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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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等待的时间就如同在锁妖塔时一般煎熬。

最差的情况不外乎死刑,趁着“毒”的影响还可控,及时将我处理掉,这无疑是最稳妥的方法,我不禁自嘲地想,我大概是为数不多死于“玛丽苏光环”的女主,与其为了一个女人抢破头,倒不如从源头上解决掉那个女人,此后天下太平,天宫依然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我想到了陶染。

那个白璧无瑕的陶染神君,真的会作奸犯科吗?已经板上钉钉的罪行,竟然还能够反转?到底是他侵犯了我,还是我无意之中害了他?如果琅瑛上仙知道“玛丽苏光环”的事,她还能当朋友待我吗?她会不会抽出我的仙骨,将我挫骨扬灰?

何谓杀人诛心?这便是了,我不但即将被执行死刑,还要被打成祸国殃民的妖孽。

不论是陶染,还是夷林,他们的过错,实则都是我一人之过……

这便是华商帝君想出来对付天宫的计策吗?

在我的满心怨怼之时,战神回来了,他们大人物的纠葛为什么要把无辜路人卷进来?他看到我幽怨地瞪着他,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说:“此后你就待在紫宸宫吧,一步也不要离开。”

闻言,我的怨怼瞬间消散,我知道是他保住了我。

我怯怯地问他说:“文渊帝君呢……他也不杀我吗?”

“文渊……不是嗜杀之人。”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因意见不同发生过争执,“那也只是一个猜测罢了,我们对你有诸多猜测,这不过是其中之一,既然你有可能是计谋本身,在水落石出之前,只能先尽可能地将你与其他人隔开……怎么?你刚刚以为自己是在等死吗?”

他想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消除我的担忧。

可我仍不安地看着他。

他接着说道:“如果杀了你就能一劳永逸,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但相反,如果你是一枚能够牵制华商的棋子,那即便是你想死,本尊都不会让你死去。”

……………

所以从即日起,云筱仙子就从富土康搬入了紫宸宫,这是战神第一个入住紫宸宫的弟子,就连入门最早的大师兄月尘都没有此等殊荣。

我谢过两位帮我乔迁新居的仙子,她们与战神相伴上千年,十分了解战神的心意,全然不去猜测我的身份,战神做事,自有他的用意,所以她们对我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月尘师兄来拜见战神,看到我,便是一愣,他跟随战神时间最久,发觉有人在资历方面跃到了他头上,不知他心中是何滋味,总之不会太好受。

他以为现在找战神都需要通过我,静默了几秒钟,便主动说明来意:“云筱?你在也好,我找师傅是……”

话还没说完,我已经闪身躲了进去。

为了保住性命,我必须谨守战神给我定下的规矩:

1、只能在紫宸宫内行走;

2、不能随意与他人对话;

3、最好不要出现在别人面前……

“师傅。”

有人来找战神,我往往会主动回避,夷林在唤完战神后,也想跟我打招呼,但我已经躲进内室了,“云……”战神示意夷林不必在意我,听他们谈起具体的事情,我才迈步离开。

一日,夷林来找战神,与我在凉亭撞上,我下意识拔腿便走,被他追过来抓住胳膊,他说:“师傅不在……”见我仍不肯停留,始终在挣脱他的手,“他不在你也要如此顾忌他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他?就算你和他……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

“你是不愿……还是不能……”

“你是不是和他说了……我把你……所以他索性把你关了起来?”

原来他是担心我在战神面前出卖了他那天的所作所为,害怕战神知道他觊觎自己的女人。

为了让他宽心,我只好说:“没有,我什么也没说。”那天的事,我的确一个字也没有说过,但战神似乎自己猜到了,这就不能赖我了,敢做也要敢当才是。

终于从我这里得到了回音,而不是沉默的抗拒,他忽然激动起来:“那是为什么?是他不让你和我说话吗?不让你见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凭什么这么做……你呢,云筱,你也不想看见我吗?如果没有他,你还会这样对我吗?这些都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你先放开我!”

“在你心里你已经属于他了是吗!”

“放手!我……我不能和你说话!放开我!”

“……不能和我说话?单单是我?”感到自己被针对,夷林郁结难当,愤愤地说:“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的吗,金屋藏娇,他们说师傅是在金屋藏娇!你们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日日缠绵悱恻,在这里寻欢作乐,可还知道什么是羞耻?”

说完,他猛地一拽,无所顾忌地将我搂在怀里。

“既然你不知羞耻……为什么不能和我……”

“夷林师兄!”

“夷林。”

分辨出了这个声音,身旁的人顿时一僵。

战神回来了。

“放开她。”

“…………”

夷林悻悻地将我松开,站到了一边。

战神冷冷扫了我一眼,“我是怎么说的?”

不要与人对话,不要出现在人前……

我识趣地说:“师傅,我先进去了。”

“嗯,去吧。夷林,你跟我来。”战神没有当场发作,但声音中已蕴了几分严厉。

听师傅貌似动了怒,夷林甚至都没敢回头看我一眼,低眉顺眼地跟在了战神的身后。

晚上战神身着便服来找我,他将乌黑的长发低绑在头后,闲适而惬意,身上是一袭如流云般轻飘的青衫,仿佛与他的身姿融为一体,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轻盈飘逸,宛如自夜空踏月而来……青衫,我不禁多瞧了他几眼,只是我梦中的那袭青衫上没有细细的金丝线。

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你和夷林说你是我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似笑非笑的样子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很可怕,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威严。

我不敢言语,垂手低头,静静听训。

心里腹诽他懂个什么,如果我当时不那么说,纵容夷林也犯下罪行,此刻他恐怕只会更头疼。

或许是现在再怎么骂我也无济于事,他让我去跟夷林把话解释清楚,外面对“金屋藏娇”的种种揣测他可以不在意,但夷林不同。

“他为你着迷,近期总是心神不宁,屡屡犯错,可能已经中了魔君的暗算,你万不可再刺激他。”

阮灵瑜之前就说过,夷林是战神的爱徒,被寄予了厚望,上次的大战,天宫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战神都没舍得带夷林一位上仙去战场,仅仅是因为察觉到他状态不对,爱惜爱护之情油然可见。战神作为他的师傅,不可能任由别人毁了他。

虽然都是徒弟,但徒弟与徒弟也不全都一样。

如果我再胡说八道,那能容纳我的地方就不是紫宸宫,而是锁妖塔。

“至于该怎么说,如何说,你自己想。”

留下这句话,人就离开了。

第二天我被准许离开紫宸宫,来到意深竹林,“阿布,你家主人在吗?”夷林上仙饮了酒,在我来之前不久才按着额角醒来,他一边喝着纸娘阿布递给他的汤药,一边问我来意,见我不说话,他若无其事地提起说:“师傅说你心仪灵瑜师兄……”和昨天情绪波动激烈的他相比,他现在平静得令人不安。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宿醉醒来的他还穿着昨夜的深蓝色丝袍,似乎遭受了酒迹的浸染,散发着淡淡朦胧的酒甜香气,有些卷曲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却让他看上去自然恬淡了不少,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睡意,微微皱起,似乎尚未完全清醒。

他懒散地扶着额头,透露出一种慵懒的姿态,我轻轻拿起手旁的一只精致古朴的茶壶,温热的气息弥漫开来,倾斜茶壶,一缕清香的茶水从壶嘴中流淌出来,悄无声息地注入夷林手中的茶杯中,清澄的茶水在杯中轻轻漾开,形成一层薄薄的纹路,散发出宜人的香气。

夷林指尖轻触着杯壁,仿佛被茶香所唤醒,微微的温度传递到他手心,他抬起头,目光与我交汇,仿佛此时他才确认我的真实,以陈述的口吻说:“原来你喜欢他……”

“难怪你要这么对我……我没能救下他……”

阮师兄此刻一定在狂打喷嚏,我坐到他身旁,低垂着眼眸说:“当时的情况就算你及时出手,面对魔君又能有几成胜算?你能回来已经是万幸,我不该怪你的……”

战神已经敲打过我了,我不得不说违心的话。

故意不救,和救不了,这可是有本质的区别,夷林之前已经搞过小动作,本来青丘是不需要阮灵瑜去的,加上他这次的袖手旁观,还能说是巧合吗,他分明就是故意等着看阮灵瑜死。

这让我越发明白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但我必须把战神让我说的话说完,我说:“夷林师兄,对不起,我不该诋毁战神,坏他清誉……”其实没人能坏他清誉,因为他压根没那玩意,“我当时那样说,是故意刺激你,因为你平安归来,而阮师兄却未能……但我和师傅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当场就能戳穿我的谎言,没想到你竟信以为真,你和师傅相处多年,他可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说完我简直想笑,他就是那样的人啊!

“的确不是。”提到战神的为人,夷林竟还信了几分,说:“可我听了只觉得晴天霹雳……没有再去分辨,紧接着你就进了紫宸宫……每时每刻都与他一起……”

“魔君拿走了我的剑,我的佩剑与我有感应,师傅是担心他会对我不利,所以让我搬到紫宸宫,好有个照应,在战神的眼皮子底下,想魔君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而我躲你是因为我没想到事情都赶到了一起,我才刚骗你说师傅与我……而转眼我们就住到了一起,这任谁也得误会,我怕你当着师傅的面把事情捅破,那样一来师傅就知道我在外面是如何编排他的了……”我的声音轻柔而略带忐忑,好似真的在害怕什么。

“结果现在师傅还是知道了……他让我来和你说清楚……”

我可怜巴巴地说:“如果师兄你不肯原谅我……师傅恐怕是要责罚我了……”

“所以师傅同你……”

“师傅同我就和师傅同你一样,别无其它……”除非师傅和你有一腿,我信誓旦旦地说完,又说:“夷林师兄,我们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要救回阮师兄吗?我只是单方面心仪于他……他对我并无感情,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不得不再次强调阮师兄的无辜,为的是夷林不要再迁怒他人,“师傅说魔君暂时不会取他性命,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我去交换……”

“用你交换?”

“对啊,你不是也说魔君在找我吗,那也许……我还有点用……”

我们相对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转了转茶杯,问我说:“你今天的话,是真的吗?”

除了战神要责罚我,基本上没有真话。

“句句属实,请师兄原谅我关心则乱……当时兰亭仙君故意告诉我说你对阮师兄见死不救,我一时愤慨,就对你说了那些话……”

让他知道是小人挑拨离间,说不定他还能和我同仇敌忾。

夷林想了想兰亭仙君背后的人,似乎也就接受了我的说辞,他解释说:“我并非故意……”

实在不想听蹩脚的狡辩,我匆匆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夷林师兄最在意同门情谊,要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为了陶染的事来找我,师兄为了陶染……尽心尽力,只为讨一个真相,告慰陶染,又怎么会对阮师兄厚此薄彼,我真不该轻信兰亭仙君的话……”

但我心里却不这样想,兰亭仙君再阴险,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故意抹黑他,因为没人能凭空捏造,恐怕他们都想不到夷林的薄情,在看到夷林见死不救的时候,他们一定也十分震惊。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为何是阮灵瑜……不是我……”

他在意的终究还是他自己。

关于这件事,我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对策。以一种有缘无份的口吻,遗憾地说道:“夷林师兄,师傅已经训斥过我了,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逐我出师门,一个是要我断绝对阮师兄的念想。我选择了后者……师傅还说,以我为鉴,今后同门之间不得发生感情,如若谁不遵守,就将他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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