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醒醒,咱到地方了。”
刚刚……是梦?
钟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出租车停在澄江别墅区,1966号Z8区XII栋前。
和他曾经到过的幻象一模一样。
钟止向外看去,别墅区的景色和细节都和他最初在游戏里走入的别墅别无二致。
但钟止敢肯定,这里绝对是他第一次来,那刚刚便不是梦境。
他想起最初那个诡异的短信,翻开记录,讯息还在,确实是他大学室友宋念发来的。
可最初似监视的连续三条讯息只剩一条,更没有什么不知所云的话。
宋念在文字里清晰地告诉他:这个地址住了位与钟止病情完全一样的病人,这种绝症,他毫无治疗的情况下奇迹般康复了,让钟止来取取经。
他这位大学室友刚巧是他主治医师的徒弟,打听类似病例的信息非常容易。
宋念还附了这位病例的姓名和电话:安福特·格勒。
应该不是同一个署名吧……
钟止竟然忘记了那个让他最为在意的名字。
他在脑海里搜索信息,却换来浓重的雾气感。果然,重归现实后,他失灵的感官再次紧追这副枯败的躯体。意料之中,却仍令他失落不已。
叮咚。钟止按响别墅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东方面孔的漂亮女孩。
“您好,我想找下安福特·格勒先生。”钟止开口,发现嗓子剧烈的嘶哑,真的像被火焰烧灼了一样。
女孩有点不爽,说:“他不在国内,你找他有事吗?”
钟止开始扯谎:“啊是的,是他给我的地址,还打了电话。”
他给女孩看了自己刚刚迅速造假的未接来电记录,女孩狐疑地确认后,发现确实是安福特的号码。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让他方便了联系我吧。”他毫无芥蒂地笑道。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收下联系方式,答应了他。
重新打上车,钟止第一时间拨给了杜开砚。
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的异世界,问问就都清楚了。
杜开砚正在哭。正在痛哭。正在爆哭。
“你不知道…钟止、钟止是我…是我这辈子最好最好最好的哥们!钟止他——”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了习羽半个肩头,“你别打断我呜呜呜呜呜!”
“开砚,有电话。”习羽无奈。
“挂了!给我挂了!谁都不能挡在我和我哥们的感情前面!”杜开砚怒。
“好的。”习羽乖巧挂掉了钟止的电话。
钟止:?我这打的时候不巧吗。
哦懂了,小情侣久别重逢是吧。
习羽又问:“钟止本人也不能挡在你和你哥们面前吗?”
杜开砚震惊:“不是?你挂的谁的电话——”
“钟止啊。”
“……”
杜开砚约了钟止见面,边吃边说。
钟止从郊区赶回去还花了些时间,进店的时候杜开砚和习羽已经在了。
隔着火锅的氤氲热气也能看出来杜开砚红的和兔子似的眼睛,他眼泪汪汪地抓住钟止:“钟止,我以为你死了呢。”
“咱们刚劫后余生,你说点好听的行吗。”钟止轻佻的笑着,往火锅里下了整盘肉,“不是还有你救我么,这不是没事。”
杜开砚咬牙切齿道:“我可没本事救你!”
那我是怎么从大火里出来的?
在热气腾腾的火锅面前,他甚至打了个冷颤。
他亲眼看着王荇出了游戏,那还能是谁救他出的火灾呢?
杜开砚气来的快消的也快:“对了,快和我讲讲你是怎么出来的。”
在杜开砚惊悸与担忧交织的目光中,钟止一五一十地讲了两人失联后发生的事和他对主角的一系列猜测,不过怕杜开砚担心,编了个主角保释送他出本的结局。
讲完后,钟止实在忍不住:
“——话说,这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关心游戏呢!”
杜开砚讪讪摸摸鼻头:“不过,关心也没用。”
钟止:……
“存在、意义、规则,都是未知,每场游戏都有不同的因果和剧情。
除非现实里死掉、或在游戏里被抹杀,被选中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不可抗地进入游戏。
唯一确定的就是‘主角’,世界是围绕它而生的因果,找到离开的方法是唯一的目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杜开砚边讲边给肉蘸满麻酱,脸上的笑容变淡:“进了游戏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说游戏倒不如说说玩家。”
钟止点点头,又下了一盘新肉。
杜开砚边吃边给钟止科普了一些游戏里的常识和玩家心照不宣的规则。
首先,等级。玩家间约定俗成,参与过几场游戏就泛称为几级。
实打实地报出自己的等级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游戏的难易程度是根据进入玩家的经验来的,玩家们会根据当场所有人的等级平均值给游戏定级,以次来预估副本的难度。
谎报等级被发现,就约等于明面亮了一张心怀鬼胎的反派牌。在团队合作的副本中或许还有生存余地,如果碰到大逃杀,或是有阵营倾向的游戏,会被所有人第一时间针对。
所以杜开砚一直对燕迟风印象奇差。
其次,队友。玩家之间可能会有合作或竞争关系,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亦不可有。
“在异世界害人,现实世界连痕迹都不会留,所以铤而走险、借机谋私的人不少。所以……一定要警惕那种从游戏追到现实,邀请你组队的人。”
杜开砚平静地描述:“就算单纯论游戏,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也可能会为了眼前活下去的线索,快刀斩乱麻。人死了,他手上的信息才更直观。”
在不确定谁是主角前,人人都只会信任自己,而有所保留。
习羽紧跟着谨慎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在游戏里,最好不要轻易杀人。”
崇明小区的副本是他第一次见钟止,对他的印象停留在《随便宰了关键NPC》和《实力可与红皇后一战》。
钟止无辜:“我如此温柔善良心怀苍生,怎么会杀人呢。”
习羽和杜开砚大为震惊:你干的事可比杀人恐怖多了。
杜开砚冷漠地戳碎了一整根粉红色蟹棒,怨气满满地看着钟止:“那你猜猜,那位和你蜜里调油相爱相杀的危险大美人是什么身份呢?”
钟止:汗流浃背了。
“红皇后,全游戏除主神外权限最高的NPC,会随机载入游戏检测违规行为。”
习羽耐心解释,“他称自己为‘侍神者’,红皇后是玩家间流传的花名。一是因为他标志性的红色锚点,二是……”
他顿了顿,讪讪道:“二是,他好像和主神有一腿。”
钟止:……撩了个有夫之夫,坏了。
“这也是我们刚问尹姐才知道的,她告诫我们远离红皇后。这家伙性格随心所欲,又权限极高,对玩家异常残忍——不过,按道理他不会出现在低级本里啊……”
还没说完,杜开砚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到来电记录,他侧屏给习羽看了眼,接起喊了句“周董”。
他讶异:“你那边这么快就知道了?……好的……对了周董,这个本里还碰见了我一个朋友,明天能同去吗?……好的明天见。”
“谁?”
“我们组织的老大,我和习羽在游戏里的都受过他照顾。”杜开砚对他们的领导赞许有加,转头和习羽交代,“他好像知道我们这个本的事了,约我们明天去聊聊,叫着钟止一起。”
“玩这恐怖游戏还有组织?”
钟止感觉有点滑稽,“组织是做什么的——交流剧情、共享资源,总结通关规律提高生存率?还是组团进入,尽量避免玩家间的内斗怀疑?”
“玩家中有很多组织,目的也不同。”杜开砚科普现实世界里因游戏而衍生的组织,“像你说的为了交流攻略而存在……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本里的剧情,除了参与同场游戏的玩家,无法传递给别人。”
钟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能明白,就像游戏里的非关键信息?即使说出口也无法识别和记忆。”
杜开砚打了个响指,夸了句聪明。
杜开砚接着说:“不过你说的组团情况确实存在。可以说,大部分组织存在的目的就是通关组团进入,保护雇主,收取雇佣费——在登录游戏前,你周围的世界会与现实产生诡异的差异化征兆,这期间可以通过稳定的肢体接触和坚定的同行意愿,来登录同场游戏。”
“还有一种组织视游戏为信仰,尊崇游戏为神界,视游戏的主神为真神,还到处拉无辜路人进游戏,称之为救赎……”
“总之,都是些乌合之众,建议你小心他们。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会暴露无法估量的恶。”
“我们组织——”提到自己所在的组织,杜开砚声音有点上扬,“我们组织和这些寻常组织都不一样,‘垂影’存在的意义,是溯源游戏出现的原因,并找到解决它的办法。”
他眼神坚定而骄傲:“我们会消灭这个杀人的游戏,为人类福祉做出贡献。”
“也就是说,你们组织的老板……那位周董,认为这个游戏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钟止收敛起笑容,淡淡看着杜开砚。
“我倒是有点不太一样的看法,但还需要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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