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组个队呗?”
康端笑嘻嘻地看着我,半边的身子倚着墙,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我看出来了,康端有点脑子但不多,知道利用那个女人的事来增加我们的恐惧,从而答应他的提议,但此刻放大众人心中的不安,如同零和博弈(其中一方的得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双方的总收益和损失相加始终为零。简单来说就算合作是最优解,也很难达成合作),自乱阵脚的后果就是导致所有人都失去控制。
我没回应他,现在的锚点都聚集在这了,如果我答应了康端,那我们的一切就将捆绑在一起,就如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保不齐另外的四人会联合在一起,两个阵营互相挤兑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现在还不到要组队的地步。”
听到声音,我回过神,他是在帮我吗?或许只是单纯的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刚才说的也仅是猜测,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而且,被HV-01感染需要伤口、血液、唾液等的接触,大家都是刚上火车不久的,不如趁现在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伤口才对吧?”
我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他的神情自泰然自若,让人忍不住去信服,当然,人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颗定心丸。
果然,包括康端在内的众人都开始检察起自身,主要是有没有可疑血迹之类的,尤其是那名西装男,甚至将外衣都脱下来两面翻看。一段时间后,众人都反应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看来感染这件事能暂时被剔除在外无须担心了,短时间内,众人也达到了一场团结的状态。康端见状只是撇了撇嘴表示不满,可能后知后觉地明白现在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也就没怎么说话了,隔间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我觉得很无聊,就忍不住想起了刚才康端说的话,“你猜刚刚晕倒的那个女人被抬去了哪吗?车头的火箱!直接被当成煤烧掉哩!”虽然辛昭说的也有道理,大家都没亲眼见过,自然不可轻易信以为真,但是仔细想来确实有这种可能。那两名男乘务员抬人的去的地方尽头是车头,如果是医务室应该往后走,可是在没有能够治愈感染的情况下,基地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普通女人白白消耗资源吗?显然是不可能的,也正如康段说的,现在面对感染,官方也是束手无策。
不是被治疗,而是被抬往车头,被当成煤烧掉的言论有了80%的可信度,那被赶下火车呢?
我将耳朵贴着墙壁,老式火车开门时的声音很大,而且年头也久了,当时制造这辆火车的时候用的也不是啥隔音性能超好的材料,如果他们把人赶出去,不仅是隔间里的我,隔间外的乘客也会有所察觉才对。仔细听了很久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想来大概率是真的了。
就这样,我们七人在这窄小的隔间了待了将近一天,直到天黑了,才有男乘务员进来送饭,说实话,这和进监狱有么区别?这还不如监狱呢,那里头好歹是一人一个大隔间,哪像这人挤人的。
男乘务员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小包面包,戴着那黑漆漆的冷酷的墨镜,一话没说地走了,门被很粗暴地“啪”一声关上了,好像发泄着不满。
我慢慢吞吞的咬着面包,兴致不大,因为这面包怪噎人的,但为了活着也是不得不吃的。自男乘务员离开后又过了一会,正夜深人静的时候,隔间外响起了骚动。
“叮铃嘡啷,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到处乱窜又不断撞翻东西上的声音,原本熄了灯的车厢,熟睡了的众人,纷纷醒了。
我醒来的较慢,睁眼时,只看见辛昭看着有门的那面墙,神色严肃。
“是异端。”
“什么?”隔间里的人都用惊愕恐惧的目光看向他,外面的车厢又连续不断地传来声响,犹如一头失控的蛮牛,发泄全身的气力。
“啊——”
不断有人发出尖叫,异端的字眼频繁出现,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了,直到一声枪响,一切又都安静了。
“碰!碰!碰!”
连续的三声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接续响起,火车的众人有谁又是真正见过枪,听过枪响的呢?大家全都愣住了,僵硬的保持着一个姿势——看着倒下的异端,是早上被抬走的女人,周围一片哑然。
开枪的是一位男乘务员,带着漆黑的墨镜,摸不清神色,但他的鬓角有明显的汗渍,根本就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
枪响后不久,皮鞋跟踩踏的声音又在车厢回荡,女乘务员与另一位男乘务员来了,两人都有些狼狈,女乘务员原本梳得光洁的发髻已经乱了,男乘务员的眼睛有一块裂了一条缝,而两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血迹。
女乘务员愤怒地走到开枪的那位男乘务员面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上去,十分响亮的一个巴掌,忍不住让人夸赞真是个好脸,更不知有谁在这时默默咽了口口水,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蠢货!你知不知道枪声会吸引来更多的异端!你难道要火车上的所有人都为你这个蠢货犯的错误而陪葬吗!”
开枪的男乘务员低着头,一语不发,也不知道是害怕刚才的异端,还是面前训话的女乘务员,亦或是“吸引更多的异端”这句话。
我用耳朵贴着墙壁,静静听着这一切,一边听一边幻想所发生的事,直到女乘务员宣布危机解除后,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还没结束,你看那。”
辛昭拍了一下后就收回手,对着墙壁给我指了个位置。
我歪了一下头,表示疑惑,他是认为我之前的行为对他传递的是:我能看到他所看到的,如果是这样,他真是误会我了。
辛昭好像比我还疑惑,但比起四只眼睛就这么互相瞪着,他想说的东西显然更重要。
“肚子,还活着。”
“哈?”
我开始认为他的语言系统或许出了点毛病,可能高冷帅哥的真实面目便是不会说话的笨蛋帅哥吧。
等等,肚子?还活着?虽然两者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事。
死去的那个女人是个中年妇女,头发被头巾包着,只在额间一侧漏出了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格外宽松的版型。这些是我对那女人的第一印象,如果说有什么是跟肚子有关的……难道,她怀孕了?衣服轻薄透气是孕妇装的特点,宽松是为了遮肚子?
不好了!
辛昭见我一副明悟的表情,点点头说道:“我们要告诉他们,不然会死很多人。”
“我知道,但我们出不去。”我也很着急,这间车厢里的人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面如果出事了堵了门,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这儿了。
“我们必须出去!直接踹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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