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调,开足马力,撸起袖子加油干!”
“...视察大庆石油化工厂。”
“...水利工程建成,该地区农业灌溉条件完善...”
“索马里最后一例天花病例...”
“轻化工学院开设纺织机构、烟机制造、电机制造等专业...”
[原来我这个专业是这个时候开设的!]
[《逼上梁山》演出都重开了,终于都过去。]
刘婶身后的背篓根本来不及放下,和边月一起把耳朵凑近,顾不得炸耳的电流声。
都聚一块商量高考的章程,那离真正考试可不是板上钉钉,恨不得把混不吝的刘伟明也抓去高考。
就可惜人是接刘兴福转业在工厂的职位,可不是那些高中毕业进厂,差在学历上了。
边月把心思放在工业部要求上,这下,公社里的厂子可得继续加油干了。
那她们的生意还得更进一步!
闫妍早找到自己的专属小凳子上坐着,手里拿着麦芽糖,不时舔一口,瞅瞅身旁看不懂的方块字。
闫洋现在有脸色多,没敢问她娘是不是重女轻男,都不带糖给他吃。
手上的笔刚写两字,忍不住问:“妹,这糖哪来的?能给我吃口不?”
“写完作业,婶子难不成还不做好吃的?好意思找闫妍问吃的,出息!”
刘卫溪一巴掌给不认真写作业的闫洋拍过去。
二丫捂着嘴偷偷笑,她这会儿也掉牙齿,露出空空的牙龈。
[我还记得这个妹妹,之前瘦得跟黑猴似的!]
[这一群活宝,连带我奶都逗乐。]
[我姥都打算明儿给我做麦芽糖吃!]
[这个就不用说,我回家,鸡鸭鹅,指谁谁死!]
铁柱左手拿着桃,右手写作业,字都飞天上去不说,汁水滴落在本子上,黏在一块。
闫妍踉跄跑到边月背后,一头栽进跟她差不多的背篓中。
刘婶把人提溜出来,怀里是一缸子沙果,圆滚滚的,跟苹果十分相似,黄绿带着粉红。
“啊!”
“你这才知道自个掉进去了啊!”
刘婶眼角都笑皱,把麦芽糖塞人嘴里,好悬,差点掉地上。
“吃!”
“这哪能唬着她,一岁不到就老爱往炕下,还好没给摔着!”
边月把收音机放回小孩面前,把背篓中的盆放在灶台上。
洗干净的沙果,被闫洋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如同名字一样,沙化的果肉,咬下是脆生生的,酸甜的滋味,香气十足。
不消多时,只剩空空的缸子,写好作业的小孩们到晒谷场上撒欢去。
刚立秋不久,天黑得越来越早,晚上都得盖上薄被,正适合吃点热乎的补补。
炉子上的土鸡盖盖炖着,屋里只有边月一个人。
透过模糊的窗户,那瞅见右边院子撒下的金黄。
冒着热气的鸡汤表层也漂浮着金黄的鸡油,泡好的榛蘑是深棕色的,水都浑黑。
剥一整颗大蒜,剁成蒜泥备用,旁边案板上白面做的面条,没掺一点杂粮,白白净净的。
在菌菇香气熬出,香得杂物房里走出一只公鸡,小三花在边月脚边转悠。
“刺啦——”
锅里的虾由灰青色转为红色,各个赶上边月的拳头大。
油爆香蒜末,调料烹成汁,进入酥脆虾壳内里弹嫩的肉中,出锅前一把苏子叶,将香味拔高到极致。
[嘿,我送的,今天就吃上了!]
揭开盖的醇厚鸡汤中,吸饱汤汁的猴头菇已不见踪迹,漂浮的大红枣,无比鲜亮。
刚看见由闫洋和刘卫溪抬着闫妍回来,边月抖干净干面粉,全丢进锅里的鸡汤中,只用加一点点盐。
闫洋老远闻见这股子香味,刚把闫妍抱过门槛,“吸溜-我给端进屋去!”
“馋得你!”
每人面前一碗素净清淡的面条,抵不住浓烈香味的袭来。
“吸溜——”
爽滑带着韧劲的面条,好不容易又吃上一回,浑身暖呼呼的。
边月将肥厚的鸡腿拆下,捏着骨头咬上一大口,皮糯,肉质鲜嫩,榛蘑的鲜香溶在油脂中,被鸡肉吸收。
在嗦一大口面条,别说掉眉毛,好悬给舌头要到。
用筷子捋下鸡丝,喂给闫妍,正期待着吃上碗里的面条。
闫洋直到一口气吃完面条,才想起来锅里的鸡肉,也掰下一边大鸡腿,撕下半边肉送到边月碗里,进嘴是无与伦比的嫩滑。
这咋比自家养的鸡还要好吃!
伴随着勺子搅拌,浓郁的鸡汤中,几根黄芪显露出踪迹。
又一碗面条,硕大的虾头去掉,虾壳表面的蒜汁中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虾肉裹上酱汁,同面条一块塞进嘴,只剩下满足的喟叹。
闫妍都快拿不住一个虾肉,吃了一口的她,惊喜地用弯曲的虾肉将面条挑起。
“皮得你!”
边月端过碗,把面条喂完,又给孩子剥了好几颗大虾,能吃上好一会儿。
暖洋洋的热汤喝下,在秋风中睡一个美滋滋的觉。
地里的活要做完,边月和刘婶有更多时间寻思怎么把生意推广出去。
村小学那边的知青学得昏天黑地,不放过一点时间,就盼着这机会拼一把。
赶大早,那头的煤油灯点上,边月和刘婶赶着上公社,把十来包配好的材料,按照一包七毛五的价,全给了胡厂长,一包能熬出一锅浓郁的酸梅汤,够厂子用好一阵儿。
这比进项进入口袋,两人马不停蹄在街头巷尾中寻摸一个能安顿下来的位置。
总不能老麻烦人小夫妻,那小小的宿舍生意好做的同时,忙活不开,还得看人情。
那不老远的胡厂长总得孝敬,小小的筒子楼中,比村里头的人情世故还要多。
从机械厂临近的街道,多是工人们居住,再路过向废品回收站的巷子口,这边冷清许多。
孙大爷还坐在他的椅子上,沐浴在阳光下打盹,黑色的小猫蹲在人脚边,不时跳起,用爪子挠尾翎垂下的鸡毛掸子。
面前的木板上,整齐摆开不少玩意,瓶瓶罐罐,柜子、箱子不老少。
“大爷!”
边月一嗓门把巷尾枣树上的麻雀都吓跑,小猫一溜烟蹿走。
“哦哟,还以为打雷,咋又要报纸,我刚好又收一摞,自个取去!”
孙大爷拢拢外套,这上午在外头睡觉还是凉幽幽的。
“没,来跟您打听个事,这疙瘩有人乐意租房子的不?”
边月拿出一小包从王添禄那要来的烟丝,送到人手上。
“嗯,香,从这边往车站那头过去,倒数第三个院子,那空着个屋,你问问人乐意出租房子不,要不行再去中学到国营饭店那块。”
孙老头打开,闭上眼睛,深深闻一鼻子,得劲,给两人指了明路。
出巷子,从理发修表的铺子过去,路过供销社,往车站去,一栋三层小楼,来来往往不少人,等待客车出发。
从公社到县里,做客车只用两小时,再上市里也只要两小时多。
不少提着篮子,背着背篓的老太太老头,混迹在乘客中,边月不打算过去瞅瞅,备不住要遇上扒手,身上家当就丢了。
往旁边的巷子口钻进去,再往西边数三个院子。
“砰砰—”
刘婶敲响院门。
“哗啦啦-”
回应的只有院子里迎风的李子树,上面带着艳红姹紫的果子,几个簇拥在一块,在飞扬的叶片下。
压下,又飞起的时候,果子不见。
“砰砰—”
刘婶用更大力气,将门板拍响。
“咋,找老太太?人耳背,声大点!”
隔壁的门开出个缝,婶子探出个头。
“老太太,有人找你!”
婶子关上门,又热心爬上围墙,冲老太太喊道。
“啊?谁啊?”
“吱呀——”
俩不认识的人站门口,一个穿得花花绿绿,一个白净姑娘,估摸着是对母女。
耿清纾把人领进屋,关上门。
院子有十多平,拾掇得干净,鸡被拦在笼子中,李子树下是整齐的菜蔬,砖块做栅栏挡住另一边。
在外头看不见,顺着两旁种满的葱姜蒜小路,路过水龙头和一屋檐的柴堆,进屋。
“坐!”
耿老太太领着两人坐上炕。
跟农村一样的格局,进门就是灶,一拐就上炕。
“大娘,租房子不?”
“啥?要醋不?”
“能住你家屋不?”
“猪肉涨价了?”
“有空屋子住不!”
边月顾忌着旁边院子的婶子,压着最大声跟老太太说。
[哈哈哈。]
[老太太:有地让喂猪不?]
“哦!来租房子的啊,干哈?”
耿老太太戴上眼镜,把刚摘的李子挨个擦干净。
边月:“就租着住阵儿,孙大爷介绍我俩来的!”
“住多久?你们娘俩住一块,别给我这儿当婚房嫁人的吧!”
耿老太太扶扶眼睛,有些警惕。
“诶诶诶,她自个住,我们可不是娘俩,我闺女还读书呢!”
刘婶没好气,却不想都没让老太太听进去。
“孙老头?他个不乐意动弹的,把事指我这头来!”
“咱就住着方便以后孩好上学,可不搞别的玩...”
“东屋空着,也没人住,当养个人气,一月一块七!”
她将擦好的李子装盘里,放门帘后的另一个屋里,很快出来。
“成!”
边月被打断的话咽进喉咙,让人领着把屋子转悠了圈。
[窗框上有缝漏风!]
[墙皮都掉那盆绿豆里!]
[炕柜锁不成,还有上面的漆掉咯。]
[咱先跟人确定好,再定下屋子,不然要被坑的!]
刘婶看着边月大声跟耿老太太掰扯,完全没想到租个房子还要费这么些事。
诶,她说这老太太眼熟,之前在车站卖绿豆汤那老太太,换身衣服,把头发盘起来,摘下头巾,完全看不出投机倒把的样!
从这周开始,周末被杀猪饭填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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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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