是要依赖这些外在的东西吗?没有财富,他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个酒馆里,或躺在别致的小房间!

宕桑汪波觉得很讽刺,不仅为那些所谓的“佛装俗身”的僧官集团,也为自己感到不耻。他暗暗冷笑,转头朝酒馆老板娘叫道:“央宗大婶,再来一些酒!”

央宗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的妇女,知道他是失了恋,否则也不会一直在饮酒,又唤一个女子的名字。央宗头脑灵活,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旧西藏当垆的酒家一般系倡家,多从事牵桥拉线的保媒工作,央宗亦擅长此道。她拿了一小杯酒走到宕桑汪波面前,笑着开解道:“小伙子,酒能解愁,亦能伤身!”

宕桑汪波拿起矮桌上放着的酒,一饮而尽,笑着看了央宗一眼:“大婶的酒酿得真好!我要是不多喝几杯,岂不是辜负了美酒和您的手艺呀!”

“我看小伙子是失恋了吧!”,央宗坐在了他对面,“我曾替许多人都拉过姻缘线,没有一个人不满意的!我是多少了解一些你的,要不大婶给你介绍一个吧!”

宕桑汪波微微一笑,“大婶可别唬我玩!您该知道,一般的女子我是看不上的!我要的,是一个坦诚和真情相待的女子!”

“我知道你看不上一般女子,所以大婶介绍的一定包你满意!”

“大婶没有开玩笑?”,宕桑汪波忽而精神起来,“我要的是一个重情义且真诚,最好能识一些字的女子!”

央宗起身绕到宕桑汪波身后,将手放在了他肩上,“我介绍的这位女子真诚善良,字虽识得不多,可极重情义的!”

央宗又大概给宕桑汪波介绍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原来那女子名叫于琼卓嘎,家住工布。于琼卓嘎此前有一位恋人,也是同一个地区来的。不知是何原因,二人不久前分开了!

宕桑汪波简单了解了一些于琼卓嘎的情况后,让央宗去联系对方。央宗作为媒人,负责起了宕桑汪波和于琼卓嘎的姻缘。

于琼卓嘎不是央宗的常客,没有固定的时间来酒馆。央宗向宕桑汪波说明了情况,一旦于琼卓嘎来喝酒,就会帮他征求意见。宕桑汪波想着一个失恋不久的女子,未必会有想法投入新感情之中,因此也不抱很大的期望。

不过央宗的好意他也不能轻易拒绝,怕伤害了人家的一番热情。宕桑汪波先让央宗征求对方的意见,若是无意,此事便作罢!

央宗也算了解一些于琼卓嘎为人,宕桑汪波绝对符合她的择人标准。央宗爽快地答应了的下来,并保证事情大有可为!

过了几日,于琼卓嘎来到了央宗酒馆喝酒。央宗仍旧给她上了一小壶酒,并将宕桑汪波介绍给她。央宗知道,一个失恋的女人内心是脆弱而空虚的。如果这时候一位优秀的男子走进视线,又能感同身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央宗在于琼卓嘎面前夸赞起了宕桑汪波:“说真的,宕桑汪波这个小伙子真是才学品貌俱佳!你们年龄和际遇相仿,一定合得来!这样吧,不如见面聊聊!”

于琼卓嘎想到她那软弱的恋人,真是又爱又恨!对于恋人土登顿珠,于琼卓嘎还是爱情大于埋怨。她恼怒于恋人的不争不怒,软弱可欺,可心里始终放不下他。

有时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就生气地提出分开的话题来。土登顿珠便开始再三恳求,然后她的心又软了下来,还是继续忍受着恋人的缺点。

她有时候觉得土登顿珠不像一个男人,为什么这样说呢?土登总是一副愿打愿挨的表现,无论她怎么责骂,对方永远是卑微地接受着。

都说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可土登顿珠就像一尊泥像,怎么谩骂都不敢反驳。她需要的是一个有脾气、硬气点的男人,而不是软弱得连骨头都没有的人。

央宗替人牵线的事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并且办得也很漂亮,几乎没有人不满意的。于琼卓嘎正想摆脱上一段恋情的遗憾,以求得心灵的解脱,所以同意了与宕桑汪波见面。

从央宗口中得知,宕桑汪波是个很有修养和学识的人。不仅会作诗,而且根卡也弹的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同病相怜人。就算做不成情侣,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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