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来临, 元旦如期而至。xinghuozuowen

天空仿佛是为了迎接新年新气象，显得格外晴朗明媚, 浅蓝色的天幕犹如明镜般一碧如洗，镶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周围飘浮着几朵细碎而洁白的卷云。

寒风依旧在空中盘旋呼啸，笼罩大地的皑皑白雪逐渐融化，在地面积起一滩又一滩水，倒映着蓝天白云。

阳光普照，车流不息。

从早上踏进商礼学院校门那一刻开始, 学生们看上去似乎都要比往常兴奋，因为无人不期待元旦晚会。

商礼学院的元旦晚会在体育馆举办, 体育馆的舞台早已搭建完毕, 而往往这一天在体育馆忙的除了负责晚会一切事物的学生会的学生，还有参加志愿者的学生。

志愿者可以说是和学生会分工协作, 互帮互助, 学生会主要负责舞台和后台，志愿者主要负责观众。

那些参加志愿者的学生也就是帮忙搬搬东西, 擦擦观众席上的椅子, 以及发放晚会的荧光棒和手掌拍。

除此之外, 就是带领各自负责的班级进入观众席。

晚会结束后清理垃圾。

反正缺什么就找志愿者。

这些都是志愿者应该做的事情。

上完第一节课后，舒妍闲来无事就报名了志愿者, 从大课间以后就跟着志愿者团队一直待在体育馆帮忙。

其实, 体育馆一大早就开始彩排节目了。

节目彩排得很顺利，三十个节目都没有出任何差错和失误, 因此节目彩排的流程很快，仅仅一个上午就完成了两遍彩排，所花的时间比之前都要快要少得多。

除了学生会和有表演节目的学生, 还有参加志愿者的学生这一天不用上课，其他学生都照常上课。

午饭过后。

下午是彩排与化妆一起进行。

从第一个节目开始，每彩排完一个节目就赶去大礼堂化妆，这样既不用全部挤在一起，也不用浪费时间。

化完妆如果觉得节目还需要彩排，也可以再彩排。

体育馆非常热闹，宋若词和乔暖夕正坐在舞台底下的观众席上看正在彩排的节目，她们坐的这片观众席之前是几个篮球场，篮球场上的椅子都是志愿者摆好的。

元旦晚会的安排是高三年级坐下面的观众席，高一和高二年级坐上面的观众席，往年都是如此。

年级各班都有属于自己的区域。

舞台比较高，不管坐上面还是下面都看得见。

“舒妍，”李彬彬抱着一个箱子走到正在后台整理荧光棒的舒妍面前，“你把这箱手掌拍先放到A区的座位上去吧，等会儿玩偶服就要送过来了，这边就先交给我。”

他是志愿者的队长。

舒妍放下手里的荧光棒，接过箱子抱在怀里，“好。”

然后转身离开。

舒妍抱着箱子从舞台旁边呢入口走进来，舞台上正在彩排高二(8)班的小品，她看了一眼继续往前面走。

刚走几步就听到了宋若词的喊声。

“妍妍！”

舒妍闻声看过去，只见宋若词拿着一瓶水离开座位朝她走过来，乔暖夕冲她挥了挥手，然后低头玩手机。

宋若词大步流星地走到舒妍面前，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妍妍，今天一天辛苦你了，喝点水再去忙吧。”

话音一落，她从舒妍怀里抱过箱子，“我来抱着吧。”

舒妍接过宋若词手里的水，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她还真忘记了喝水。

一大半瓶水入腹，她感觉自己像是又活过来了。

她一边拧紧瓶盖一边对宋若词说：“谢谢小若。”

宋若词看着她：“小明刚才跟我说你在后台忙得都没空搭理他，你不要太逞强了，还是要适当休息一下的。”

舒妍弯下唇角：“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其实做志愿者还挺有意思的，倒是你，你和小夕还没化妆吧？”

这是她第一次做元旦晚会的志愿者，往年都跟着同班同学一起参加了节目，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去参加竞赛而放弃了主持人，那么在后台背稿子的极有可能是她。

不过，她不后悔。

一点都不后悔。

“嗯，”宋若词说，“不过很快就要轮到我和暖夕了。”

舒妍想了想，突然说：“小若，中午我请了几个摄影师过来专门拍你和小夕，等晚会结束再把视频发给你。”

宋若词有些惊讶：“几个摄影师？”

舒妍笑得甜美可人：“对啊，为了全方面多种角度记录小若的表演，当然要请几个摄影师了，这样也能让染染从各种角度看到表演的你嘛，染染一定会喜欢的。”

宋若词刚准备开口，视线忽然转移到从舒妍身后走来的人身上，于是咽下刚到嘴边的话说了句：“高老师。”

舒妍微微一愣。

在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撞开被她封存已久的心门，让波澜不惊的心海瞬间翻江倒海起来。

哪怕她已经很努力地去藏匿自己的心意了，凭那简简单单“高老师”三个字，就能轻易击溃她好不容易才筑造起来的心理防线，囚牢突然粉碎成渣，不留任何灰烬。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因为那个人而乱了心绪。

顷刻间，僵硬在舒妍脸上的甜美笑容消失殆尽，她从宋若词怀里抱回箱子，面不改色地说：“那我就先去忙了，你不要紧张好好彩排，晚上期待你和小夕的表演。”

宋若词轻轻点头：“嗯。”

舒妍想也没想直接就走了，给身后人留下一个极其遥远且冷漠的背影，她不是不想停留，而是不敢停留。

她不敢面对那张让她每晚思念的脸。

宋若词看着迎面走来的高雅，淡淡地说：“高老师，你来了。”

高雅看着她：“只有你一个人吗？乔暖夕呢？”

宋若词指了指正坐在观众席低头玩手机的乔暖夕，“她在那边，高老师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高雅：“大礼堂那边又来了几个化妆师，你和乔暖夕的节目还没开始彩排，估计还要再等半个多小时，趁现在有时间先去大礼堂化妆吧，等会回来再彩排也不迟。”

宋若词：“好，那我现在就跟暖夕去大礼堂。”

高雅：“嗯。”

宋若词朝乔暖夕走去。

只有这个时候，高雅才缓缓望向在A区的座位放手掌拍的舒妍，那件只有志愿者才穿的红色马甲穿在舒妍身上竟显得特别好看，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其实志愿者要做的事并不轻松，甚至比学生会的事还要辛苦一点，她没想到舒妍会参加志愿者。

因为，舒妍应该是舞台上的演员。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就这么看了几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不一会儿，宋若词带着乔暖夕回到高雅身边，宋若词对高雅说：“高老师，那我们走了。”

高雅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去吧。”

等宋若词和乔暖夕从她身边经过走了，她又看向了在座位放着手掌拍的舒妍，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好像自己再多看一会儿，舒妍就会抬头看向她。

除了上课的时候，她再也没有捕捉到舒妍的眼神，再也没有与舒妍对上目光，舒妍再也没有看向她。

她想。

小太阳真的放弃她了。

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元旦晚会七点钟准时开始，从五点半的时候就开始陆陆续续进场了，这会儿观众席上都坐满了人，整个体育馆都摇晃着荧光棒，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开演唱会。

体育馆内手掌拍响个不停，场面十分热闹。

在即将开场时，整个体育馆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舞台上亮着灯，只见幕布往两边拉开，六位容光焕发的主持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全场立即沸腾起来。

舒妍站在角落望着舞台上的主持人，轻轻鼓着掌，即便不后悔，她也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如果舞台上的主持人是她。

那么，高雅是不是一定能看到她？

她知道高雅现在坐在哪里，从这个地方一眼就能看到高雅，本来不想看，可还是鬼迷心窍地看向了高雅。

高雅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反着光，浑身散发着温柔优雅，知性端庄的气质。

或许就是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迷了她的心。

元旦晚会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宋若词和乔暖夕合奏的一曲《我心永恒》惊艳了在场所有人，让人久久难以从悲而美的情绪中走出来，特别是杨瑾明所演绎的情景剧，更是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在快要临近晚会尾声的时候，高雅起身离开座位去往了后台的卫生间，刚走进卫生间就看见两个女生正在换衣服，洗漱台上放着两个棕色布朗熊玩偶服。

是志愿者。

因为只有志愿者才会在今晚穿玩偶服。

两个女生冲高雅打了声招呼：“高老师好。”

高雅轻轻点头，然后往里面走去。

只听其中一个女生说：“芳芳，你有没有看见舒妍和黎乐去哪了？她们换上玩偶服了没？”

另一个女生说：“她们已经换好了，舒妍去了东门，黎乐去了北门，等会你去南门，我去西门就可以了。”

“好，那她们拿花了吗？”

“拿了。”

“那就好。”

“快点换吧，晚会快结束了。

高雅不自觉放缓了脚步，竖起耳朵去听那两个女生的对话，小声喃喃：“东门……”

元旦晚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学生们纷纷散去，该回宿舍的回宿舍，该回家的回家，商礼学院特地安排了公交车，能把没人接送的学生送到家门口下车。

舒妍穿着布朗熊玩偶服站在体育馆的东门口，手上提着一个大花篮，花篮里面装着许多株满天星。

志愿者有个任务就是选四个人穿玩偶服，在晚会结束后分别站在四个门把满天星送给从体育馆出来的人。

每年都是如此。

而舒妍就是被选中的志愿者。

即便是大冬天，舒妍穿着厚重的玩偶服也被热得满头大汗，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全身都在流汗。

不过没关系，不然怎么会参加志愿者呢？

第一次尝试这样的事，她很开心。

每当从东门走出来一个人，她就把手里的满天星送给那个人，除了个别几个没有收，其他人几乎都收了，满天星一株株地减少，等所有人都走了就算完成任务。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高雅会出现在视线里。

高雅一步步朝她走来，心弦一下子就乱了套，拿着满天星的手就那么僵硬在了半空。

正犹豫着要不要送给高雅，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穿着玩偶服，于是故作淡定地伸出了拿着满天星的手。

她透过头套看着高雅，果然只有在把自己藏起来的情况下，她才敢直勾勾地盯着高雅看。

眼看高雅离她越来越近。

她以为高雅会收下她手里的满天星，可高雅却走过来抱住了她，高雅抱住了她，高雅居然抱住了她。

满天星从指尖溜走落到了地上。

高雅抱着布朗熊，轻声说了句：“小鬼头，辛苦了。”

她知道。

她的小鬼头听不见。

几秒后，她松开了布朗熊，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妍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只见一个又一个人从她面前走过，她却再也没有送出花篮里的满天星。

半晌，她缓缓取下了头套。

眼眶红得滴血。

汗水打湿了头发贴在脸上，就连下巴都在滴水。

她回头望去，可惜再也寻不见早已消失在漆黑夜色中的高雅，泪水从眼角滑落，心痛到快要窒息。

她真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觉得悲哀。

庆幸自己穿着玩偶服吗？

或者，悲哀自己穿着玩偶服吗？

如果高雅知道玩偶服里的人是她，还会不会拥抱她？不会吧，一定不会吧，高雅怎么会抱她呢……

高雅的拥抱对她来说是一种奢侈，可现在却因为穿着玩偶服得到了。原来拥抱，只能在她藏起来的时候才能得到，她现在明明难过得不了，却依旧觉得很幸福。

因为，高雅抱她了。

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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