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洞外的侦员也愣神。

抓了那么多年犯人,第一次碰到往枪口上撞得如此痛快的。

但眼下的情况不容陈喻感叹。

前有侦员要逮捕他,后有谢更阑要抹杀他,旁边还有邵洺尸体搞不清所以然。

陈喻掐了一把自己,丢出测寻器,扫描邵洺尸体,又咬破自己的食指,趁谢更阑缺乏理智挥剑,草书写就“止”字,强行让谢更阑昏过去。

普通的御风术速度太慢,抱着谢更阑更是影响他的发挥。

趁食指血迹未干,陈喻又凌空写下“飞”字,在侦员掏出符箓的前一刻,纵身长空。

耳边是乱七八糟吹着的风。

陈喻的飞字诀掌握得一塌糊涂,颠来簸去,上蹿下跳。

待落了地,看不到追兵的影子。他眼前一黑,膝盖一软,谢更阑被丢到地上。

陈喻管不上谢更阑的状态,没吐个昏天暗地已经很给面子。

——果然应该先用童宛那一屋子乱放的东西做试验。

陈喻晃了晃脑袋,保持住清醒。

铃铛声在逃跑的路上停止。陈喻轻轻拍谢更阑的脸:“醒醒。”

没几下,谢更阑眼睫颤颤,睁开眼。

城郊之地,和山间相去甚远。谢更阑看了看周围,没戴兜帽的脸上一片茫然:“这是哪?”

陈喻感到违和,一把盖帽,遮掩好谢更阑的气息。

但飞字诀乱飞一气,他同样不清楚这是哪。

他摸了摸后脑勺,被风吹乱的头发毛毛躁躁:“俗世的某个城镇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谢更阑不动。

陈喻走两步回头:“怎么了?”

谢更阑一身玄黑,与日出后的光明格格不入,他朝四周望去,每一个动作里都掺杂了迷茫。

“师叔呢?”谢更阑轻声问。

此处城郊人丁稀少,枯黄的草铺成凄凉之地。陈喻又觉得,谢更阑站在这里很适合,也很好看。

——好看得让他心里不大舒服。

可他得告诉谢更阑实情。

“邵洺死了。”陈喻道。

黑色的身影投下黑色的影子,黑色的影子如冥域永恒死寂的三途川淌出的阴影。

黑色的“影子”开口:“我动的手?”

陈喻点头。

谢更阑哑道:“我是凶手,对吗?”

陈喻看不到谢更阑的双眼,他陡然升起一股惶恐。

他不明白自己在惶恐什么。

因为亲眼见证捅穿邵洺心脏的平沧剑吗?

因为谢更阑斗篷边缘干涸的血迹吗?

还是因为谢更阑在不断下坠?

他本可以是皎皎明月,可从不受控制的“失忆”开始,被套上杀人的罪名,成为通缉令上的逃犯……

再到现在,他的讼师,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人,说他杀了人。

杀人的罪名已然坐实,所有的逃避无所意义。

谢更阑喉结滚动,就像是在企图吞咽下一切涩然。可他开口时,仍旧带着与陈喻相差无几的惊惶:“从最初,到现在……我都是凶手,对吗?”

不对。

不可能。

不是这样的!

从心底迸发出无数种否认,陈喻忽然发现,自己比过往更加坚定。

他无声地咧嘴,无法确信自己是否在笑。唯一确定的是他在古怪地、奇异地相信一件事:

——“真相未明。”

但谢更阑情绪崩溃太多:“可你都看见了!我杀了师叔,我就是……”

陈喻拽住他手腕,粗暴的动作制住谢更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谢更阑,跟我去找真相。所见未必真实,我找出来的才是真实。”

谢更阑手指怔愣着舒展,又快速蜷起。

阳光还是照临了他。

*

陈喻在城外找了处破旧的民房。

无人居住,灰尘积起厚厚一层。

两人收拾出能住的地方,坐在断腿重修的八仙桌旁。

陈喻把迄今为止、与案件有关的全部扫描信息悬浮空中。

凌乱的信息铺排在房间里,陈喻轻车熟路归好类。

“跑来跑去好几天,今天难得空闲,你别多想,陪我把搜集到的信息捋一遍。”陈喻摊开纸笔,“我想,你记。”

谢更阑也听话,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握惯了剑的手握着长锋笔,手指不灵活,明显的不熟练。

陈喻开玩笑:“你书看的不多,字也没写几个?”

“自学会认字,便鲜少动笔。”他说得心虚,隔着兜帽都能看到谢更阑的羞赧。

不爱学习的天才剑修,有点可爱。陈喻刹住胡思乱想:“无妨,画箭头、圈圈也可以,能看出意思就行。我先匹配现场灵力。”

陈喻把测寻器里的现场灵力调出来。时隔一月,灵力痕尚未完全消散。

柳青崖人来人往,灵力混杂,不能作为标准,但其他几处还能提取到谢更阑的灵力。

盗接了临场部资料群的识别库跳出与谢更阑匹配一致的识别结果。

和玉符里的证据一样没意思。

陈喻移开现场记录的悬浮影像,用邵洺尸体的扫描记录重构尸体。

“还是有点区别的。”他喃喃自语。

谢更阑正老实记录方才的识别结果,闻言抬头:“有何区别?”

前六名死者的死状影像一股脑叠他眼前,谢更阑不得不往后仰去。

“没有血眼泪。”陈喻放大重构的邵洺尸体,扭曲痛苦的面部特征着实骇人,“走火入魔的形式很多,重复的偏执行为也不是没有,所以,别说血眼泪了,你留一堆王八,都有人认为只是你疯疯癫癫的行为表现。但看过你失智的样子,你做不来这细活,你不是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理由是不是多了一个?”

谢更阑擒着笔努力思考:“许是时间不够?”

陈喻笑他:“那你好看得起自己。你连剑都挥不像腔,还指望自己能画画?”

谢更阑跟着不好意思地笑,刚笑脸成型,他视线落在重构图像上,又垂头丧气。

到底是师叔。

可陈喻和邵洺没感情,他只是郁结,以为邵洺和连环杀人案有关,没多久就反转成被害人。

正常人不会质疑死者。

但他们都修仙了,还算正常人吗?

他又变换角度寻找邵洺身上的灵力。

没有。

还是没有。

如果是刚死去的邵洺,邵洺本身的灵力应该还有些微残留。

是隐息术隐去了邵洺本身吗?

不,他为什么会认为有隐息术?有隐息术的话,为何伤口处谢更阑的灵力和剑气还能扫描到?

陈喻额头冒出冷汗。

不是隐息术,难道是夺舍?

夺舍者离开身体,灵力随之离开。

邵洺的死亡会不会本来就是一个诱导查案方向的局?也就是说,邵洺的确是凶手?

陈喻诡异地激动起来:“谢更阑,你师叔有过奇怪的举动吗?”

谢更阑歪头疑惑。

“比如说……”陈喻比手画脚,“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谢更阑摇头:“师叔一贯如此。”

“那他加入剑阁前……”陈喻卡壳。

加入剑阁前,谢更阑怎会知道?

加入剑阁前的邵洺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夺舍,他夺舍就是为了加入剑阁吗?

加入剑阁又和这次连环杀人案有何联系?

陈喻把铜镜放在桌上,铜镜里眼熟的身影摇晃。

“童宛,我的猜想可能有点奇怪,但你不要觉得我疯了。找言晦,查邵洺的身世,还有邵洺和姬潭的来往。”

某些牛逼轰轰的剑修,私底下只想哭哭啼啼……(指指点点

三本了,我的各个攻崽在各个受崽眼里统一的乖巧可怜弱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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