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忙了一天的暮雪疲倦地回到府里,一进屋便见到厅里摆满了箱笼礼物,上前查看时,却是惊讶莫名,那全部都是林老板之前代她送给浅墨的聘礼,有一部分她还在浅墨那里见到过,绝对不会认错,一头雾水的她奔至前院,一把拉住了在前院指挥仆佣的林管家,急急地问:“厅里那些箱笼是怎么回事?”
林管家一愣,恭谨地答道:“是阑珊楼遣人送来的,礼单就在案几上。”
暮雪奔回去将礼单拿起来细看,却不是自己的聘礼是什么?一时间又是惊疑,又是惶惑,将礼单往自己怀中一塞,便飞奔出门,叫了马车前往阑珊楼。到了地方,不等马车停稳,便跳下马车,踉踉跄跄奔进后院,在小楼前面,却被童子拦住。那童子明显带着几分惶恐,嗫嚅道:“我们公子...正在陪客,不方便...见您。”
暮雪一时间脑子无法运转,颤声问道:“什么...他陪什么客?”
童子低下头不敢看暮雪,声音也有些发抖:“是...陈家长女,今夜...会在此留宿。”
暮雪只觉天旋地转,后退一步扶住了院中的树,定了定神才问道:“可是因为...她是权贵之女,以势相逼?即便是如此,浅墨已经与我有了婚约,又早已自赎,只是客居于此,她...又凭什么这般妄为?”
童子的小脸涨得通红,低声道:“小人不知,您可去寻玥老板问清楚。”
暮雪大口呼吸几下,转头奔回大厅,玥老板远远看见她,一言不发,只向她点头示意跟随,直到进入厅旁的暖阁,这才开口:“暮老板,以浅墨长辈的身份,我向您道歉。恐怕你与他的婚约无法继续了。”说着从旁边柜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在暮雪面前打开:“这里是您留给浅墨做聘礼的银票,您点点。”
暮雪的双手不断地颤抖,却不去碰那个匣子,急喘了几口气才说道:“玥老板,我与浅墨已经互许终身,我不能没有他,他也非常爱重我。即便是有人逼迫于他,您也应当告知我,我们一同想办法保护浅墨。怎么能就这样勉强他...服侍他人?您难道不知道他会有多么痛苦?面对不喜欢的人又有多么屈辱?”
玥老板神色木然,低声叹道:“暮老板,我也很为难,只是想告诉您,并无人逼迫浅墨,那客人原本就识得浅墨,一直倾心于他,并非什么豪强,浅墨是自己要求退婚的,也没什么痛苦不甘,您可以放心。”
他小心地打量着暮雪的脸色,又道:“浅墨这一个多月来都陪着您吃住玩乐,若说起来,您也算过足了瘾了。此番浅墨虽然悔婚,但也将聘礼银票悉数归还,您也并无吃亏。不如就此作罢,另寻良配?反正我们这种伶人,本也不堪匹配您这样的人物。”
暮雪连连吸了几口气,才压住了暴躁的情绪,尽量平和的道:“玥老板,到底有什么隐情,您不妨直说。明明今日我离开时,我们都还是好好的。您应当看得出来,我是真心尊重浅墨,且不说我没了他会有多么痛苦,就说浅墨自己,也未必就能够寻到如我一般疼他的人。便是为了浅墨,您也该给我个机会,让我知道错在何处。”
玥老板却不为所动:“暮老板,该说的玥某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了,浅墨已经无意于您,您又何必定要纠缠?左右您也算是在这里白白享受了数十日的温柔。再说了,您身家如此丰厚,又大方仁厚,定能另寻绝色夫君为伴,若是您偏爱阑珊楼教养出来的男孩子,玥某现在就叫几个新来的伺候您过夜可好?”
暮雪只觉胸口如遭火焚,低声道:“我要见浅墨,无论什么情由,我都要听他亲口告诉我,如果...他真的已经无意于我,那...” 一时间只觉剧痛难忍,伸手紧紧按住心口,好一阵才道:“那也容我与他道一声再见。”
玥老板看到暮雪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栗,也觉非常意外,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浅墨现在有客,实在不方便相见,不如明日午后您再过来,玥某安排他与您会面可好?”
暮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玥哥,我不是为了自己。浅墨说过,您对他有恩,即便他早已是自由身,但您这里就是他的家,所以才从未想过离开。我...不欲勉强他跟随我,但请您一定要看在你们多年情同父子一般的缘分上,不要伤害到他。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您若是迫他相就不喜欢的人...以浅墨的性子,一定会极为难堪。”
呼吸放缓,暮雪无比疲惫地道:“若是... 我真的与浅墨缘尽于此...那桌上的银票,就赠给玥老板吧!只求若是浅墨今后遇上恶客痴缠,玥哥能使些银子打发了他不想屈就的人。也算...我对他的一点儿看顾。”
看着暮雪佝偻的背影慢慢走出去,玥老板却依然呆立在屋中,久久都无法回神。
暮雪走回小楼下,没再上前与小童争执,只是靠着楼前的大树缓缓坐了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傍晚的夜幕下小楼中透出来明暗的烛火出神。现在的浅墨,到底在想什么呢?实在是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转变如此剧烈?其实,从一开始起,暮雪就没有自说自话的意思,即便是误以为自己赎出了浅墨,也没有挟恩要对方以身相许的想法。她毕竟是一个现代人,买卖人口,逼婚什么的,她压根就没有这种意念。她一无家族长辈指指点点,而必须要完成的政治联姻;二无当今礼教束缚,一定得遵循什么规矩纲常。只是想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与自己心目中的男神奉爱成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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