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它从阿斯特的身体里醒来已经过了三天。
它从修复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休养,这正好给了它一段时间缓冲。
阿斯特的魂体不在这具身体里,它曾经试图脱离躯体去找回阿斯特,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里无法离开。
它这才想起来,人类的魂体是十分弱小的,何况阿斯特只是一个6岁的小孩子,一旦死亡,用不了多久就会消逝。
看着眼底都是疲惫的赛琳娜,它做了一个决定。
现在开始,它就是阿斯特·莫里了。
既然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自然要承担照顾家人的责任。
同时,它还要查明阿斯特出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团带着浓重恶意的黑影是什么?
它清楚地记得那个黑影已经被它撞得魂飞魄散了,也许正是因此产生的强大撞击力将它撞进了阿斯特的身体里。
或许,那个黑影是在等阿斯特死后占据身体?
那样的话,阿斯特出事或许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想到这里,它急忙想叫来赛琳娜,抬头却看见林煜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阿斯特?还好吗?”林煜将带来的玩具递给阿斯特。
它,不,现在开始应该是阿斯特了。
阿斯特点点头,抱着玩具佯装天真地问道:“叔叔,我妈妈呢?”莫里太太这几天都没出现,这实在是很奇怪。
“你妈妈有点事,很快就会来看你了,你在医院里乖一点,妈妈就能早点回来了。”
林煜揉了揉阿斯特的脑袋,转而示意赛琳娜跟他到外面来。
阿斯特假装玩着手里的飞船模型,耳朵却竖起来认真听着门外俩人的对话。
虽然他被困在人类的躯体中,不过一些能力还是比人类强的,比如就算在隔音效果非常好的病房,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听到他们的声音。
病房外,赛琳娜着急地看着林煜。
“林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找到了那家药店,正在调查。”
“妈妈她根本不希望我们能觉醒,她不可能给阿斯特用违禁药剂。”
“不要着急,赛琳娜,昆特太太已经作过证了,但这毕竟是很严重的罪名,给调查人员一点时间,他们得查清楚了才能给你们一个交待,况且,我们也要抓到伤害阿斯特的人才行。”
“有一个人。”赛琳娜忽然想起来了,“妈妈说,她从药房出来后,有一个人撞到过她!”
林煜听闻,再三确认赛琳娜有没有记错,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立即联系了小昆特,让对方将这个线索上报,随后又安慰了一会儿赛琳娜。
“打起精神,赛琳娜,你弟弟还在等你呢,在你们妈妈回来前,你要替你妈妈好好照顾他。”
“嗯,林队,麻烦您转告一下我妈妈,阿斯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让她不要担心。”
“阿斯特的医药费我已经交了,你们先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吧,莫里太太没有回来前,在医院还有人照看你们。”
“谢谢您,林队。”赛琳娜郑重地向林煜道谢,“我知道医疗舱的费用很贵,我可以先给您写欠条,我爸爸也是哨兵,我们会还上医疗费的。”
“不用着急,这些以后再说。走吧,我先去看看你弟弟。”
听到俩人进门,阿斯特连忙假装玩起手里的玩具,心里却担心起莫里太太,听起来莫里太太似乎被带走关押起来了。
林煜看他玩得认真,忽然问:“阿斯特,你闷不闷,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可以吗?!我想去!”阿斯特一把丢下玩具,他这几天闷在房间里快憋坏了。
“我去找护士借一把轮椅。”赛琳娜拿起病房内的呼叫机,却被林煜拦住了。
“不用,我抱他下去就好。”
“林队,这怎么能麻烦您呢!”
“走吧。”没有给赛琳娜拒绝的机会,林煜一把抱起阿斯特,替他盖上小毛毯,“我前面看到楼下有一家甜品店,我们可以去吃点,嗯?你喜欢蛋糕吗阿斯特?”
阿斯特有点不习惯别人抱他,略显僵硬地点点头,回头看向赛琳娜。
“没关系阿斯特,我们一起去吧。”赛琳娜笑着朝弟弟说道。
林煜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尤其显眼,引得医院里不少人纷纷侧目而视,当他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坐在甜品店里,就更引人注目了。
“阿斯特,和林队说谢谢。”
阿斯特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兔子形状的蛋糕,朝林煜说了声谢谢,他还不是很能协调这具身体,拿勺子的手也略显笨拙。
一想到自己现在占用的是阿斯特的身体,就不由得一阵失落,面对曾经一直好奇是什么味道的甜品,也有些索然无味。
看出阿斯特心情低落,林煜放轻声音哄道:“不喜欢吗?要不要换个味道?”
“没有,林叔叔,我很喜欢,我只是有点想妈妈了。”
林煜笑着揉了揉阿斯特的头:“那你好好养身体,早点康复就可以早点回家看到妈妈了。”
不顾赛琳娜的拒绝,林煜又为她点了一份午餐,等两个孩子都吃饱后,他带姐弟俩去医院的花园逛了逛,恰巧遇到了一对年迈的夫妻同他们一路同行。
似乎是对他们这样的组合很感兴趣,老人率先和林煜攀谈起来:“这是你的孩子吗?长得和你一样帅气。”
老人看着林煜和阿斯特,同样黑色的头发加上偏东方的样貌,在大部分都是西方人种长相的星球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林煜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哎呀呀,在我们这偏远的边缘星球很少见到哨兵呢,尤其还是带着孩子的哨兵。”
林煜的外型太醒目了,他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使穿着常服也看得出身材很健硕,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别人的讨论声。
和对方寒暄了几句,林煜怕两个孩子不自在,就借口出来太久,要带他们回病房了。
他们还没走到病房,就看到阿斯特的主治医生一脸严肃地在门口等他们。
“你们去哪儿了?孩子还没康复,不要随便乱跑。”
阿斯特的主治医生,同时也是报警将莫里太太送进去的那位女博士,皱着眉,满脸不赞同地看着林煜,仿佛在指责林煜对病人的疏忽。
“他闷在房间里很久了,我带他们出去走一走。”
林煜没有在意医生对他的态度,把阿斯特抱回病房,仔细地盖上被子。
“你们哨兵皮糙肉厚惯了,普通孩子可跟你们不一样,更何况他正是虚弱的时候。”
语气强硬,手上动作却很温柔的短发女医生对阿斯特进行了一些例行检查,确认没什么问题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在细心地和赛琳娜叮嘱了一些吩咐后,女医生瞥了林煜一眼:“你跟我来一下。”
林煜拍了拍赛琳娜的肩膀,让她放心,便顺从地跟着医生来到了对方的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本来应该告诉他们妈妈的,但鉴于……”
“鉴于他们的母亲被您举报进了稽查队。”林煜朝她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是我作为医生的义务。”医生不满地为自己辩解道。
“我知道,我并没有责任怪您的意思,但是他们的情况有些特殊,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你也看到了,姐姐赛琳娜也只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医生叹了口气,调出了阿斯特的病例投影在林煜面前,解释道:“诱发觉醒的违禁药剂在我们国家是一级高危违禁物,当年这种药剂被开发出来后,很多父母私下从黑市买来给自己孩子使用。一旦有孩子被发现服用觉醒剂,父母都是第一嫌疑人,我有责任在发现这种情况的第一时间就报警。阿斯特是个幸运的孩子,这种觉醒剂的死亡率高达90%,他能挺过来算得上是奇迹。不过……他也因此留下了后遗症。”医生放大了一段数据,“他没有成功觉醒,并且以后永远不可能再觉醒了。你算是他们的临时监护人,所以我必须先和你说一下。”
林煜神情凝重地看着报告,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感到十分具有压迫感。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他们的母亲是普通人,父亲是哨兵。”
“什么?”医生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林煜。
“所以他们本来就有机率不会觉醒。”林煜随手一挥,关掉了投影,“我比较关心阿斯特的身体会有什么影响吗?”
“暂时还不清楚,报告上来看,没什么问题,但我建议以后要定期回访。我查了以往非法觉醒的所有案例,阿斯特是第一个服用药剂觉醒失败后还幸存的人。但即便是那些觉醒成功的人,生存期也没有超过5年的……”这就是为什么她觉得无法告诉两个孩子的原因,阿斯特刚从鬼门关走过来,难道要告诉他,他可能只剩下5年的生命吗?
“我明白了,等他们母亲回来后我会转告她的。”林煜起身要走,又想起来一件事,“能拜托您让他们留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吗?他们两个孩子回家的话没有大人照顾,在医院至少还有你们能帮忙照看,住院费我会提前支付的。”
“可以。”医生立马又给阿斯特延长了一周,毕竟两个孩子现在这种处境,她也有部分责任,虽然以当今的医疗水平,除非脏器全部损坏,大部分病患都只需要三天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谢谢。”
林煜刚出办公室,就接到了小昆特的通话请求。
“队长,稽查队让您过去一趟,是关于莫里太太的案子,他们还想再问您点详细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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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林煜都忙着和稽查队一起追踪线索,在双方的合力侦察下,案件有了飞速的进展。
他们先是查明了药房出售的特效感冒剂没有问题,随后根据赛琳娜提供的线索,从莫里太太被撞的地点周围去调取监控。
因为当天的大雪压断了镇上的信号塔,导致网络瘫痪,大部分监控都没有保存下来,侦察组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拍到了莫里太太和撞人的人的监控视频。
在视频中,一个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严实的人在撞倒莫里太太后,趁她跌倒的时候,偷偷调换了掉在地上的感冒剂。
可惜风雪太大,那人伪装得很严密,追查身份又成了一个问题。
林煜想到曾经扬言要报复莫里太太的两个外乡人,便将这个线索告知了稽查队。
稽查队很快找到了那俩人的资料,并通过技术对比确认了调换的感冒剂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那俩人早已离开这个星球,几经辗转,在茫茫宇宙中失去了踪迹。
一周后,憔悴的莫里太太在林煜的陪同下,终于见到了在病房里一起看书的赛琳娜和阿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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