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儿一句出事了,只叫凌川听得心惊胆战。
“出了何事?姑娘呢!”凌川声音威严,
“家...家里今日来人了,说是什么府的...”刘婶儿吓的磕磕巴巴话都说不利索,
听她说话没个章程,凌川心乱如麻:“我问你姑娘呢?!”
主人家声音严厉,张婶儿惶恐不已,抖手指指凌川身后:“在...在后面车上。”
凌川回身,见街角处停了辆青篷驴车,便大步走过去,张婶子一路小跑的在后面跟着。
车夫见人走来,连忙行礼。
凌川扫了他眼,撂下句:“在一旁等着。”便翻身上了马车。
如霜正抚着膝上帷帽想着方才之事,忽然眼前一亮,凌川面带焦色地撩帘进来。
两人眼神对上,凌川看她目光清澈,不似受了惊吓,才挨边坐下,带着安抚的语气轻问:“怎么了?是哪里来人了?”
如霜瞧他目光灼灼,浅笑摇头:“哎,张婶子可太愁人了,刚刚我还嘱咐她缓缓跟你说...”
凌川听得她语气平缓,还能打趣婆子,心情才放松下来,好整以暇地等她往下说。
原来今日清晨,张婶子刚要出去买菜,就见门外走上来一男两女,开口询问此处可是凌校尉府上,张婶子不敢轻易跟生人答话,便推脱不知。
谁是领头那人却自报家门,说是五王爷府上的管事,已经打听过了,凌校尉家就在此处...张婶子一听是王府来人,被唬的说了句我们大爷没在家。
那管事一听便知找对了地方,挥挥手让两个嬷嬷将身后车上东西搬进了家中,放下东西后也没多话,只留下一封帖子就走了...
如霜说道此处,从帷帽下取出大红烫金的帖子递给凌川。
凌川边接过帖子边问:“他们瞧见你没有。”
如霜目光狡黠:“我躲在内室并没有出来。”
看着她小狐狸般的模样,凌川笑着瞧了眼手中帖子,只见大红的帖子下还压了一封暗红的,便随口问道:“怎么是两封?”
如霜朝暗红色帖子努努嘴:“五王爷家管事前脚走,七王爷家后脚就来人了..我也不知后面还会不会再有人来,就让刘婶子雇了辆车寻你来了。”
说着她略带腼腆地拨了拨额发:“我就是想出来躲个清闲,没耽误你正事吧。”
“不耽误。”凌川口上答着,心中却在呐喊:你快来耽误我吧!天天耽误才好呢!
看着眼前娇人头一次主动来找他,凌川居然有点想谢谢五王爷七王爷这俩货了。
闭塞狭小的空间里,凌川呼吸间闻到姑娘身上清雅柔美的甜香,一时俊脸发红。
他不自在地撩窗看了看:“他们没什么要紧的事...你既然出来了,索性今日去逛一逛吧。”
如霜虽平日谨慎,可到底两辈子也没有见识过街市上的繁华,方才一路,她也悄悄地向外看了几眼,见街上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尤其是听着女子在街边买花购粉的声音,她更是羡慕不已。
听凌川说要带自己去逛,她也有些雀跃,小声地对他说了句:“那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听得如霜答应,凌川眼睛里泛起欣喜的亮光:“这是自然。”
凌川掀起车帘,说了声:“去长庆街,鸿顺楼。”
几天都没接到好活的马夫喜滋滋的答声:“好嘞!”
长鞭一挥,毛驴车便吱吱呀呀地向前走去。
驴车颠簸,路遇坑洼之处,如霜被晃的头晕眼花差点撞到车厢上,她下意识找身边可握之物,没留神就抓到了凌川的手臂。
嘭的一声,凌川心里开出璀璨烟花:她,她,她拉我了?!她,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姑娘手上温软的触感传递到他臂膀上,刚还在心里骂刘婶子租的什么破车的凌川,此刻半个身子都麻了。
正感谢老天爷叫他交了好运的时候,姑娘的小手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把!凌川瞬间觉得气血逆流,丹田都要炸了...
其实方才如霜被颠的晕晕乎乎睁不开眼,压根没在意手中抓了个什么。待她察觉到手下是个坚硬扎实之物时,才下意识的捏了捏,
感受到手下的肌肉愤张,她睁眼一瞧:嗯...手臂?嗯!凌川的手臂!
如霜飞快的撤回手,羞的差点跳出车外。
她清清嗓子:“那个...不好意思啊...”
姑娘撒开了手,可凌川还保持着一臂微抬的姿势,眼神涣散。
见凌川不动,如霜扯扯他袖子:“没弄疼你吧?”
神游在天的凌川被她拽回现实:“什么...哦,不疼。”
他是手疼吗?他是别的地方疼!
凌川尴尬地佯装看路别过头,如霜也靠回车厢上没说话。
一时间凌川觉得气氛凝固,便想把昨日校场之事说给她听。
凌川转头刚要开口,才发现如霜一直靠着车厢上下打量他。
糟糕,难道是自己的龌龊心思被她看出来了?凌川压下嗓中颤音,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如霜一眯眼:“凌川,没想到你看着瘦,其实还挺壮实!”
凌川一怔:“还...还行吧...”
毕竟他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举二百斤石锁气也不待喘的主儿。
如霜眨眨眼睛,肯定地点点头。
凌川将如霜的认同当成夸赞,随挺着胸膛端坐车中:“今日五王爷他们去家中也是事出有因。许是昨日校场比试,我胜了一场,有人起了拉拢之心...”
如霜也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以手托腮听他讲了起来。
待凌川讲到把赤月勇士打下擂台时,如霜舒展开因紧张皱起的细眉,欢悦地说:“你真厉害!”
凌川低头一笑:“不过是对手不强罢了。”
“那赤月国王子呢,他这样刁难你,莫非也是你手下败将?”如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凌川摇摇头:“在西北时,我带兵和他交过几回手,各有胜负而已。”
如霜抿抿唇:“那你回了西北,再遇到他可要小心些,他可不像个好人。”
凌川还要说什么,这时驴车一停,马夫声音传了进来:“大爷,到了。”
“你在车上稍等片刻。”凌川看着正带着帷帽的如霜,咽下没说完的话,叮嘱一声后转身下了车。
长庆街十分繁华,鸿顺楼更是这条街上首屈一指的大馆子。而且鸿顺楼跟亨通赌坊一样,都是郑大力名下的产业。
中午十分,鸿顺楼已座无虚席。店内小二们来回穿梭上菜,掌柜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忙的抬不起头来。
察觉到有人进来,掌柜抬目一撇,手上却不停:“客官,今日小店客满,您...呦!凌大爷!”
“刘掌柜。”凌川点颌同他致意。
掌柜的赶忙从柜后走出,拱手同凌川行礼:“凌大爷,多日不见了。”
凌川客气到:“今日要来麻烦刘掌柜了。”
刘掌柜满脸堆笑:“不敢不敢,你尽管吩咐就是。”
这店是郑大力的不错,但凌川所占股份也不少,刘掌柜哪里敢在他面前拿大。
凌川扫了眼楼上:“可还有雅间?”
刘掌柜忙道:“有有,牡丹阁空着呢。不知凌大爷今日要宴请几位贵客。”
“就两人,准备些精致清淡的饭菜。”凌川嘱咐他。
刘掌柜应下,忙唤人去准备不提。
凌川回到车边,交待张婶子先回家,然后扶着带帷帽的如霜下车,领着她走进了鸿顺楼。
店中小二在前引路,如霜踩着脚下锃光发亮的红木楼梯,上了二楼。
经过一排雕梁画柱装饰华美的房间,如霜见门边花牌上书着月桂阁,翠竹居,子兰居等雅致名字,心赞这里果然不错。
他们停在一处题名牡丹阁的房间前,凌川挥退小二,带着她进了雅间。
如霜进房后将帷帽摘下,扑鼻而来的就是淡淡的花香,入目则是摆满阁中的牡丹。
牡丹盛放,朵朵妖艳欲滴,如霜看的有趣,便走上前去摸了摸层层叠叠的花瓣。
凌川见她低嗅着花香,心情甚好的说:“你要喜欢,咱们搬回家两盆。”
如霜抬起头俏丽一笑:“好啊,一会儿你找个由头跟他们打上一架,我趁乱抱起两盆就跑,回头咱们在家里汇合,怎么样!”
她一袭烟紫色长裙,美目含笑的站在牡丹从中如同仙子下凡一般,只把凌川看的心头甜腻,他嘴角翘起,放柔声音说:“好,他们人多,你只管跑的快些。”
二人说着戏言,正在开心,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好啊,我还没见过弟妹,弟妹就要把我这牡丹阁搬空了!”
不等如霜反应过来,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推门走了进来。
你道这人是谁,可不就是鸿顺楼的东家郑大力吗?
凌川无奈,怎么哪哪都有他啊!
他将如霜挡在身后不满地喊了声:“郑大哥。”
郑大力看他挡在姑娘面前,伸手指指凌川:“你小子真不地道,我就那么不能见人吗,上回你给弟妹置的东西,还不是我替你办的!”
如霜在后面听得明白,原来这位是凌川的要好兄弟。
想着都已经收了人家出力置办的东西,自己再来扭捏,岂不是失礼?
随款款地从凌川身后站出,落落大方的朝郑大力屈膝行礼:“如霜见过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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