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昇来到歇山寺之后,褚翎感觉这周围的环境开始诡异起来。
褚翎记忆中,二月份的歇山寺应该还被一片百茫所掩盖,现如今,不仅是白色不见,许多落叶植物开始抽芽。
甚至是几棵被砍了枝丫枯死的枝干都开始冒新芽。
“这气温都还是零下。”
褚翎伸手折了智恭院里朴树的一枝抽芽嫩叶,轻轻碾碎,叶子随风化为烟尘飘散在空中形成了刚烈的风刮在褚翎脸上,最后四散消失。
小六:【但是没有精神体的气温。】
褚翎微眯着眼睛看着逐渐淡去的绿色。
【这是林娉肚子里孩子的力量。】
他在长大,他在掠夺,他在释放。
小六:【主人,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不过是看到这些反常的树,突然感觉到生命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小六:【小六不懂,我们精神体诞生在空间裂缝里,生来就是不被待见的,我们就是要吸收别处的能量才能成长。】
小六:【这在我们精神体中是心照不宣的法则。】
【但是我们人类不一样……】
褚翎将剩下的树枝深深地插到泥土里,用以太之力将其包裹住,滋润它,朴树枝开始发芽。
小六:【主人,它?】
【看见了吗?这是我主动想要它成长。】
那树枝贴着原来的朴树直直地向上拔高,不一会儿,就到了原来的一半高。
【我希望它能够好好成长,他就能长大,都有一人高了。】
褚翎站在新长成地朴树边,那树荫已经能够将褚翎完全遮住。
【长势喜人呐。】
“学姐!”郑倩倩推门,“智恭师父醒了,你进来看一下。”
褚翎转身进屋,反手将那株新的朴树湮灭。逆着这世间规律长成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智恭师父,你醒了。”褚翎看见智恭坐起来,“这么看,你与这周昇却有几分相似。”
智恭看着周昇,眼睛里露出一瞬间的惊诧,然后开始撵着佛珠:“阿弥陀佛。”
“需要我把他叫醒吗?”
智恭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关放见了,忙去扶着他。
智恭选择坐在了斜对着周昇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楚周昇的脸。
关放等智恭坐稳,松了他的手,开始端详智恭和周昇的脸:“真像一对双胞胎啊!”
“褚翎施主,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你算不出来?”
“智恭刚刚试过了,一片混沌,请褚施主告知。”智恭加快了撵佛珠的速度,内心的焦虑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懂。
“知道一点,但不多。”褚翎坐在智恭对面,“我现在可以将他唤醒,并告知他我所知道的一切。”
褚翎看着他,那串佛珠又快撵到绳结的位置了。
【安静。】
褚翎提醒关放。
【让他自己做决定。】
冷静了一会儿,但佛珠撵到第三圈时,智恭停止了动作,将佛珠盘在手心,然后攥住,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阿弥陀佛。”
“那就麻烦施主将他唤醒。”
褚翎眼神示意关放叫醒周昇。
关放走到床边,推推周昇的肩膀,见他不醒,又用手拍拍他的脸:“周大人,醒醒,别睡了,我们到了。”
“施主,这……”
“没事。”关放咧开嘴,“喏,他只是晕车而已,人没问题,这不是醒了吗?”
周昇被叫醒,但脑子估计还在眩晕状态,挣扎了好久才坐起来。
他那个角度,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应该就是智恭。
“这是哪?”周昇的声音闷闷的。
关放回道:“咱们不是要到歇山寺来嘛!周大人,你现在不就在这了?”
“这位是?”
周昇看向智恭:“这位师父,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有些眼熟?”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发号智恭。”
智恭朝着周昇行礼。
周昇突然转头找褚翎,“褚姑娘,他就是你信中与我说的……”
褚翎点头:“你觉得他眼熟是一件非常自然不过的事情。”
“周大人,想必褚翎施主已经将大部分的缘由都与你说明,你应该能明白我,们找到你的用意吧?”
周昇变换姿势,面朝房门,双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深吸一口气。
“我是您的一缕游魂所化。”
“阿弥陀佛。”
“那我之前总是梦到的那个晚上一个人念经的和尚,是不是你?”
周昇又抛出一个问题。
智恭脸色平静,又拿起佛珠,念了一段《往生咒》。
周昇听到智恭念起经文,听了一句便有了反应:“对,就是这一段。”
“周施主,此乃《往生咒》,乃佛家十小咒之一。诚心诵读此咒,意在清除一切业障,渡冤魂往生,还来世清明。”
“请问,是扫谁的障,渡谁的冤魂,还谁的清明?”
此时,周昇的双目紧盯着智恭,二人就在无言中静静对峙。
“清歇山先师的业障,渡十万大军的冤魂,还你我来世的清明。”智恭声线一些颤抖,“阿弥陀佛——”
房间里一片寂静。
最后,是周昇先打破这片安静。
他直接点名褚翎。
“褚姑娘,由你来说,关于我的一切。”
关放和郑倩倩也投来好奇的眼神,有些细节,褚翎没有告诉他俩。
褚翎看向智恭,征求他的意见。
智恭闭上眼,手中撵佛珠的动作不听,嘴里无声地念着佛经。
“好,由我来说。智恭师父这一脉自传承开始,便是为了他们的祖师惠轮法师生而。
惠轮生前受到蛊惑,做了错事,导致了万千生命沦为亡魂。为了洗清他身上的冤屈,每一代都需要日夜诵读往生咒为死去的冤魂超度,为做了错事的混轮清除业障。
惠轮临死前,用尽身上道行剥下一缕魂魄,用来监视他们。然而,魂魄离体便不能生。因此,智恭师父需要将自己的一缕游魂剥离出来,将身体空出一部分用来存放惠轮的灵魂的联系。
而你,周大人,你便是智恭师父剥离出来的一缕游魂所化。你觉得他眼熟,不过就是因为你们本就是一体,灵魂产生了共鸣。”
褚翎看向智恭:“智恭师父,还有需要我补充的吗?”
智恭不说话。
周昇反问:“那我,又是占了谁的身体?”
“这个问题,小僧暂时没有办法回答你。阿弥陀佛。”
突然,房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智恭师兄,你醒着吗?主持人现在让你马上过去!”
门外的僧人声音紧急。
“住持还说,若是褚翎施主也在的话,让她也一同前往。”
褚翎抬眼和智恭对视:林娉!
反应过来的褚翎拉住郑倩倩,道:“你和关放就在这里看好周昇,哪里也不许去!我会设好结界,一旦出了问题,及时通知我。记住,门外有什么事,都不要开门,等我回来!”
褚翎转头看向关放:“记住了吗?”
“记住了!”关放回答。
“智恭师父,我们走。”褚翎抬手给智恭注入一股以太之力,支撑着智恭能走到住持处。
“阿弥陀佛,多谢褚施主相助,我们走吧。”
褚翎和智恭跟着门外来叫人的小和尚一路来到住持所在的地方。
一间打扫得非常干净,靠近歇山寺外围山林的小院。
果然是林娉要出事。
住持站在院里,对面站着锦喜,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住持,锦喜施主。”智恭朝他们行礼,“可是林娉施主出了意外?”
锦喜见来的人里面有个女人,便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褚翎:“姑娘可是来助我们夫人生产的?”
褚翎一下被问住,但一想到正好借此机会见一见林娉,就顺势应下来:“你带我去看看。”
“过几日我们夫人便要生了,知道在寺里不方便,我们便搬来这小院居住。稳婆也是早早就请来看着了。”锦喜手攥着手帕,手指来回勾着,带着褚翎进去,嘴里讲着林娉的情况,“可是一上午了,夫人还是不见红,助产的茶也煎了喝下去,也没有效果。大夫,快帮我们夫人看看。”
靠近林娉的房间,褚翎明显听到一阵阵低压的嘶吼。
“夫人觉得这里靠近歇山寺,有女人的叫喊传出来不好,于是就让我们拿布条塞住嘴巴。
锦喜推开门,锦欣焦急地站在屏风前,屋子里面,两个稳婆看着痛苦的林娉,屋里还算暖和。
一阵寒风吹进,吹起一身鸡皮。
看见锦喜带着褚翎进来,锦欣的眉头舒展开一些:“大夫来了!请大夫快些帮我家夫人看看。”
之前褚翎在另一个时间学习过小两年的中医,抓药不太行,但是有以太之力辅助的号脉、扎针,褚翎还是有些本事的。
“我看看。”褚翎越过屏风。
锦欣锦喜两个丫头也想跟进来,但是被林娉喝住:“你们两个不许进来!”
那两个稳婆看见褚翎进来,慌不迭地让开位置:“你们先出去等着。”
褚翎赶人,媒婆见林娉没有生气,乖乖地后在屏风后面。
“林娉,好久不见。”褚翎看着林娉。
林娉整个人像泡在汗水里一样,身上盖的三层棉被都被浸湿,却掩盖不住她已经凹陷进去的脸。
“让我看看你的脉象。”褚翎伸手想把林娉的手抓出来,却只看到一条瘦削的胳膊慢慢从棉被里伸出来。
林娉基本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你现在还未足月,且没有生产迹象。”褚翎靠近林娉,轻声道,“你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全是因为周昇,他也来到了歇山寺。”
随后,褚翎又用正常的声音同林娉讲话:“夫人,我现在会用针封住你的几个重要学位,可保你腹中胎儿足月生产。至于后续,就要看你和这孩子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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