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她们不可能不回复消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
林知厄话没说完,另外两个人立刻明白了。
“之前我在你们几人身上留下过印记,方便我找寻到你们的位置。”易垣皱着眉凝神感应,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那堵墙上,“她们,就在这后面。”
但同样是那个问题,如果她们当时就在墙后面,为什么会听不见动静?
“你确定在后面对吧,易垣。”林知厄深吸一口气,毕竟易垣的追踪印记很少出错。
他指尖一晃,几张符箓无声出现在双指中,宛若变戏法一样。
“等等,万一有陷阱……”贺绵期话还没说完,林知厄已扬手将符箓甩出。
符箓贴在几处支撑点上,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那堆东西瞬间坍塌瓦解,扬起一片尘埃,混合着腐臭味。
三人立刻屏息后退几步,贺绵期更是嫌弃的捂住了口鼻。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了墙后的景象。
然而,预想中被封死或是堆满杂物的小巷并未出现,眼前是一条湿漉漉的街道。
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依旧紧闭,雨水冲刷着路面,景象和他们方才路过的街道别无二致。
而他们闻到的那股味道也消失了,慢慢变成了下雨后泥土的腥气。
贺绵期放下手,看了好一会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牌匾:“这不是西街吗?我们绕回来了?”
“不对。位置不对。”易垣皱着眉,盯着眼前,“我看了地图,这里应该是通往城南,西街在我们身后。”
“也就是说,这堵墙穿越了空间?”林知厄思索着,想要回头看一下刚才被他们打破的那堵墙,却发现那里此刻却空空如也。
仿佛他们凭空出现在了西街中央。
林知厄严肃了表情,转头看向易垣,开口询问道:“易垣,你现在再感应一下。”
易垣闭上眼,片刻后睁开:“指向还在,但很混乱。”
“具体的方位还是刚才的地方。”
……不对,绝对有问题,看来那堵墙不是真正的屏障,更像是个错误的门。
这是,林知厄猛地想起周桉泺和曲陌最后通讯里提到她们那边也发现了一堵类似的障碍物。
“走。”
林知厄当机立断,转头走向他们最初分开的地方:“从她们过来的方向重新走一遍,既然刚才她们说也有一堵墙,我想或许她们现在找到了正确的门。”
这一段话很莫名其妙,一会墙一会门,但这几个人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默契,贺绵期立刻听懂了,但还是翻译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这个墙是门,并且只有一堵真正的门?”
“没错。”
三人回到原点,接着沿着周桉泺她们的方向走着,雨水敲打着斗笠和路面发出单调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江城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啊,所以他们都不出来,是因为这个。”
易垣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句话,林知厄偏头,表示没太理解这句话。
易垣眨眨眼,解释道:“就是,这个城里的人都不出来,是因为这个墙吧。”
扭曲空间的墙,或许已经出现很久了。
终于,在转过一个狭窄的巷口后,几个人的脚步停住了。
“前面。”林知厄低声道,盯着面前的路口,这里同样是一条岔路,而面前,摆放着和刚才他们遇见的一模一样的墙。
“走吗?”林知厄盯着墙上被破开的那个洞口,没有转头。
“走吧。”
易垣与贺绵期同样没有犹豫,就这样踏入其中。
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在双脚踏入这里的时候,周围的环境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了,脚下变成了咯吱咯吱的木板路。
不再是江城了。
袅袅线香味飘入鼻腔,带着一丝甜腻,像是放置了许久发霉的糕点。
林知厄抬头,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拱门,朱红色的大门此刻敞开着,贺绵期走上前,盯着门旁边的对联一句一字的念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然后,三个人看向对联的横批,上面写着:魂骨同尘。
在来到这里前,林知厄经常活跃在宗门下的小城镇,有的时候会听喜欢他的婆婆们聊一些八卦,江城就是其中一个。
传闻中,江城是一个贫富差距巨大的地方,老人女人小孩被称为两脚羊,被无法获得食物的人们瓜分,路边也多有死亡的人,只是没权没势,并不会有人去深究。
这也是他们这次路过江城,进来查看的缘故。
“等会万不可擅自行动。”易垣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截被朱砂浸泡过的绳子,将几个人系在一起。
“唔,会不会太夸张了。”林知厄挑眉,又看向面前的门,门后面的光景看不太清,朦朦胧胧,只能依稀辨别出这是一个类似于庙宇的地方。
“你等会别走丢就行了。”易垣轻飘飘的瞟了一眼林知厄,林知厄哼哼几声,不情愿的被拉着进入其中。
穿过拱门,接着是一条木质栈道,远处能看见还有好几条这样的栈道。
再往里走,几个人来到了庭院之中,墙壁上描绘着一些模糊不清的佛教故事彩绘,或许是时间太久了,它的颜料都已然剥落。
廊檐下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最中间有一棵树,郁郁葱葱,挣扎着往上长,遮蔽了这里的天空。
实话说,这里和任何一个庙宇都没有区别。
几个人没仔细看,接着往里面走去,跨过门槛的时候,易垣的脚步顿了顿。
林知厄还侧着头看墙上的画,猛地撞在易垣的背上,一个踉跄,后面的贺绵期显然也在看着别的地方,一下子撞在林知厄身上。
“……干什么。”贺绵期捂着鼻子,探出头看着门后的场景。
门后是一个异常宽阔的广场,广场上密密麻麻跪坐着不下百人。
他们穿着各异,有粗布麻衣的平民,也有绫罗绸缎的富人,甚至还能看到几个穿着捕快皂隶服饰的人。
这些人全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头颅深深低下。
整个广场上没有一丝声响,这群人里没有一人晃动,仿佛上百尊毫无生气的蜡像。
人群祭拜的对象在最前方,一尊金光闪闪的像。
那神像的形状是一个约莫七八岁孩童,四肢枯瘦的皮包骨头,但腹部高高隆起,像是怀胎十月。
林知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感觉那腹部蠕动着,像是有东西在里面,但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变化。
神像的面容也是孩童模样,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天真,只有恶意和贪婪。
最刺眼的是它双手中还死死抓着好几块糕点,林知厄猜测,那正是他们来到这里闻到的甜腻发霉气味的源头。
“就是这个味。”贺绵期捂住鼻子,面露嫌弃的蹙起眉头,瓮声瓮气的说,“林知厄,你不是问我在那个客栈瓦罐闻出来什么没有吗?”
“那里,和这里的味道一样。”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