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康端,他听到了我和辛昭的对话,脑回路好似也跟上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
“那个女的不是说没事了吗?我们就在这等等,今晚上过去,留候检查期间没人出现感染症状就能出去了!”
西装男人早已将笔记本电脑装进了公文包内,空出一只手来推了推眼镜。
“拜托大叔,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那位小哥都说了外面还有异端活着,那个女的都不知道,这样下去咱会有危险的哟!”
“吵啥啊!啰哩巴嗦的,要干啥直接干就完事了,整这些虚头巴脑的,那女的是能直接把咱毙了还是咋滴!”
这句话是一直没啥存在感的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说的,语气语调很粗俗,偶尔还夹杂着一点方言,犹如一头驴在拉磨,咯吱咯吱地,硌得慌。
西装男被怼的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唇,垂眼推了下眼镜,咬了咬牙,还是选择一吐为快:
“我老板已经进入基地了,我是在公司里待了有十年的老员工了,还拿过不少优秀员工奖,老板说了,这辆火车绝对安全,而且只要通过这辆火车进入基地,我就还能拿到薪水。”
康端冷笑一声,两根登山杖被他一只手攥紧:“绝对安全,还拿薪水,那不纯纯你老板给你画的大饼吗?也就只有你这种优秀员工才会吃得如此津津有味了吧!”他在优秀员工上加重了。
“小伙子,那瓜皮老板说的太玄乎了,不得信。”男人也要在西装的心口上插一刀,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
“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看,我只觉得在座各位好好待在这度过今晚,明天就可以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再惹出点事来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诶!你怎么就是脑子缺根筋呢?……”
正在康端与那西装男僵持不下之时,车厢内变故突生。
那名死去的异端被两个男乘务员一人一边地抬起,稳稳当当地悬在过道中央,周围的乘客自动避让,没有人愿意去看那个异端一眼,尽管上次见到它时还是个正常的人类,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但这也不能够补足内心的恐惧的,对陌生人的同情心在他们那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女人的肚子似乎有了些许细微动静,每路过一个乘客,内脏被搅动的声音就愈来愈大,直到肚子上的皮肤被撑开条条暗红色的血管和青紫色筋络,像撕一张纸一样,轻而易举地被一个尖锐的指甲戳破了。
那东西出来的很快,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两爪并用迅速掰开,露出头部,全是黑色的眼眶直愣愣地看着一位男乘务员的背影,以迅猛之势饿狼之态扑了上去,张开它那发育的极好的利齿就冲脖子上咬,不到一秒,人首分离,做完这一切过程不到三秒,小型体异端的肚子上还牵着从母体带出来的人类的脐带。
死亡的,是那个朝母体异端开枪的男乘务员,而他的前面是那个刚训完话不久的女乘务员。小型体异端并不满足于这点血液,它很快盯上了前面的女人,那个女人只是听到身后有些动静,正要转过头来,脑袋刚转到一半,正对着窗户和乘客那边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颠倒,然后就跟爱丽丝喝了缩小药水一样,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巨大无比,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法吗?女人不信,因为车厢的天花板此刻是那么遥远,像天空一样不可触及。
解决完第二个,车厢内的乘客陷入了疯狂,尖叫声此起彼伏,互相争着抢着想要远离,带来希望的火车成了地府的引者。唯一剩下的那名男乘务员因害怕的本能而四肢颤抖,但还是强撑着掏裤袋拿枪。看到黑黢黢的枪口,异端目眦欲裂地嘶吼两声,从那具还站着的尸体的脖颈处跳下,四肢并用地爬向男人,躲避偏轨的子弹,爪子勾着男人的制服往上攀爬,黑色的,挂着内脏,沾着血渍的躯体包裹着男人的面孔,不断撕裂着,抓咬着。挖掉眼珠,咬掉鼻腔,男人的脸成了一个只有横截面的标本,可怜的是这些都不是致命伤,因为没有伤到脑部,所以他是活活痛死的。
不能再等了!
辛昭和康端大致知道了外面的情况,当场联手把隔间的门踹开了。
门撞击地面的声音吸引到了异端的注意,它探出脑袋朝这边望过来,黑色的眼眶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在某个瞬间定住,发了疯似的狂奔,连那与母体相连的脐带都被硬生生地扯掉了。
我好像知到那个异端为什么会这么疯狂,是因为某人没错吧!被人窥探到**,谁都会的愤怒的吧,还是说,它真的很饿,而这儿刚好有一块唐僧肉!吃了就长生不老,武力值爆表!
啊,究竟是天要亡我,还是我天生衰体?
当然,我也就是在心里抱怨一下。
辛昭从门上掰下一块长木板,双手握着,挥舞着拍在冲跳起来的异端的脸上将其拍开,康端在隔壁的厕所那拿了根红色的马桶刷,所谓杆上沾点废料,对任何人的杀伤力直接MAX,异端同样适用。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也想拿点东西起点作用,可是一摸身上,只有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兜里的一个钢蹦和一只钢笔,真是让人失语……
异端被康端的马桶刷激怒了,龇牙咧嘴的想要重施刚才的那一套,只是刚爬到康端的裤腿儿就被一刷子抵住脑壳,辛昭一个棒球回旋给甩了出去撞到了车顶。
晕晕乎乎的异端意识到面对两个年轻有力气的男子讨不到好,就转头攻向那个看起来最瘦小,最脆弱的男孩。
我站在辛昭和康端的身后,而男孩又在我的后面,只是那异端把我无视了,径直奔跑到男孩面前,眼看尖锐的牙齿就要撕碎那纤细脆弱的脖子,旁边的老太太直接将男孩抱在怀里,异端也是咬在了老人的后背。靠近门框的胡子拉碴的男人,手里握着一个银色的扳手,三步并两步狠狠地敲在了异端的头顶。
不等异端回过神将锯齿拔出老人干瘪的躯体,男人哐哐又是两扳手,连捶带敲,不知道的以为在打炼铁块呢。辛昭和康端也没傻杵着,拎着武器限制住异端的运动范围。但这些还不足以杀死一个凶猛的异端,我脑子转了一圈,朝一个方向看去并大步跑到那,捡起男乘务员掉落在地的一把手枪。保险已经开了,我一手握住枪柄,一手拖住握枪的那只手,微微扎了个马步,然后瞄准,开枪。
我的技术只能在短距离□□中两罐汽水大的目标,尽管不是第一次无保护射击,但仓促之下,手腕还是被后坐力带到传来阵痛,隐隐有些红肿,不过没关系,因为异端死了。
这节车厢里的人已经纷纷逃走进入前面的车厢,顺带还将门锁上,后一节车厢的人听到动静也把门锁死了,所以这节车厢真是空旷又孤寂。
我们取得了短暂的胜利。
辛昭放下了木板,康端扔掉了红色的马桶刷,而我只是将手上的枪的保险重新栓上插在兜里,再用衣服盖住,然后去继续前进去捡另外的一把枪。
我们虽然杀死了异端,但局面还是失控了。三名乘务员团灭,而且我们开了枪,还不止一次,加上异端和人类的血腥味,旷野上很可能会引来更为可怕的存在。
被异端咬到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变为感染者,最终蜕变成下一个异端,这是一个无解的且不可逆的过程。
男孩知道这个后果,他在意——奶奶为什么要替他被异端咬?为什么要抱住他将他挡在身后?
热泪充盈了眼眶,混着鼻涕流到下巴,蹭了老人衣服上黏糊糊一滩,老太太也只是慈祥地摸着男孩的脸,将原本沾到的泥巴抹去,什么都没说,满是褶子嵌在眼窝里的浑浊的双眼,却又把事说尽了。
拿完枪的我走到辛昭身边,没有遮掩地问道:
“有看到什么吗?”
“嗯。一群野兽。”
“逃,现在立刻马上,朝反方向跑。”
康端看着我,呲着口大白牙:“大祙子,这个!”他双手比了两个大拇指,“我跟你了!”
他的两根登山杆还握在手里,真不晓得有杆了为什么还要拿马桶刷打架,是因为好玩吗?
“这玩意还有用的哩,可不能搞脏了哟!”他回答了我的疑惑。
“现在咋跑,这火车还开着呢!前后俩门又都给咱锁的死死的。”男人将沾了血的扳手指向两侧。
“砸窗跳出去。”我说。
“哈?我里滴个乖乖哦!”
“不跳就都只能呆在这等死。”
“……行,我叫张无忌,弓长的张,我也跟你了!”男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挠了下头决定不想了。
“女娃子,能带上小白吗?我求你们了,真的求求了,他一个小孩,真的很难一个人活下去啊!”老太太没再慈祥的笑,而是泪流满面,带着渴求之色,将怀里哭泣的男孩向我们推搡了几下。
“好。”
开口的是辛昭,我说过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能够坚定地选择需要帮助的人,而他的选择同样使大家心里暖暖的。
“他叫什么名字?”
“白潮生,潮水的潮,生命的生。”
男孩吸了下鼻涕,哽咽地说。
第一卷[火车]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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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火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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