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坚固,无所惧怕。你必忘记自己的苦楚。你在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
“好辣啊呜嗯……”
太宰说,大概因为实在太辣了,他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像哭腔一样,即使是这样太宰还是不停的往嘴里扒着冷咖喱,一副要一口气吃完的模样。
我愣住了,太宰的样子让身为咖喱爱好者的我有些自愧不如,原来太宰已经对咖喱喜欢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飘去看了看垃圾袋里的包装,是我之前买的速食咖喱里正常的辣度……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但太宰是真的不能吃辣啊,即使不能吃辣也要吃,看来咖喱真的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好想再吃一次啊…….
再转身时太宰已经把咖喱都吃完了,他还倒了一杯热水往嘴里灌——
“……”
可是要缓解辣度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喝热水的啊……果不其然,太宰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眼眶也红的不像话,他被热水烫地像幼猫一样小声呜咽着。
若不是知道太宰吃了那么一大盘辣咖喱,我真的会以为太宰在哭。
因为太宰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我飘过去想要虚揉一揉太宰乱糟糟的黑发。
但没有成功,在我的手就要虚触到他之前,太宰就捂着肚子,一阵风似的奔向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跟着飘了过去,在卫生间门口有些焦急地原地打转。听声音我知道太宰吐了,也对,他喝了那么多的酒,又吃了那么大一盘冷掉的咖喱,还有那么烫的水,可怜的胃承受不了压力是很正常的。在卫生间门口犹豫了好久我还是选择飘回卧室等太宰自己收拾好自己,只是——
“太宰还是不会照顾自己,这可怎么办啊……”我看着满地的酒瓶和药片自言自语,心里酸涩难受至极。
好在没过一会儿太宰就出来了,大概是因为弄脏了衣服,太宰换了一套新的更加合身的睡衣,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除了眼眶还有些红肿外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他目标明确地走到床边,然后掀开皱巴巴地被子把里面同样皱得不行的风衣,嫌弃地丢去了一边。
呃,我飘去仔细看了看,这是我经常穿的那个风衣……
难道我最后一次离开这里时把旧衣服随手扔到了自己的床上?我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性,我有这么邋遢吗?大概是不重要的记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最后一次离开这里时的细节,但看着太宰嫌弃的表情,或许那时我为了图方便,真的这么做了不成?
而就在我自我怀疑的档口,太宰已经开始勤劳地收拾起房间了,他先是把满地的酒瓶和药片都打扫进了垃圾桶,这之后太宰还拿来了拖把,把地上的酒水都拖了个干净。太宰甚至一边打扫,一边哼起了自己编的歌谣来表达自己叛逃港口黑手党的喜悦,歌词里包括压榨童工毫无人性的黑心老板、驽钝又不知变通的笨蛋下属、黑漆漆脾气火爆的小矮人搭档,以及因为重获自由而兴奋地开了几瓶好酒来庆祝的自己…….
太宰的歌词太具有感染性了,以至于我也像太宰一样心情跟着稍微高涨了一些,有趣的地方我还会自说自话地点评上几句。只是太宰笨手笨脚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他是第一次自己打扫卫生,这个疑惑我也不自觉问出了声,但这么做实在是傻透了,太宰又听不见我的话,我们之前那种天马行空漫无边际的相处方式在我死亡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太宰再无法对我说的话给出他的回答,正如我再不能回应他的呼唤那样。只是看着近在眼前的挚友,我是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的。
大概是心有灵犀,只过了一会儿,我的疑惑就在太宰的歌词中得到了解答,太宰哼着类似‘收拾房间和做饭一样需要爱就足够了’这样的话。啊,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太宰能够做出那么好吃的饭菜的原因啊。
在这样的氛围里,我飘到了窗台处,安静地看着太宰收拾房间,看着染上了些许烟火气的太宰,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有种自己依然活着的错觉,似乎下一秒我就可以笑着走过去拍拍太宰的肩膀,告诉他‘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窗外的月光透过我落在房间里,为一切染上了一层莹洁不真切的光芒,像一场梦一样。
就这样,我愣愣地飘在这里,不着边际地想着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直到看着太宰打了个寒颤,我才如梦初醒,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一般,我假装是风的作用悄悄地把身后的窗户好好地关上,然后忍不住对太宰说了诸如‘你还在长身体这样的阶段、要快点去睡觉,保持良好的作息才好’这样说教意味浓郁的话,幸好太宰听不见,否则该嫌我身为朋友却像老妈子一样啰嗦了。
不过太宰似乎也感受到了睡意,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气,随后就蹬掉了拖鞋把自己蜷在被窝睡了。
等到太宰的呼吸声变得平稳,我才飘去太宰床边,再三确认太宰真的睡着后,我才集中意念显出灵魂的实体状态,帮太宰露在外面的脚用被子盖好,再帮他掖了掖被角,虽然我自己感受不到寒意,但太宰不一样,着凉了会很麻烦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又摸了摸太宰的额头,很温暖,但也过于温暖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太宰发烧了,难怪睡着的那么快。
想了想我在指尖凝集了一些灵力点在太宰的额头上让他睡得更熟一些,之前后放心地起身开始翻找退烧药,找到后我又去客厅拿来刚刚太宰没喝完的热水,最后把熟睡中的太宰稍稍扶起来,捏开他的嘴巴先把药剂全部倒进去,再迅速地给他喂了些水缓一缓。
大概是因为动作太过着急,太宰咳了好几声,脸也皱的像个小包子,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按以前那样按步骤冲药加蜂蜜,以太宰的聪慧大概明天就会推测出什么来,不论怎样,我不会再给他虚妄的希望了。
大概是药太苦了,睡梦中的太宰并不安稳,难受地哼哼了起来,念了些O、D、A、S、K、U这样的音节…….
一开始我并没有听清,在把太宰重新按进被窝里后,我才意识到太宰喊的是我的名字……
“织田作…织田作……”太宰这样呼唤着,同时他还紧紧抓住了我的一只凉冰冰的手。
“……”
可我做的却是重新隐去了部分身形,让太宰抓了个空。我不再去看太宰仿佛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的睡颜,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一样飘出了卧室,又飘出了屋子,找了个地方把已经被我攥的不成样子的空药包给处理掉……我当然可以回应太宰‘我在,别怕’,但这几个字却像粹了毒的刀子一样在我的喉咙里上下划动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
望着高悬在天空紫红色圆月,我甚至开始怨恨起创世者给我的这个所谓的奖励,这分明是惩罚,除了无尽地延长痛苦外毫无意义,明明最在乎的人就在眼前呼唤着自己,可我甚至连回应都不敢回应,而三天以后,我甚至连他的呼唤也不会再听见。不管多么思念,我们从此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想哭,但我已经死了,我连哭泣的资格也没有了。
在外面飘到圆月西落,繁星眨着冰冷的眼睛占据了天空正中的位置,我才挫败地重新控制着身体飘了回去……
太宰还在无知无觉地睡着,不会再无意识地呼唤着什么,他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我再次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之后我便安静地飘在太宰床前,在月光中,看着太宰像是被水打湿了一般的黑亮的睫毛、苍白的前额、紧闭的双眼和乱作一团的卷发,看到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微笑一般的模样。大概是做了好梦吧,明明太宰的笑容很甜,但我却觉得他变得更加脆弱了,地球上再没有比他更脆弱的孩子……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熟睡的太宰,尽力描刻着他的样子,直到太阳再度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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