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久了，雾被风吹散了一些。他们踩在石板路上。眼前，有一片高高低低的瓦房，和一长段向下的台阶。

这时。

他的背影转明，她能看清。渐渐，她追上他。

“夏力！”

他停住。他问她：“蒋雪风，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笨？”他的语气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被一股气味给吸引了。像发酸的泔水倒在石板路上，经由高温暴晒，散发着令人想吐的恶臭。她想附近应该还有垃圾场。不止如此，地面上还应该有一具……她呆住了。

零零碎碎的记忆浮现而出。她心生无名惧意，想要迅速逃离。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带给她如此清晰的恐惧？

她一闭眼，就能感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上，从她身体里不断地溢出红色的液体。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上前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夏力！”

“干嘛。”

“我问你！”

“快问。”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微微一笑：“如果你能记起来，我们曾在哪里见过，你就还没我想的那么‘笨’。”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几番说“笨”。

随后，她的意识薄弱了。恍恍惚惚的，他们吵了一架，半路分开，她改往回家的路前进。

时间过得很快很急。

夜色降临。

街道安静，一个行人都瞧不见。回家，是当务之急的事。

她茫然地走，走进小区，走进电梯，再走进家门。

她推门，这门根本没锁。房里灯火通明，几乎把所有灯都打开了。这让她的脸上有了暖意。

有家人存在，家才有意义。

她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心里明白，这便是她活着的意义。她一阵感动。

灯光照亮餐桌，桌上全是她爱的菜。水煮肉片摆在正中间。

她和妈妈面对而坐。

开吃了。

很快，她的肚子被填满。明明不觉得饿，吃撑了后竟然也没有想吐的感觉。

妈妈问她：“你还要饭吗？”

她已经吃过一碗了，想开个玩笑：“我不‘要饭’。”

妈妈听出来，笑道：“你最好以后也‘不要饭’。”

她想了想：“要是万一，我以后无路可走，这兴许是一条出路。”这年头，乞讨也是一门学问。

“你成绩这么好，未来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

“未来？”怎么又提到未来，她瞬间迷茫，“我现在看不到未来。”

妈妈没吱声，站起来收拾碗筷。

这顿饭吃到头了。

夜里，空调的温度稍微调低了。她洗澡出来，感觉好冷，到处找遥控器。

十分钟之后，她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夏力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他的那句话，就像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敢笃定，他们第一次见面，绝非在学校里。